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離接觸,看的很清晰,那種熟悉的感覺反而變淡了,但是憑冷沁嵐身爲法醫的銳利目光,從那人的身形概貌上當即就斷定,這個就是在獸場落入自己視線的那個人。
“歐先生!”峨嵋認出了那個人。
這並不奇怪,峨嵋是西遼後宮的一員,這位歐先生又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獸場,能認識的可能性相當大。
不過,稱一個十**歲的人爲先生,冷沁嵐覺得有些彆扭。
“峨嵋夫人你可真夠命大。”歐泰從樑上跳下來。
面對面正立,冷沁嵐看的更清。
十**歲,好像就比她大一點兒,是一個看起來晴朗陽光的大男孩,沒有這個時代該有的成熟,倒像是現代人中還未步入社會的青春學生,這跟她見到的那些圍繞在宮中氛圍長大的皇子皇孫區別很大。
“歐先生?”冷沁嵐重複着峨嵋的稱呼,看着面前的這個人。
長的樣子對她來說是陌生的,相比洛辰楓的那張俊冷的臉,這張臉大氣開朗,偏寬一些,但是,當她遠遠看到他的第一眼,神態舉止間跟洛辰楓竟有**分像,只是個子比洛辰楓稍低。
若不是知道個子拔高容易,降低難,她在獸場上看到的第一眼就會懷疑這個人是洛辰楓藉助幽冥聖主的手段秘密趕到西遼王宮,僞裝假扮的。畢竟神態舉止是不容易改變的東西,兩個人之間要達到一定程度的相像也需要經過必要的模仿練習。而這個人能夠與洛辰楓具有高度神似真的是件高度巧合的事。
不過,距離近了之後,神態間相像的程度就沒有那麼高了,由於看的更細緻,降低到了五六分,但是這五六分的相像也是能夠讓冷沁嵐對他仔細的審視一番。
“喂,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歐泰的手掌在冷沁嵐面前晃了晃,微微皺起眉頭,“你怎麼這麼花癡?本先生長的是俊美不凡,但作爲一個女人是不是應該矜持一些?看着你還蠻有手段的,怎麼這麼俗氣?”
“你是什麼人?”冷沁嵐問。
年紀不大,被稱爲先生,資歷看起來不一般。
“主子,他是巫家使者。”峨嵋代以解釋。
“巫家的人?”冷沁嵐在詠華城就聽過,卻沒親眼見過。
巫家,對她的感覺是神秘的,眼前的這個人與她想象中的感覺相差甚遠。
“這是秘密,很少有人知道巫家的存在。”峨嵋說着,看了眼歐泰,“歐先生的身份是屬下查探所知。”
就因爲巫家的存在是西遼的至高機密,所以纔沒有在四國傳開。
“宮裡的人都將歐先生當成是年輕有爲的御醫。”峨嵋繼續補充道。
“御醫?可以隨便走動麼?”冷沁嵐問。
御醫出現在馴獸師當中,不奇怪麼?
“馴獸師是我們巫家的人,我不過是跟他們打個招呼。”
峨嵋不知道冷沁嵐這句話的真正意思,剛想解釋這位歐先生的特別之處,歐泰卻搶先回答了。
這個人提到了馴獸師……
冷沁嵐雙目緊縮,注視着那張陽光明媚的臉,看不到任何“陰暗”的一面,回話,舉止都是坦蕩的,但是他這麼回答的意思,分明就是知道她話中的意思,也就是說……知道她是誰!
而她現在的臉上還遮着頭紗未除,峨嵋雖然早就好奇想要看到她的臉,但絕不敢開口提。
“你跟蹤我。”冷沁嵐盯着歐泰。
不是歐泰早就藏在樸家沒有被她發現,而是他一路跟蹤自己而來。只有早就鎖定目標,才能肯定她的身份。
她以爲在獸場,只有她注意到他,其實他也早就盯上了她?
可她是跟着那個說出是“北冥”的男人,借用他的穿梭法通過“任意門”一步離開西遼王宮的,如果要是跟蹤她的話,這個歐先生也得具有特別之法……巫家的人也能做得到?
在禁地,被她認定存在的第四個人,其實不是北冥,而是他!
