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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火車站出來，王俊毅在路邊問了一下哪裡餐館比較多，又在地圖上查好公交，衆人就上了車。
坐了幾站之後，他們從公交車上下來，一路向前走。只要看到餐館和公司，他們就會小跑上前，徑直推開門詢問是否招人：“您好，需要小時工嗎？”
“您好，這裡還用人嗎？”
“您好……”
現實是殘酷的，得到的只是各種回絕或沉默。
十一月初，已經是深秋，天氣有些冷了，不過王俊毅他們頭上都在冒汗，女孩們的劉海都已溼透，貼在臉上。
現在他們終於意識到張然的要求是多麼英明，昨天下午張然讓大家回去收拾行李，說好了只帶必需品。結果班上學生大包小包的出現在操場，姚欣桐最誇張，懷裡還抱着個布娃娃。
張然將班上的學生臭罵了一頓，真以爲是到魔都旅遊啊！學生們見張然生氣了，一個個拖着行李回寢室瘦身去了。再次集合時就沒人拖着行李箱，都是揹着一個包，能不帶的東西都沒有帶。
碰壁還在繼續，快餐店、麻辣燙、火鍋店、超市……只要一講到只能工作幾天，對方都會拒絕。時間太短了，我們只要長期工！
這時組員們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樣下去，大家真的要露宿街頭了。王俊毅看着張然建議道：“張老師，這樣不行啊！人家都不要短工，他們又不知道我們是做生存體驗，根本不會給我們機會！”
張然淡淡地道：“你們才意識到嗎？上學期你們出去觀察生活，在外面找工作很容易。那是你們頂着北電，頂着大學生的光環。很多老闆自己都有孩子，他們的孩子也在讀大學。聽到你們是大學生會想到自己的孩子，會心生同情。現在你們沒有這身光環，只是一羣普通的求職者！他們自然會拿對普通人的態度對你們。這纔是真正的生活啊！”
姚欣桐揉了揉大腿。走到現在她的腿都走疼了，哭喪着臉道：“張老師。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張然攤開雙手道：“不要問我怎麼辦，關鍵是你們能做什麼？做事總得有個方向吧，你們得想清楚自己能做什麼。搬磚簡單，你們能做嗎？”
王俊毅沉吟道：“我看不如這樣吧，我們有六個人，一起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不大。分成兩個小組吧！我和陳海帶一個女生，就丹丹吧！我們再找一下，如果不行的話。我們去找偏體力的活，必須得把今天的飯錢和住宿的錢掙夠。張老師，你帶郭珍和姚欣桐，她們兩個女生做促銷、發傳單之類的輕體力活應該沒問題。你覺得怎麼樣？”
其他人都看着張然，想聽聽他的意見。張然聳聳肩膀：“我是保鏢，沒意見。不過我必須提醒一下每個組最少三個人，之後不能再分組，否則就落單了，出門在外安全最重要。郭珍、姚欣桐，你們兩個有什麼看法嗎？”
郭珍和姚欣桐倒是願意跟張然一組。就算張然不給出主意，但有他在身邊，至少就覺得很安全：“我跟張老師一組！”
王俊毅見大家都沒意見。就道：“那就這樣，大家保持聯繫。”
分組之後，王俊毅他們三個走了。張然看着自己手下的兩個女生，一個是小迷糊，一個是小嬌氣，有點頭疼，就道：“王俊毅建議不錯，你們兩個是嬌滴滴的女生，平常也沒幹過粗活。發傳單，做促銷確實很適合你們。只是我們現在去哪裡找活呢？”
姚欣桐搖頭道：“我不知道。”
郭珍也不知道。她想了想道：“張老師，要不我們去問問那些發傳單的吧？”
張然笑着鼓掌：“小迷糊。越來越聰明瞭！”
雖然郭珍的建議不錯，但真要找到活還是不容易。倒是有家做化妝品的，見郭珍她們長得漂亮，皮膚又好，是活廣告，讓她們留下電話，明天上午做促銷。
時間走向一點，郭珍她們還是沒有找到活，又累又餓，看到路邊誘人的火腿、烤雞及各種飲料、零食，饞得直咽口水。她們身上現在只有十多塊錢，尤其是姚欣桐，從火車站出來，其他人都是買的礦泉水，她買的是脈動，身上的錢就更少了。
現在她們都不敢亂花錢，面都不敢吃，只好奔着饅頭去，每人買了兩塊錢的饅頭，又買了一袋最便宜的鹹菜。就這樣，他們頭對着頭，一人抱着一個饅頭啃。
郭珍比較迷糊，雖然感覺很辛苦，但挺樂呵。姚欣桐就不行了，有名的嬌氣，一邊啃饅頭，一邊啪啪的往下掉眼淚，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張然有點受不了，皺眉道：“這才第一天就受不了！要是受不了你可以退出，我給你訂一張機票，你晚上就可以坐飛機回學校了！”
姚欣桐擡頭看了張然一眼，感覺他目光有點冷，趕緊抹了抹臉上的眼淚，搖頭道：“張老師，我不回去！”
張然微笑道：“那就趕緊快吃，吃了我們還的繼續找活。不然今天就要露宿街頭了。我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掙不夠住宿的錢，真的會讓你們露宿街頭！”
