熱茶和點心最先上來。
那位客人吃了塊點心喝了一口茶,點了點頭,看來對這些還算滿意。那隻黑貓早就從客人的肩頭走下來,蹲在了桌子上。此刻這隻黑貓正百無聊賴的蹲在桌子上,不時擡頭看看後廚的門簾,還嗅嗅鼻子。
當小二端着松鼠桂魚和魚頭豆腐上來時,那隻黑貓頓時來了精神,站起來眼巴巴的看着盛菜的盤子。小二不由擔心,這貓不會跳上來吧!要是把菜打翻了,這帳要記到誰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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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這隻黑貓只是有些站起來動了動,沒有如小二想的那樣撲上來。可是小二剛把菜擺到桌子上,就見那隻黑貓突然探頭在那松鼠鯉魚上舔了舔,驚得他“啊喲”一聲,“客官,這魚?”
“無妨,就是給他點的。”那客人卻見怪不怪的擺擺手,讓小二去拿酒。
“嗯,原生態,純天然,無污染,味道不錯。”腦海中,黑哥稱讚了一下這兩份菜。這是劉柯和黑哥商量好的,在外面還是以精神交流,千萬不能用貓身開口說話,不然會被當成妖怪打的。
待得小二端着酒上來時,就見到那隻黑貓伸出爪子將那份松鼠鯉魚切成大小相等的肉塊,一塊塊用爪子釘着送進嘴裡,慢條斯理,吃個那叫一個優雅,每吃一塊還會眯眯眼睛,似乎是在回味。嘖嘖!真不知道這貓是怎麼訓出來的!
早上客人少,小二在門口招呼,也沒幾個人來吃飯喝酒,小二就回頭看看那隻奇怪的貓。正好見到劉柯將花雕倒滿一杯,轉手送到了黑貓面前,結果那隻黑貓就低頭舔了起來。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見過吃老鼠,吃魚的貓,就沒見過喝酒的貓!
酒足飯飽之後,劉柯掏出一條白綾汗巾給黑哥擦乾淨爪子上的油污。讓黑哥自己舔乾淨?別開玩笑了,黑哥是絕對不會舔自己爪子的!
起身會鈔,黑哥則從桌子重新跳回了劉柯的肩頭。
小二用怪異的眼光將這一人一貓送走,能不怪嗎!就沒見過這麼養貓的,而且那隻貓自個吃了兩份菜,喝光了一瓶酒,哪來這麼大的肚量!
…………
《吳郡志》:“諺曰:‘天上天堂,地下蘇杭。’”可見江南的美麗、繁榮與富庶,尤屬蘇杭二地最盛。
這蘇杭二地中皆爲古城,古已有之。其中蘇州城乃是公元前五百一十四年,吳王闔閭令伍子胥建闔閭大城,至萬曆朝已有兩千年,城址仍未變化,只是多次毀於戰火,而後在原址修復重建,世所罕見。
蘇州城毗鄰太湖,山水秀麗,風景衆多。在蘇州城西北郊有一山名爲虎丘。
虎丘,爲蘇州西山之餘脈,因周邊地形脫離西山主體,成爲獨立的小山。相傳春秋時吳王夫差葬其父闔閭於此,葬後三日有白虎踞其上,故名虎丘。一說“丘如蹲虎,以形名”。山高十丈,古樹參天,山小景多,千年虎丘塔矗立山巔。《吳地記》載:“虎丘山絕巖縱壑,茂林深篁,爲江左丘壑之表。”向有“吳中第一名勝”之譽。
吳地多水,此處亦然。虎丘左近多有美景,不少豪強富貴在此修建莊園,將景緻圍於自家院牆內。
這其中就有一處雙魚塘,清雅別緻,可惜被長樂山莊圍於自家之中,外人難見。要說這長樂山莊,來頭可不小,因爲這山莊的主人家複姓司馬。
所謂:“金南宮,銀歐陽,玉司馬。”
這句話說的是武林中的三大世家,南宮,歐陽,司馬三家。當然江湖上的世家並不是如太史公所記載的世家一樣,出身高貴,世代簪纓,連續數代出任高官要位。而是家族中有上乘武學傳承,人丁興旺,好手不絕,且世代皆有人成才撐起門戶。交遊廣闊,財勢雄渾,黑白通吃,這才稱得上是武林世家!而自古以玉爲貴,長樂山莊無疑是其中最富貴的一家。
這一日,長樂山莊莊主“太平劍客”司馬紫衣,召集了自己的弟子門人匯聚於眼前。黑壓壓的人站滿了演武場前的大廳,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卻是橫豎成行,沒有一絲喧譁。衆人皆是負手挺腰站立,盡顯武林世家的風氣。
長樂山莊莊主司馬紫衣除了家傳的武功外,還是昔年";鐵劍先生";的唯一衣鉢弟子,少年英俊,文武雙全,再加上顯赫的家世,不到二十歲就已經名滿天下。現在他雖已人到中年,兩鬢斑白,少年時的意氣豪氣仍在,英俊也不減當年。這是一個風采無雙,很有魅力的男人。