“你爲什麼不承認自己也想找我?”歐泰笑的很坦然,彷彿自己跟蹤冷沁嵐,其實只是爲了成人之美。
“因爲我想知道救了他們的是什麼人,敢在邰翼嘯眼皮底下動手腳,可是不一般。”冷沁嵐說着,特意掃了眼峨嵋。
峨嵋雖然知道冷沁嵐所指的人當中有自己,但是她不知道歐先生到底什麼時候救過她,疑惑的看過去。
“不過是覺得她們沒有被野獸吞掉,留下半條命就那麼死了有點可惜,幫她們用了點巫術保命而已。”歐泰對自己的行爲不以爲然。
“只是對她倆用了巫術,第三頭野獸呢?”冷沁嵐眉眼一彎,笑問,“若不是你給第三頭野獸動了手腳,樸恩賜也不見得能殺了第三頭野獸吧。”
“這你也看得到?你的眼睛也夠尖!”歐泰說着,有點擔心了,“你都看到了,西遼王會不會也看到了?他要是背地裡去巫家長老跟前告我一狀可就麻煩了。”
見歐先生也會緊張,冷沁嵐笑道,“你放心,你的手段很高,邰翼嘯沒有看到。”
否則憑邰翼嘯的爲人,他不會承認樸恩賜的勝局,也就是不會承認他跟她賭輸了。
“他沒看到?你都看到了。”歐泰不認爲邰翼嘯的眼睛比不上面前這個女人。
“我看到是因爲我注意到了你啊!”冷沁嵐笑意中帶着幾分狡黠,朝歐泰眨眨眼,“注意到一個人自然會密切注視着他的舉動,你以爲邰翼嘯對你這個巫家使者的興趣能夠比得上我?”
“你這個女人……”歐泰後退一步,上下瞅一眼冷沁嵐,“還真對我犯花癡?”
如果說她對這個大男孩犯花癡,倒不如說是她想楚王殿下了。
冷沁嵐撇撇嘴,掩起心裡的淡淡惆悵,眨着狡黠的眼睛,笑道,“你別說我花癡,若不是你也在一早就盯上我,怎麼會跟蹤我?爲了什麼?難不成要給自己選夫人?”
“哼,被西遼王盯上的女人,我纔不稀罕。”歐泰嗤鼻一哼。
“不稀罕?是你不敢跟邰翼嘯爭吧?剛纔你還說怕他去跟你家長老告狀。”冷沁嵐笑着挖苦道。
一個十七歲,一個十**歲,兩個年紀相仿的人,你一言我一語,讓冷沁嵐彷彿回到學生時代跟同桌的故意爭執。
當然,她不否認自己是在用一種潛移默化的辦法去接近這個巫家的人,以圖打開巫家的神秘面紗。
“爭你?”歐泰不屑的瞥了眼冷沁嵐,“別把自己想的有多美。”
“我沒把自己想的多美,是你跟到我頭上的。”冷沁嵐道,“不想找我做夫人,是想找我做什麼?”
“看你有點本事兒,跟你商量個事兒。”歐泰說着,看了眼峨嵋。
“我相信她,你信不信由你。”冷沁嵐說着走到窗邊,輕輕的拉開一道窗縫。
樸恩賜的身影剛剛閃過不遠處的牆角。
“我可以告訴你,拂月現在已經被送回巫家。”歐泰道。
已經知道拂月是被這個歐先生弄走的,冷沁嵐聽了他的話並不驚訝,透過窗子的縫隙注視着窗外,沒有迴應。
“我還能幫你找到懂得記憶封印的人。”歐泰又拋出一張底牌。
“哦?”冷沁嵐緩緩回過身。
所謂商量還沒開始,就拋出一張張底牌吸引她,想必對方索要的東西不少。
“是除了那個吹笛子的男人以外的人。”歐泰補充道,“比較容易出手的。”
四殿下就是會記憶封印的,所以冷沁嵐相信歐泰的話,世上還有其他人掌握這個本領。
“有意思。”冷沁嵐微微一笑,“說出你的要求吧。”
“幫我救一個人。”歐泰道。
“誰?”冷沁嵐問。
“我師父,巫家歐族的族長。”歐泰道。
“巫家歐族?”
這是什麼稱法?
“巫家只是一個統稱,以巫術爲主,巫家裡又分有三大族,歐族是其中之一。我的師父,歐族族長被長老團羈押,我想要救他。”歐泰道。
“所以,不論是讓我去尋找被送入巫家的拂月,還是讓我幫忙救你的師父,都需要我與巫家人交手,”冷沁嵐問,“你認爲我有那個能力?”
“你敢於跟西遼王交手,是我見到的最強的一個人,而且你能破了巫術。”歐泰道。
“破巫術?”冷沁嵐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巫術。
“你能進了拂月所在的禁地,就說明禁地的巫術對你不起作用,至於你是怎麼破的,我也不知道。”歐泰解釋。
若不是歐泰此時提及,冷沁嵐都不知道那片禁地中藏有巫術。
冷沁嵐回想,是那片化水的白毛草?還是那漆黑的樹林?陣陣烏蹄?
這位歐先生知道她的“特別之處”,邰翼嘯是不是也知道?若此,她在他們的眼中豈不就是個特殊人?那不是更加成了邰翼嘯的眼中釘?
“好,我幫你救人,你要給我找出懂記憶封印的人。”冷沁嵐想了想,決定答應下來,“先安置了峨嵋,我就跟你去巫家。”
“不是巫家,是西遼王宮。”歐泰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