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一如既往的多,男女老少,長得好的長得醜的,會耍刀槍棍棒的,聚集在這裡就像一個大雜燴市場。
一羣一羣的人衝到每一輛經過的車輛跟前,“老闆還需要羣演嗎?”有的人在擁擠的人羣面前自我介紹的時候即興表演幾個動作。
有的人被挑走,有的被拒絕,有的是開着車來當羣演的,不少人被誤以爲是老闆,還上前搭訕很久,知道也是來當羣演的,就遭到了鄙視和不滿的謾罵。
炎炎夏日,樹蔭下或者陰涼的地方都被來自各地結成聯盟的無數股勢力霸佔,個體戶無法插足其中,只能站在陽光下暴曬。
當然,有人打着傘,但有車來的時候很多行動不方便,也容易不小心碰到別人發生口角。
中午的時候熱得不行,趙小寶因爲來的晚了一點,能遮蔽太陽的樹都沒有了,只能乾巴巴的站在烈日下,等得口乾舌燥、心煩意亂。
趙小寶有幾次機會都因爲他還有一些矜持,就被人代替了,他咬緊牙關,決心等到下一輛車來的時候就不再退讓了。
不久之後來了一輛轎車,趙小寶手疾眼快抓住車門把手,等車窗搖開之後,迫不及待的問,“要羣演嗎?”
和趙小寶問出這句話的人有十幾個,轎車周圍瞬間被十幾個人包圍住。
“需要幾個演死人的羣演。”轎車後座一個戴眼鏡的女人手捂鼻子和嘴巴,靠在後座上,墨鏡後面看不到什麼表情。
大家紛紛詢自我介紹:
“我有三年的演戲經驗,參加過兩部電影一部電視劇,只要一百塊錢,能行嗎?”
“我今年剛從西海岸藝術學院畢業的,在學校拿過獎,拍過短篇……八十塊錢一天可以嗎?七十……要不六十您看如何?”
“我和大導演張……”
趙小寶聽着周圍越來越多價格的聲音
,心裡很生氣,暗想:“你們這幫孫子爲了錢就沒有一點原則了嗎!”但手把着車門,卻沒有放,咬牙開口對車裡的人說,“我是……我是藝術學院畢業的,也是編劇,我只要三十。”這句話說出來汗都冒了出來,這可是他這兩年來羣演之路最窩囊的一次。
他的話剛剛出口,就引起了一陣咒罵:
“你他媽要不要臉啊,三十塊?你窮瘋了吧,要價這麼低。你還不如去賣得了!”周圍大罵聲中,趙小寶的屁股不知道被誰踹了一腳,他回頭就見到一張張憤怒鄙視的臉。
趙小寶說:“有什麼不妥嗎,我只要這個價格,你們高尚你們去等着讓大導演來找你們啊。”
“這個狗日的竟然說這種沒有素質的話來,把他打死算了,在這裡簡直是丟盡了我們演員的臉。你他媽的爲了錢這種無恥的話也說得出來啊,我真是替你的爸媽感到丟臉!”
“你不配當一個演員,你這樣沒有道德沒有素質的人一輩子只能當一個破羣演,垃圾,廢物,爲了三十塊錢就這樣出賣你的靈魂,你不配做人!”
“這樣的垃圾不應該讓他把水攪混了,讓他滾出羣演圈!”
無數的咒罵只因爲趙小寶一句三十塊錢,因爲他的三十塊錢比叫價三十五的少了五塊錢,甚至那個要價三十五的也加入了譴責趙小寶的行列當中,是罵的最兇的的一個。
看着這些憤怒的臉和要殺人的目光,趙小寶選擇忍讓了,他的忍讓讓周圍的人更加的憤怒。
“不要臉,破壞行規的垃圾,趕緊滾回家去找你媽去吧!”
“導演,選我吧,我也只要三十。大家不要怪我啊,我是跟着最低的行情走的,要罵就罵他,他是帶頭人。”有人也喊出了三十塊的價格。
如此一來,趙小寶之前要價三十塊的事情就激起了衆怒,有人破口大罵,跳起來就給趙小寶後背一腳,劈頭蓋臉的對他一頓招呼,周圍幾個人迅速圍上來,拳打腳踢。
趙小寶又驚又怒,準備還擊動手的人,這時候車裡的女人說道
:“你,上車跟我走!”
趙小寶見那個女人是在叫他,就不管攻擊他的人了,一個健步跨了出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順手把車門關上,他的動作儘管很快,上車的時候屁股又被不知道誰踢了一腳,還帶一句“賤骨頭,活該你只能當一個破演員,你全家十八代都只能當破演員!”
趙小寶坐在車裡拍身上的灰塵時,那個女人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朝外面指了兩個,說道:“你,你,也上車。”
那兩個被點中的,男的坐在了趙小寶的身邊,女的卻是坐在副駕駛位置。
轎車當即開走,趙小寶坐在戴眼鏡的女人身邊,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個長的青澀的帥哥,有些緊張,嘴脣乾澀,兩隻大長手直搓膝蓋,看得出來是一個海漂。
所謂海漂,就是到海濱市漂泊的人,和北漂差不多。
坐在副駕位置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她回頭不停地向戴眼鏡的女人誇耀她的才能:“美女,你別看我三十幾歲了,我十多年前就來海濱市闖蕩了,合作了很多大導演,只是我這個人也很有原則,不接受潛規則,不然現在我已經是一個一線大明星了。我跟你說,我拍的影視劇……合作的影視劇不下於二十部,亞洲頂級大導演找過我兩次,讓我去演女二號。不過他的要求我不能答應,我寧願選擇做一個自由的人。美女,剛纔我說八十塊你不會反悔吧?他只要三十塊你可不能多給他啊,我們身價不同,價格也不同,他的價格是他自己提的啊。我的價格是市場價。”
戴眼鏡的女人只是鼻子裡“嗯、嗯”的回答,顯得很不耐煩。
女人又說,“記得啊美女,我的是八十,那個帥哥六十,他的三十。”女人把“三十”這兩個字咬的很重。
趙小寶瞪了那個女人一眼,心裡有些後悔爲什麼只要三十塊,這個時候要是提出加價,一定會被趕下車,心想:“算了,我的工作丟了,今天就當是爲我正式進軍影視圈開個張,討個吉利了。”心中自我安慰一陣,也不覺得這三十塊錢是那麼的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