此刻,坐在主位上的司馬紫衣雙眉緊鎖,沒有常人所想的統領一個武林世家的意氣風發,盼顧自雄。而這一切只因一封信,此刻這封信就捏在他的手中。
每天早上,司馬紫衣都會早起練劍,然後洗漱一番,來到這演武場的大廳內,坐在主位上,品一杯茶,觀弟子門人演練劍法。
然而今天早上當司馬紫衣到了大廳時,卻看見茶杯旁多了一封信。那是一個很普通的信封,封皮上寫着:司馬莊主親啓。這封皮上的筆法瘦硬之極,可見寫字的這人全無書畫素養,甚麼間架、遠近一點也不懂,可是筆力沉厚遒勁,直透紙背,更隱隱透出一股凌厲鋒銳之意。
詢問周圍的弟子是誰送來的信,竟然一問三不知!上茶的弟子說上茶時沒看到桌子上有信。目光從這些弟子的面上緩緩掃過,司馬紫衣可以判斷出並不是這些弟子使的手段,他們也寫不出這樣的字。而且這些弟子都是自己多年來一手培養的,是自己的親信。
自己的弟子總會在自己步入演武場時端上一杯熱茶,而後就去廳門前迎接自己,等自己進了大廳,端起茶杯飲用時,茶的溫度則恰好是自己習慣的溫度。若不是內鬼,那麼就是說在這短短的幾息之內,在這隻打開了大門的大廳內,在自己一羣人身邊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桌上放了一封信,而自己等人誰也沒有察覺!若是這人在茶中下毒呢!那豈不是輕而易舉的將自己殺死!
看着司馬紫衣臉色難看,衆弟子中最機靈的胡青快步上前,伸手去拿那封信,“一不小心”將旁邊的茶杯碰倒了,茶水一滴不剩,全都灑了出來。
“師父恕罪,弟子太過急躁了。”胡青急忙“請罪”。
“無妨。”司馬紫衣風輕雲淡的說道,可熟悉自家師父的胡青卻從司馬紫衣的細微動作上,知道師父對自己的這個舉動比較滿意。
捏着信封,胡青感覺信封極薄,裡面應該只有一張紙,信封的封口處也沒有用蠟封住。胡青打開信封,抽出裡面的信箋,見到上面的第一個字,趕緊將新翻轉,字跡朝下,然後才完全將信箋取了出來。抖了抖信箋,未見有什麼東西落下,雙手也未見什麼異樣,胡青將信箋雙手呈給了司馬紫衣。
司馬紫衣接過信箋一看,只見上面有幾行字:
“聞司馬莊主四歲始以竹練劍,七歲時手持利劍,十五歲拜入鐵劍先生門下,承其衣鉢。莊主習劍至今已四十載,家傳劍法與鐵劍劍法融會貫通,名滿江湖,號爲‘太平劍客’。餘劍法小成,初入江湖,亦聞莊主大名。午時必前來拜莊,望莊主不吝賜教。
無名小卒,劉柯敬上。”
“狂妄小兒!豈有此理!”司馬紫衣怒斥一句。
這江湖中永遠都不缺那種想一夜成名的人,妄想着通過打敗那些成名的高手,揚名天下。這種人司馬紫衣見得多了,通常都有弟子門人出手打發,根本見不到自己。
可今天這人不一般啊!先聲奪人,在一衆人的眼皮底下,將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顯示了一身絕妙的輕功,這是逼着自己不得不應戰啊!
長樂山莊家大業大,若是這個叫劉柯的人仗着輕功潛入進來,除了自己等幾人誰能敵得了!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所以,必須應戰!光明正大!一戰而勝!
心中有了定計,司馬紫衣遣人去請莊中的幾位長輩和同輩兄弟來大廳,讓衆弟子在廳外守候。
不多時,廳外響起衆弟子行禮問候的聲音,接着有數人踏進大廳。這些皆是錦衣華服,腰纏玉帶,玉帶上則掛着一柄柄鯊皮劍鞘,金銀吞口的長劍。
爲首者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行走之間步履生風,讓人一見即有老當益壯之感。只見這老者按劍而來,到了近前問道:“莊主,何事需要將我等全部聚集於此?”
“三叔,你看。”司馬紫衣將信箋遞給老者。
“莊主,這等事常有,安能讓莊主如此慎重,可有其他怪異?”老者一目十行的將信看完,有些疑惑。
“這封信就擺在我的茶碗旁,我的弟子上茶時還未見過此信,擺上茶,出門迎我進來後,桌上就有了這封信。我剛剛看過了,這大廳除了前門,其他門窗都是從裡面鎖死的。前後不過幾息時間,就有人在一衆人身旁悄無聲息的放下這封信,又悄無聲息的離去,卻沒有人發現他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