姚欣桐“嗯”了一聲，抹着淚繼續啃饅頭。
三人在路邊就水吃了饅頭，重新開始找活。一路上依然是不斷被拒絕，直到在家樂福門口遇到一女子在發傳單。郭珍過去一問，發傳單的女子告訴他們，正缺人手。
兩個女生歡呼起來，找了幾個小時，終於找到活了，太不容易了！
發傳單的主管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她對郭珍和姚欣桐很滿意，表示可以給她們這份工作。不過女子看了張然一眼，拒絕道：“我們不要男的！”
郭珍和姚欣桐有些傻眼了，他們跟張然是一組的，這下可怎麼辦啊？
張然也不急，微笑着道：“美女。我們是一起的。我有發傳單的經驗，一般人發傳單發不過我的。發傳單有規律，什麼人會接傳單。什麼人不會接傳單，是有講究的。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一般不會接傳單。他們行色匆匆，急着往地鐵趕。穿着休閒t恤在街上晃盪的人，多數都會接傳單。打扮豔麗，從頭精心打扮到腳，美甲上閃着鑽石一樣的光的年輕女人，她們是大街上最美的風景，這些人，氣高着呢。在你面前趾高氣揚的走過的時候，大多時候是板着臉的，小廣告她們看到都不會看一眼。”
女子愣了好幾秒鐘，纔回過神來：“沒想到你懂得挺多的，那你留下吧！你跟她們一樣，發1200張。發完30塊。要認真發，不準亂扔，我們會檢查的！”
張然衝女子一笑：“謝謝美女！”
女子給張然他們每人發了1200張傳單，厚厚的一疊。張然他們都有包，把大部分的傳單裝進包裡。手裡拿着一小疊走出了家樂福。
郭珍崇拜地看着張然，張老師真的太厲害了，什麼都懂。哪像自己什麼都不懂，好奇地道：“張老師，你好厲害哦。以前在美國經常發小廣告嗎？”
張然白了她一眼：“胡說！我這麼英明神武的人怎麼會經常發小廣告？只是觀察過。你以爲我跟你們一樣整天到處瘋？演員平常在生活中要學會觀察，這是一種積累。知道你們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平常不喜歡觀察，總覺得自己將來要做演員很了不起，太把自己，太把演員當回事了。讓你們去觀察、體驗生活總是放不下自己，從來沒有設身處地去想思考過普通人的心理和處境，你們觀察到的往往都是皮。是很表面的東西。之所以帶你們進行這次活動，就是希望學會你們放下自己的身份。真正進入生活。”
兩個女生若有所思地點頭道：“原來是這樣！”
張然給兩個女生簡單講了一下發傳單的小竅門，叮囑道：“一會兒發傳單的時候保持微笑。嘴巴甜一點，很容易的。快走吧！”
郭珍在距離家樂福不遠的路口發，章和姚欣桐又走了一條街，來到街道路口。
“姚欣桐，你發那邊。我發這邊，這樣快一點。”張然朝姚欣桐道。
“好，那我先去了。“姚欣桐對張然的話很贊同，聽話地往其中一條路上走去。
張然也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發傳單之旅，看到一箇中年阿姨，當即走了過去：“阿姨，家樂福優惠了！”
“阿姨，看看吧，家樂福打折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見人就發，肯定是沒效果的。張然發的是家樂福優惠的廣告，針對的都是居家人士。因此，他有針對性地專挑中老年婦女下手。他一邊發一邊在心裡感慨，想不到我張然年紀輕輕的，竟然跟馮遠怔一樣，成中老年婦女之友了。
下午三點的時候，張然接到了周正的電話：“張老師，賈奶亮在街上發傳單，被帶進了派出所，怎麼辦啊？”
張然聽到這話一愣，這小子夠能的，一到魔都就進局子了，笑道：“沒事，就是帶回去教育幾句。賈奶亮就該多教育教育。你給他說，讓他別當叛徒！”
果然半個小時後，賈奶亮發來短信“我胡漢三回來了”，被放出來了，就是不知道被罰款沒有，不然他就慘了。
張然動作很快，而且知道發傳單技巧，發到五點就將手上的1200張傳單全部發完，他立刻回身去找姚欣桐。這個小嬌氣，不知道又哭鼻子沒有？
沒走多遠，張然便看見姚欣桐依然在街上發着傳單，手上依舊是厚厚一疊，顯然她的成績很是慘淡。
美女自然引人注目，不過並不意味着別人會接你的傳單，發傳單看似簡單，但實際上還是要技巧。美女拿着傳單往路上一站，一大堆人不用發就圍了過來，唯一的可能是美女沒有穿衣服。
“你幹什麼呀！”就在張然帶着感慨向姚欣桐走過去時，她突然大叫一聲。
張然擡起頭，只見姚欣桐對着一個長的蠻猥瑣的禿頂中年人罵道：“流氓！”
那個禿頂中年人臉上還帶着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穿着襯衫，面相猥瑣。只見禿頂中年人大叫道：“你這個女孩子，不要胡說八道，你說誰是流氓？”
姚欣桐委屈得要命，眼眶裡滿是淚水，不過她拼命忍住了：“你摸我的手！我發傳單的時候，你故意抓着我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