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鐵鎮。
自從三百年前的天墜之戰之後,飄浮在半空中的天空之城,紛紛墜落。
至此僅剩一座撒冷城立於穹頂之上。
圍繞着僅剩的一座天空之城,無數的人們聚集在此地,逐漸發展成了一個完整的城市。
每一天都會有許多金屬垃圾從撒冷掉落到地面上,有很多拾荒者聚集在那裡,在廣闊的垃圾堆上翻找着,時不時就有一兩個幸運兒,因爲找到珍貴的金屬殘骸而一夜暴富。
只不過這些一夜暴富的人下場都沒有那麼美好。一部分在紙醉金迷中,花光了所有的錢,最後甚至輸掉了自己的身體。
還有一部分,錢還沒等到手,便被人襲擊橫屍當場。
廢鐵鎮的野蠻和文明交織在一起,既有表面的光鮮,又不缺乏底層的粗糲,混合出一種特殊的生活面貌。
這裡的建築物也是如此,幾乎看不到太高的建築,按照廢鐵鎮上人們的說法,天空是撒冷城的空間,而地面才屬於廢鐵鎮。
這使得廢鐵鎮只能向外擴張,其本身的面積甚至超過了撒冷10倍有餘。
唯一聯通撒冷和廢鐵鎮的便只有二者之間的物資通道,每一天都會有數不盡的物資,通過通道被傳送到撒冷。
在所有廢鐵人的眼中,撒冷就是天堂,無數的人前仆後繼想要登上那座天空之城。
但迄今成功者寥寥無幾。
踏踏踏!
清晨。
在微薄的迷霧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快一點,快一點!”
一個焦急的聲音喊道。
“羅曼快要撐不住了!”
“馬上就要到了!”
一輛懸浮飛車停下,幾人擡着擔架直奔街尾而去。
“去依德先生的診所!”
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大漢說道。
雖然擡着一個人,但所有人步伐穩健,擔架上躺着的男人雙腿完全由機械構成,只不過其中的一條腿變了形,機械和肉體的連接處血肉模糊。
“不,不好了!”
一個先跑去敲門的小夥子,慌張的跑了回來。
“依德先生不在診所,上面掛着牌子說是停業三天!”
“什麼?!”
衆人臉色大變,除了依德的診所之外,離他們最近的還有5條街,看羅曼的狀態,恐怕等他們趕過去人就已經不行了。
“咳咳!”
就在這時,擔架上的男人劇烈的咳嗽起來,咳嗽的血沫堵住氣管,他張大了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不行了!”
就在這時,打頭的絡腮鬍子卻突然注意到在依德醫生診所的斜對面,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家新開的診所。
天還朦朦亮,但診所的主人卻早早的打開了房門,準備開始營業。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很英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一個醫生,他穿着一件普通的格子襯衫,原本寬鬆的衣服被他撐的有些發緊。
在晨曦中,左手的手掌上閃過一絲金屬光澤。
“快,送他過去!”大鬍子大聲喊道。
“新來的醫生?”
“他能行嗎?”
“什麼行不行的,再拖延下去,羅曼就死定了!”
呼啦。
一羣人蜂擁而至。
“醫生快救救他!”
“他的機械腿發生了故障,連接處刺入大腿,血根本止不住!”
他們都是附近鋼鐵廠的工人,這些人算是最底層的勞動力,工作艱苦,但彼此之間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看着躺在牀上的羅曼,想起自身的處境,一時間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把人放在牀上。”
“你們出去。”
年輕人不緊不慢的擺弄着手中的東西,看都不看羅曼一眼。
“小子,趕緊給我滾過來救人!”
一個脾氣火爆的光頭大漢怒吼一聲,他挽起袖子大步向前,擡起半截金屬手臂似乎隨時都打算落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
年輕人聽到腳步,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看了光頭大漢一眼。
“人放好,然後出去。”
“要麼擡着人一起出去。”
年輕人的目光平淡,語氣也沒有多少起伏,可不知爲什麼被他看了一眼,那光頭大漢就彷彿被什麼猛獸盯上一樣,頭皮發炸,身體微微一縮。
“把羅曼放好,我們所有人都出去!”
領頭的大鬍子大喊一聲,光頭大漢借坡下驢,他甚至連狠話都沒敢放,和衆人一起走了出去。
最後,還鬼使神差的將房門關上。
“你們說這小子能行嗎?”
光頭大漢咬着牙說道,“如果羅曼有什麼閃失,我饒不了他!”
啪!
大鬍子一巴掌啪在他的後腦勺上。
“說什麼喪氣話?”
“他一定能行!”大鬍子惡狠狠的看了過去,眼圈微微有些泛紅。
羅曼是他最好的朋友,當初兩人一起來到廢鐵鎮,摸爬滾打,攢了第一筆錢,然後有了家庭和孩子。
他們原本都是身體強壯之人,只不過後來工作強度越來越大,無奈之下便切除了手臂換上了機械義肢。
可誰曾想……
街道上的霧氣逐漸消失,太陽升起,小鎮煥發了新的生機。
“怎麼還沒出來?”
大鬍子焦急的在診所門口轉着圈。
就當他忍不住想要敲門的時候,房門卻從裡面被打開。那個英俊的年輕人擦着手走了出來。
“醫生,羅曼他怎麼樣?”
大鬍子焦急的問道。
“人沒事兒,只不過他的神經受損嚴重,就算重新換了一條機械腿,短時間之內也別想再站起來。”
“人沒事就可以!”
“謝謝你醫生!”
大鬍子其實已經不抱任何希望,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的險些跳了起來。
“謝謝你醫生,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對了,我叫柯爾特,您怎麼稱呼?”
“叫我莫森吧。”
年輕人回答道。
“莫森醫生,您這家診所是剛開的吧?”
“您剛來廢鐵鎮?”
那個光頭大漢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探頭探腦的說道。
“不到一個月。”
莫森回答道。
“您的技術真是這個。”光頭豎起大拇指。
“呃……人也救好了,您看看這……費用,得多少錢啊?”
大鬍子臉色一窘,期期艾艾的說道。
他說完這句話,房間裡原本歡樂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
錢,對於底層勞動者而言,是一個永遠繞不過去的話題。
有時候得一場大病或者受了重傷,甚至不如直接死掉。
莫森的目光越過衆人,穿透門口的玻璃,看到斜對面重新營業的那間診所,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價錢嘛,好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