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 艱難起步
伊森-沃特長長吐出了一口氣,但卻發現心臟依舊跳動得厲害,只能再次深呼吸一次,作爲海登的助手,他也已經和蘭斯合作多次,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肩負起一臺攝像機的重任,而且還是“狂暴之路”電影裡的第一幕,難以形容的壓力讓伊森口乾舌燥。腰間的對講機傳來了海登那熟悉的聲音,“四號機位確認!”
海登今天堅守任務最重的四號機位,而後三號、二號機位也紛紛傳來了確定的聲音,伊森覺得手心有些出汗,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蘭斯,吞嚥了一口唾沫,然後對着站在不遠處的阿爾伯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準備好了。
阿爾伯特拿起了對講機,“攝影組準備完畢。一號場地確認。”等了約莫兩秒,對講機裡傳來“二號場地確認”的聲音,阿爾伯特就拿起了手中的喇叭,揚聲喊到,“‘狂暴之路’,十一月二十日,第一幕,第一場,第一次,開拍!”
全場所有人屏息凝視、鴉雀無聲。
蘭斯大馬金刀地站在山丘上,背對着整個劇組,身邊停靠着佈滿灰塵的攔截者,天際邊那朵朵白雲在薄荷藍的天空之上層層疊疊,橘紅色的陽光灑落下來,勾勒出遠處連綿的山巒和無垠的荒漠。
僅僅只是一個背影,但那寬厚的肩膀、修長的雙腿、健壯的身材、粗糲的外套、髒亂的靴子卻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氣質,狂暴、肆虐、霸氣、硬朗,與平時印象之中的蘭斯相去甚遠,就好像是一個完全的陌生人般,讓人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去年“借刀殺人”宣傳期間,蘭斯爲“美國週刊”拍攝的那組照片。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那組照片就包含了“瘋狂的麥克斯”系列風格!現在,蘭斯成爲了真正的麥克斯,這到底是巧合還是命運呢?
鏡頭由上往下緩緩拉動,然後徐徐拉近,突然,蘭斯就擡起了左腳用腳跟狠狠踩向了地面,用力碾了碾,左腳快速一擡起,利用慣性把腳底的東西帶了起來,右手撤下,直接塞進了嘴巴里,慢慢地轉過身來,露出一個側面,犀利的眼神穿透那雜亂的頭髮投射過來,隱藏在睫毛陰影底下的湛藍色眼眸讓人根本無法正視,頹廢拉渣的絡腮鬍遮擋了大部分臉頰,下巴在一下接着一下咀嚼着,顯然正在享受着剛纔腳底下捕獵而來的“食物”,原始而粗糲,那種蓬爆的硬朗氣息撲面而來。
這,不是蘭斯,而是麥克斯,瘋狂的麥克斯。
麥克斯眼神微微一凝,似乎在側耳傾聽身後的聲響,空氣裡一片寂靜,沒有任何動靜,但麥克斯卻輕輕嗅了嗅鼻子,然後乾脆利落地轉身,抓起地上的行李直接扔到車子裡,坐上車,離開啓動引擎揚長而去,整個動作不到寥寥數秒就完成,彷佛觀衆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攔截者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一片塵土飛揚中了。
柴油的滾滾黑煙和沙漠的滾滾沙暴在空氣中翻動着,然後徐徐沉澱下來,四周依舊是一片安靜,安靜得彷佛沒有任何生命體。
“轟轟!轟轟!”那細瑣的聲音順着風聲傳了過來,由遠及近,剎那間,剛纔麥克斯的舉動就得到了合理的解釋。果然,緊接着,拾荒者出現了,浩浩蕩蕩的隊伍揚起了大片大片的沙塵,剛剛透亮起來的天空再次變得模糊起來,他們一邊吆喝着、一邊嬉笑着,朝着麥克斯消失的方向追逐而去。
蘭斯坐上車之後,雙手緊握着方向盤,山丘的道路十分顛簸,方向盤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即使用盡了全力,也還是可以感覺到方向盤在掌心裡上下跳躍着。但即使如此,蘭斯還是沒有鬆懈,油門直接踩到底,車子一溜煙就衝向了坡底。
“鬆油門。”原本躺在後排座裡的安德魯坐直了起來,大聲喊道,聲音從頭盔裡悶悶地傳了出來,這輛攔截者經過改造之後,引擎十分強勁,如果一個勁踩着油門到底,最後急剎車會製造出大量的沙塵,一旦被攝像機鏡頭捕捉到,就意味着他們接下來調換位置的行爲會露出破綻,所以安德魯讓蘭斯鬆開油門。
