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的冷沁嵐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壞的藥圃,突然感覺到一股奇異的風從自己的身邊掠過,直到那股風消散,方回頭向散開的方向望去。
“小姐,你在看什麼?”紅袖一進院子,就見冷沁嵐在張望什麼。
“沒什麼。”冷沁嵐掩起疑心,回過頭,將手中的藥鋤丟下,折回屋子。
“小姐,我剛回來的時候,碰到冷青瑤了,跟變了個人似得,看也沒看我一眼,一聲不吭的走了。”紅袖跟着走進屋子。
這樣的冷青瑤還真讓人受不了。
“出門了?”冷沁嵐問。
“沒有,應該是剛從冷青竹那邊出來,往馮千香那邊去了,要不要我去聽聽她們說什麼?”紅袖問。
“不用,泄憤之類的話本小姐懶得聽。我倒是更感興趣食心怪的事兒,不知道什麼人在故弄玄虛,訛詐人?希望紫霄宮能查出點什麼,就算對我們沒用,也能賣出一筆好價錢。席思凱不是眼紅美人閣在賭莊賺到的那筆銀子麼,這次本小姐給了他賺銀子的機會,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賺到手。”冷沁嵐盈盈淺笑。
“故弄玄虛?小姐的意思是有人頂着食心怪的名義做事?”紅袖好奇的追問。
“什麼食心怪,不過就是毀了心而已,杜飛揚死的時候我可是親眼所見,心口上是被人下了藥,才把心一點點腐爛,若是食心怪,就該一口把心吞了去。關於冷銘泰,顯然就是借杜飛揚死在美人閣前,繼續做文章。”冷沁嵐說着雙眼眯起,暗藏着閃動的火花,“敢設計美人閣?哼!”
“不知道什麼人對付我們?美人閣一直很小心,會被誰發現秘密?不知道有沒有發現小姐……”紅袖的心跟着提起來。
冷沁嵐又想到剛在外面覺察到的那股奇異的風。
若有若無,似乎想要隱藏痕跡,又似乎是故意等着她發現。
“等紫菱回來,聽聽皇家學院那邊的情況。”冷沁嵐道。
臨安城附近有龍王廟的山頭就有好幾座,不知道冷銘泰到底去的哪一座?
很快,紫菱也就回來了。
“紫菱,你那邊怎麼樣?”不等冷沁嵐開口,紅袖已經迫不及待的詢問。
“不行,那個跑回來的學子吃嚇病的太厲害,除了唸叨龍王廟食心怪幾個字,什麼也說不出來,武盟會的人都問的不耐煩了,踢給府衙,府衙的人也問的不耐煩,要不是知道冷銘泰昏迷不醒,嘴巴里摳不出一個字,還不如那個學子,那幫人肯定早跑到冷府詢問了。”紫菱搖搖頭,對自己的一無所獲很掃興。
冷沁嵐也知道府上還有個冷銘泰,但是他已經被人做了處理,除非醒來親口說,身上沒留下什麼線索,就算有,也是指向美人閣。
“沒問出來,你也沒親眼見到嗎?”冷沁嵐問。
“見到了。”紫菱道,“蓬頭垢面,像是泥裡爬出來的。正巧那學子是外地人家,花了大筆銀子才送進皇家學院,身邊除了跟着一個書童,發生了這事,也沒個家人來照顧,再加上被人碰到就驚的發瘋,回去那麼久也沒梳洗。”
也就是那個學子的外形上應該還是“原汁原味”的。
“衣衫有沒有破損?哪邊破的厲害?或者身上什麼地上有傷痕?腳上踩到的泥深不深?”冷沁嵐接連問道。
紫菱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右邊有劃破的痕跡,袖子上蹭的一片一片的,右膝蓋也磕破的比較重,腳上倒是沒沾到多少泥,帶着一些雜草,已經半乾了,在褲腳上黏着幾根。”
好在紫菱已經習慣了冷沁嵐這般詳細的詢問,所以辦事時總會仔細的觀察,回答起來也很全面。
沒辦法,誰讓她家小姐跟鬼面聖醫做朋友呢?鬼面聖醫判案驗屍時的調調,小姐也學了一二,到也會學以致用了。
問世人,誰會相信,爲名門正派推崇的鬼面聖醫與被視爲邪派的紫霄宮宮主會做朋友?誰又會相信,玩一手好毒的紫魅毒仙會跟治病救人的鬼面聖醫交好?
“嗯。”
冷沁嵐應了一聲,起身,人影一閃便出了門外。
“紫菱,好像你也不是一無所獲。”紅袖趴在窗子上,看着自家小姐飄然離去。
冷沁嵐跟着紫菱的話心中確實已經有了目的。
離開鎮國公府就朝臨安城西的盤龍山的方向去,但是經過府衙的時候碰到了席思凱。
“小姐!”
