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皇子被人當街刺殺,死了好些刺客,竟也沒有驚動各個衙門。
除了撿屍和清掃大街的。
當差沒了兩天的五皇子遲了時辰,並因此被父皇革職了。
李凝貞:“……”父皇可算是找到合適的理由打發丟人的她了。
不過她一點也不慌張,身爲本朝唯一一個不要臉面的皇子,將來她還會更丟人。
又是御書房。
李凝貞同李凝照雙雙至御書房門前,路過偏殿時,還瞧見了不少內閣大臣。正眼巴巴的望着本朝兩位傳奇皇子。
進了內殿,晉皇就砸了一個青花官窯的茶盞,怒目圓睜,“老三,你是怎麼辦事的?!上次讓流言出來,這次又被人當街圍殺,下下次你是不是得帶着老五一塊殉情了!”
李凝貞眼皮子跳了下,她父皇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堂堂一國之君居然用了殉情來形容兩個皇子?
李凝照脾氣忒好,很麻溜的就跟父皇認了錯。李凝貞又不禁腹誹,李凝照你好歹也是跟本皇子提名的出了名的不服管教的三皇子。怎的又沒了骨氣?
飛來眼刀,李凝貞被李凝照的眼神看的汗毛直立。李凝照絲毫不懷疑她在腹誹自己。
晉皇嘆嘆氣,老三這脾氣隨他,給老五這孩子換個爹,老五一天能被吊打十回。倘若把老五交給太子、老二、老四……作罷,他壓根不敢想。
老五心裡打的什麼注意,晉皇這幾年也算摸清楚了。
女孩子家長大了,即便無人教導,也能發覺自己跟四個哥哥不一樣了。
尤其是生在皇家,估摸爲此事提心吊膽呢。他偏偏又不能跟老五說,打私心裡,他希望這孩子永遠是他的兒子。
“你二人最近受累,索性差事就停了。正好,老三,林老想讓你去林府看看幾本天竺來的經略,你帶着老五去林府一塊長長見識。”
晉皇說的痛快,完全忽略了李凝貞鼓起的腮幫,更別提牙疼的表情。
老五又在跟他裝模作樣!
這次真不是李凝貞作妖,而是因爲林敬品。想想昨天的木射,林敬品對她那個不尊不敬的態度,這去了林家還了得,恐怕要擠兌死她了。
但是,這一切她父皇都不清楚,更是鑑於她斑斑劣跡直接忽略了她痛苦的表情。
李凝照倒是沒什麼,畢竟林家嘛,大表哥說話真上不了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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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晉皇前,李凝照垂眸看了眼李凝貞扭曲的表情,笑得有些得意志滿。
五弟現在相當於拴在他褲腰帶上了,他心裡莫名驚喜。
這抹笑容落在了晉皇的眼裡,意味又是一番。
老三不是最像他的兒子,最像他的應當是老四,可是他覺得老三這笑容十分眼熟,就像自己當年見到老五母親一樣。
只不過,那時候,他真就跟老四一樣。一心想着幹出一番事業,不能辜負了儲君之位。整日整日的坐在東宮,看了一封又一封摺子。
在堆積成山的摺子被看完後,他看見了老五的母親,就是剛纔老三那個表情,像是中了毒。
由此一想,晉皇臉色陡然一變,與其說老三剛纔的表情像當年情竇初開的自個,不如說更像他的情敵!
都是把人吃的死死的那種感覺。
晉皇想着李凝貞那張雌雄同株的面容,女兒家的姝色已非此間能有,說是天闕仙子臨凡也不爲過。若不是身段還不夠柔和凸顯,老五還真是……難說。
他憂心忡忡,嘀咕道:“老五與旁人不同,可不能讓這羣狼崽子知道。”
曾爲皇子的晉皇如何能不知天家之子的霸道蠻橫,與生俱來的優越感,以及追逐世間最上乘的天性。女人也是要搶最拔尖的。
當年他跟兄弟幾個就是,身爲太子的他也沒討到好處。
不過,他們那屆皇子略遜色,全讓一個男人攪了局。總之一羣皇子沒幹過一個世家子,實在是難以啓齒之辱。
大太監有蘇總是能及時爲皇帝解憂,道:“奴婢知曉,定然會叮囑三皇子處的人。皇上且安心。”
只是,五殿下一直這般也不是個頭啊。真是愁人,但願林府進學能有些開解。莫要總是爲了心裡那點死結,就隨便斷送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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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的女人除了性別跟林妹妹一樣,餘外沒有半分相似。