剛纔經過了彩排,蘭斯已經十分熟悉了,聽到號令,緩緩鬆開油門,在山丘坡底準確地停下了車子。車尾只是帶起了淡淡的一些沙塵,並不會惹人注意。然後蘭斯就手腳利落地坐到了副駕駛座上,安德魯從後排座爬到駕駛座裡,狹小的空間裡,兩個大男人根本伸展不開,安德魯的腳後跟不小心就踢了蘭斯的腦袋一下,這把安德魯嚇壞了,動作不由一停,蘭斯卻連連喊到,“快!快!”安德魯也來不及思考了,連忙坐到駕駛座裡,然後繫上安全帶。
蘭斯立刻將安全帶繫上,但卻沒有帶上頭盔,只是將帽子拉了拉攏。爲了這場戲的順利拍攝,蘭斯考慮再三之後,決定放棄頭盔,但危險係數着實太高,所以蘭斯使用了一點小花招,他在腦袋裡墊了一層緩衝墊,然後再戴上假髮,最後把服裝裡添加了一件帽t,用帽子來遮擋可能出現的破綻。
爲此,蘭斯專門爲劇本增加了一個情節,那就是麥克斯被抓之後,他的頭髮全部被剪下來,這在不死老喬的基地裡是格外寶貴的財產。如此一來,人物設定和故事框架也都更加飽滿起來。當蘭斯在不到二十分鐘之內完成了劇本的改動時,整個劇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安德魯拉了拉安全帶,確定繫好之後,卻沒有立刻出發,而是伸手拉了拉蘭斯的安全帶。在沒有佩戴頭盔的情況下,安全帶就是蘭斯的生命線,安德魯知道自己的責任重大,所以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然後安德魯就看到蘭斯從腳底下抽出了一個頸枕,塞到了脖子後面,這讓安德魯愣了愣,蘭斯隨口說到,“放心,我纔是最不想死的那個。”安德魯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蘭斯就拍了拍他的手臂,“開車。”
整個過程不到三十秒就完成了,剛纔彩排了八次,現在成效總算出來了。
安德魯立刻踩下油門,攔截者就猶如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與剛纔蘭斯在山丘上駕駛不同,安德魯直接就開進了沙漠裡,加足油門後,發動機的轟鳴聲達到極致,那種極速的體驗在血液裡肆意狂奔。
海登扛着攝像機,不斷在前進、後退地調整着自己的步伐。遠遠地,他先看到了攔截者的身影出現,他知道,蘭斯和安德魯成功完成了交換。他下意識地就回頭看了看三號機位,但隨後就反應了過來,他必須專注在自己的工作之上,連忙收回視線,開始橫向移動,跟隨着攔截者的位置調整自己的機位,緊接着,攔截者身後的拾荒者們出現了,浩浩蕩蕩的車隊揚起了沸沸揚揚地沙塵,紅褐色的山巒在水洗般透亮的藍天之下,神秘而恢弘,壯闊而雄偉,那猶如指尖大小的車隊逐漸開始放大,身後的沙塵則越來越洶涌,就好像……在沙漠裡衝浪一般。
退後,再退後,海登不斷往後移動着腳步。攔截者比預期中晚了二十碼左右被拾荒者們追上,兩輛戰車完成了對攔截者的包圍,沙塵之中,戰車後面猶如刺蝟一般的長矛在不斷晃動着,摩托戰士們的身影若隱若現,居然讓人產生了一種千軍萬馬的錯覺。然後拾荒者的戰車就狠狠朝着攔截者撞擊了上去,攔截者緊急剎車、用力一拐,然後就……騰空飛起,掀起了大片大片鮮紅色的沙暴,在空中翻轉起來,海登目瞪口呆地站定了腳步,但潛意識的動作卻沒有任何停頓,將鏡頭精準地對着宛若陀螺一般的攔截者。
蘭斯只覺得自己就要吐了,車子猛地騰空飛起,那狀態就好像突然陷入失重一般,他雙手僅僅抓住了安全帶,脖子鯁直地靠向了靠背,將柔軟的頸枕壓迫到了極致,渾身肌肉都緊繃起來。但這根本無濟於事,他整個人開始伴隨着車子的翻滾不斷抖動着,腦袋一前一後地晃動,然後狠狠地撞擊到椅背上,那劇烈的撞擊傳來一陣陣悶響,好像有人拿着氣錘接連不斷地砸在後腦勺一般。
雙手即將要脫離控制,蘭斯要咬緊了牙關、握緊拳頭,死死地握住安全帶,雙腳用力伸直,整個人就像拉圓的弓弦,繃緊到了極致。即使如此,蘭斯還是感受到五臟六腑都翻滾起來,彼此不斷撞擊着,那種疼痛根本無法言喻,不是尖銳的刺痛,而是全力拳擊般的悶痛,彷佛穿透了痛感神經直接鑽入靈魂一般。咬緊的牙關不斷上下磕絆着,隨時都會有咬破舌尖的危險,這讓蘭斯不得不屏住了呼吸,讓整個肺部和喉嚨的活動都暫時停止下來。
翻滾,還在翻滾,所有一切都好像放慢了無數倍,蘭斯甚至可以看到周圍那滾滾濃煙宛若萬花筒一般不斷旋轉、回放,似乎永遠都停不下來一般,陷入了一個死循環。然後整輛車子就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兇猛的衝撞讓蘭斯再次陷入了失重狀態,四肢全部失控,只感覺渾身的每一個關節都脫臼了。
包括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