席思凱跟着冷沁嵐隱身在一處隱秘的牆角。
“你來看喬喬?”冷沁嵐問。
她知道喬喬正被關押在府衙的地牢中。
“是,屬下打算以喬喬家人的身份去牢裡跟喬喬見個面,探探情況,結果衙役死活不讓進,後來耐不住給的好處,一個衙役偷偷告訴屬下說喬喬被帶到牢中沒多久就被人提走了。”
“喬喬不在牢裡?”冷沁嵐微怔。
“屬下打算趁機會潛進去探探實情,結果碰到了小姐。”席思凱道。
“小衙役是不會說謊的,肯定不在了。”冷沁嵐制止了席思凱的無用計劃,接着問,“知不知道誰提走了喬喬?”
雖然喬喬也有武力,但是明面上總是個東楚國做生意的小老闆娘,沒到最後的地步,在外人面前她會保持老老實實的態度,若是官府的人要帶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
“人是府尹孟連城替人帶走的,衙役不知道其身份,不過孟連城都聽從那人的話,應該是比他權位要高的人。”席思凱想。
“沒錯。”冷沁嵐點點頭,“喬喬這邊的事交給我,你去趟盤龍山,從冷銘泰的事上追查下去。”
“盤龍山?屬下這就去。”席思凱沒想到所有人都毫無線索的事,大小姐已經掌握到了。
不過,這也並不奇怪。
眼見着席思凱離去,冷沁嵐倚着牆角頓步不動,雙眸似乎沒有焦距的注視着遠方……她又開始“看”東西了。
喬喬?
畫面消逝,冷沁嵐掩下眼瞼,隱起眸中疑惑。
看來喬喬的日子過的不錯,席思凱在擔心她這個養尊處優慣的美人閣老闆娘受不住地牢那般陰溼潮黴的地方,專門去看她,得知她被人私下提走,都爲她擔心了一把,結果……她不知在什麼地方好吃好喝的過着消停日子。
就算看到的是之後發生的事,但也能說明她目前的處境不會差,並不像他們擔心的那般有多大的危險。
既然如此……
冷沁嵐折身返回鎮國公府。
日子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吧,反正她能看到如此清晰的畫面,就說明很快就能夠真相大白了,等着它順其自然的發生好了。
到了晚上,冷府裡等來了兩個消息。
一個就是曹家答應三日後就迎娶冷青竹,聽冷澍遠興奮的講述,就好像是曹家生怕冷家反悔似得,急着要把冷青竹娶進門,正因爲一個比一個急,冷澍遠又得到了一筆價值不菲的聘禮,一掃之前因冷青竹出事的懊喪,雖然冷銘泰還昏迷不醒,但冷二爺的心情也明顯好了不少。
再一個就是皇家學院那邊傳來消息,僥倖逃回學院的那個學子死了,據說是在夢魘中嚇死的。這樣除了昏迷不醒的冷銘泰,在兩起食心怪的案子中再無活口。
“冷銘泰醒不來,倒也是好事,昏迷一天就能活一天,總比咋咋呼呼的死了強。”冷沁嵐聽說消息之後道。
“小姐的意思是那個學子是被人暗殺的?”紫菱問,“那冷銘泰怎麼沒有跟杜飛揚一樣……直接死在美人閣?”
“是啊,怎麼只是腐爛了心口上的一層皮?”這也是紅袖早就想問的。
既然是借用食心怪,怎麼只把案子做了一半?
“可能是他們手中的藥量不足。”冷沁嵐半帶玩笑的打趣。
越精的藥越難提煉,這對於製藥者來說是常識,不過她從大夫丟棄的那些處理冷銘泰傷口的廢物中發現,上面並沒有含有什麼特別的藥,確實如大夫所說,只是一般的毒草汁液,可是偏偏沾到心口部位就又顯得不一般了。
“我們要不要提醒一下老太爺,讓冷銘泰就算醒了,也假作昏迷下去?免得被人——”紫菱說着,擡手做了個咔嚓的手勢,“小姐剛回冷家,就又辦喪事的話可是晦氣,要是趕在冷青竹出嫁前就死了人,更是晦氣。”
“你們去提醒?”冷沁嵐歪着頭,看紫菱與紅袖的眼神含着幾分奇怪的笑意。
“哎呀,死就死了,關小姐什麼事!他們不把小姐當冷家人,有什麼晦氣也是他們自己的報應!”紅袖緊跟着道。
“不是關不關我的事,而是你們去提醒就不覺得有問題嗎?”冷沁嵐知道紫菱紅袖都會錯了她的意,以爲她不滿紫菱的話。
“我們……不會當面跟老太爺說的。”紫菱不解問題到底在哪兒。
“你們說現在整個冷府,老太爺最忌諱誰?或者說如果有什麼異常,最先會懷疑誰?”冷沁嵐笑眯眯的問,彎彎的眼睛裡帶着幾分玩味眨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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