林家有四房,如今是林敬品這三房,三房老爺受了林老爺子的蔭,直接進了內閣。
雖然有李凝貞這個外男在,林家的姑娘還是齊聚一堂了。李凝照的主意她們未必敢打,李凝貞卻也是個皇子不是。
祖父是定了林瑤露給李凝照做王妃的,她們怎敢跟林瑤露爭搶。
李凝貞被一羣林家女上上下下打量,好像市場待售的鹹魚。
儘管林敬品不喜李凝貞作風,但家中的老母妻子嬸孃皆表現出歡迎五皇子,他也不好說什麼。
林家女人都在盤算着,林府一下子出兩位王妃的可能性有多大。林老太爺把兩個皇子請到自己院子裡,徹底絕了女人們心思。
李凝貞被安置在一間四四方方、五臟俱全的書房裡,看經略,歪七扭八的經略像催眠曲,昏昏欲睡變成了沉沉死睡。
李凝照那廂聽完了林老爺子的肺腑之言,依舊不打算娶林瑤露,也不打算讓林三爺給自己站隊。表明了暫時無奪嫡之心。
躡手躡腳的進了書房,他見李凝貞側臉上沾了墨汁,忍俊不禁。四下望望,竟沒有一張坐榻可以臥眠。
李凝照本想把人抱去臥房睡得,他手剛觸及李凝貞的腰肢,李凝貞便醒了。在墨跡未乾的宣紙上轉了個臉,另一張臉也摸的烏黑。
“三哥,你回來了啊。”她剛睡醒的聲音多了女兒家的軟糯。
李凝照道:“嗯,跟外祖父說了會話,耽誤了點時間。回臥房睡吧。”
李凝貞搖搖頭,“不行,我睡不安穩。林府,太陌生了。”
李凝照沉默稍許,不再糾結這事,說:“那讓小米子給你打水洗洗臉,看你這臉上的墨汁。”
她摸了摸臉,果真是一手黑色墨汁。
急忙讓小米子去打水洗臉,臉上的墨汁擦淨。小樑子便引幾個青年來了。
林敬品同幾個兄弟跟二人見禮。
林敬品堂哥林敬盛說:“三殿下,五殿下,府裡請了戲班子來,眼下要點戲。說是定了《紅鬃烈馬》、《狀元媒》幾部戲,不知兩位殿下可有高見?”
李凝照不喜歡咿咿呀呀的戲曲,若是打坐唸經他還能給提出意見。這個只能問李凝貞了,李凝貞卻說:“林大郎不必如此拘謹,按府中喜好點就成。”這幾齣戲一聽就是公事公辦的。
林敬盛道:“如此,多謝二位殿下寬宥。”
等去了搭建好的戲臺子,才知道又點了《長生殿》和《桃花扇》等柔情的戲。
李凝貞跟着李凝照落座時,被小丫鬟灑了杏仁酪,又得折回去換衣服。
天色黑了下來,僅憑着小廝的燈籠壓根不知道來時走的路是不是腳下這條。
李凝貞進了間珠簾錦屏的房間,打開衣櫥,清一色的女子羅裙。她才明白自己被人耍了。
她四處打量,瞧的出這是個女兒閨房。這林家的女人攀龍附鳳到她身上了,李凝貞頓生喜感,真是哭笑不得。
外面有了動靜,李凝貞心中一動,若是讓人發現自己一介皇子在個姑娘閨閣,她封王納妃在所難免。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李凝貞一咬牙換上身嫩綠色的蓮紋錦花短襖,下身一條鑲紅花邊的褶裙,髮髻打散後又重新梳個單螺髻,用根碧玉葉簪固定。末了又找了一天面衣遮住臉,今夜林府人多口雜,就算打扮成女兒身,也沒人認得出來。
她大搖大擺的走出房門,走廊另一端來捉姦的人只瞧見個姑娘的婀娜身影疾馳走。見走的姑娘手裡抱着衣物,只以爲是什麼丫鬟來收髒衣物。
李凝貞在林府轉了轉,才找到印象裡的木槿花圃,穿過花圃就能望見她之前暫居的書院。
然而,花圃對面卻站着個人。依照李凝貞的眼力,那負手而立是李凝曄。
四哥怎麼在這?!
李凝曄打眼就看到了她,青衣碧羅裙,面紗朦朧了一張欺霜賽雪的容顏。他透着那層薄紗能瞧見一張紅嫣嫣的小嘴,竟有些恍惚了心神。
“你是,林府哪個姑娘?”李凝曄竟步步向她走去。
李凝貞思索着怎麼答話,卻見手裡的衣物,急中生智:“回貴人,我是五殿下身邊的人。”
李凝曄腳步一頓,興致索然,卻又依依不捨道:“我怎麼不知五弟身邊有你這麼個碧玉一般的人,你可別誆本王。待本王叫了五弟來驗明。”
驗明個鬼?!她本人就在李凝曄面前,去哪再找個李凝貞!
正在她一籌莫展之際,李凝照卻跟林敬品來了。
李凝照一見李凝貞那雙焦迫的杏眸,便認出她是李凝貞,見她一身青衣碧羅裙,竟也不由的心猿意馬起來。
他五弟生的絕色,不知去了這面紗,一身青衣碧羅裙又是何等姿色撩人。
他竟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