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深夜。
天上星月暗淡。
竹林籠罩在濃霧中,忽然,亮起一團光芒。
伴着車輪滾動的聲音,幽靈馬車自霧中平空駛出。
任以誠確實是連夜離開的。
將那些人帶來,他便不打算再送他們回去。
洋人勢大,意味着大清要亡了。
他們雖然大部分都有武功在身,但畢竟時代變了,任憑他們的功夫再好,也擋不住洋人的火槍和大炮。
眼下先讓他們在廬州習慣一下,如果實在不想留下,那也要等到任以誠下次回去的時候才行。
大部分人都是念舊的。
換個地方都要適應很久,更何況是換個朝代,可待在廬州城終究是要安全一些。
任以誠希望趁着這段時間,衆人能想通此事。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任以誠離開車廂,躍身下車,打量起了四周,一看之下,臉上立刻浮現出驚訝之色。
“這是什麼鬼地方?”
任以誠見過不少的竹林,但他走了那麼多的地方,也從未見過眼前這般詭異的竹林。
他此刻置身在一條左右分開的岔口前。
兩邊的竹林竟然各自泛着不同顏色的光芒,左邊是殷紅的血色,右邊是悽慘的綠色,看起來端的是匪夷所思。
若是換個尋常人突然出現在這裡,非要把膽子給嚇破了不可。
竹林裡還不時有風颳過,吹的竹葉“沙沙”作響,更顯陰森恐怖。
縱然是任以誠,此時也不由感覺脊背發涼。
他開始回想,眼前這鬼地方究竟是何來歷,他莫名有種想法,這次到達的世界,只怕再非以往那麼單純了。
“難道……有鬼?”
任以誠皺着眉頭,奇怪的念頭不可抑制的在心底滋生,就像雨後的春筍。
嗖!
倏爾,一道又急又快的破風聲從他身後響起。
任以誠霍地轉身,眼角餘光赫見一團模糊的黑影閃過,飛快消失在霧中。
隱約間,他看出那似乎是個人形模樣的東西。
“不會真讓我猜中了吧?”
任以誠喉頭鼓動,深深吸了一口氣,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識海中的和氏璧元神也隨之而動,向四周擴散開來。
打人他是老手,可真要是有鬼,那他就是個實實在在的菜鳥,屬實沒什麼經驗可言。
呼!
又是一陣勁風捲過,依舊是從背後傳來的。
任以誠驀地笑了起來。
因爲他發現對方並不是鬼,而是人,還是個女人。
來人身負高絕身法,速度奇快無比,但在任以誠元神之下,終是無所遁形。
這女人此刻正躲在附近一根五六丈高的竹子上,借竹葉隱匿身形,暗中觀察着任以誠。
此地名曰斷魂林。
莫說夜晚,就算是晴天白日的也沒有人敢靠近,遠近聞名,鮮有人煙。
任以誠來的蹊蹺,讓她不禁有些好奇。
“嗯?”
女人驟然目光一凝,視線中的任以誠竟似林中的霧氣一般,無聲無息的就消散了,全無半點徵兆。
正疑惑間,一道猛烈勁風從上方如山降下,竹葉似波開浪裂分向兩旁,頓時將她暴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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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以誠隨即現身,右掌中氣芒流轉,‘光耀大江山’雄勢而出,直取女人頭頂天靈。
磅礴掌勁沛如江河怒濤,已將方圓一丈範圍盡數封鎖。
女人更身在半空,無處閃躲,卻也毫無懼色,以腳踢竹借力,擡手迎了上去。
啪!
雙掌交接剎那,女子只覺萬鈞巨力透掌而入,宛如山洪傾泄,就見她身子陡然下沉,砰然一聲,已硬生生被壓回了地面。
任以誠無心殺人,掌勁點到即止,身子凌空一翻,落在了女人的對面。
兩人相隔丈許。
任以誠終於看清了女人的模樣。
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女。
長髮如瀑,直垂腰際,臉上戴着塊黑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漆黑似點星的雙眸,幽深而靈動,彷彿會說話一般。
“呲啦”一聲。
女人臉上的面紗突然四分五裂,卻是被任以誠掌中餘勁所毀,露出了隱藏在後邊的廬山真面目。
一張完全配得上那雙眼睛的美麗面容。
淡然若霜雪,皮膚亦白皙的欺霜賽雪,她的人便如同一朵天山雪蓮,冷豔聖潔,不可方物。
“長夜漫漫,我以爲只有我睡不着,沒想到姑娘也有此閒情,流連在這荒僻之地。
適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在下任以誠,未請教姑娘芳名,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少女沉默不語,忽地秀眉緊蹙。
原本清冷的面容,莫名變得兇狠、猙獰,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更散出了滔天殺意,死死的盯着任以誠。
在他訝異的目光中,少女周身散發出一股磅礴氣旋,長髮飄舞的同時,整個人亦浮空而起,如妖似魔,令人望之生畏。
任以誠突然又有些懷疑,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人麼?
然而,不等他細思,那少女已逼殺而來。
灑落在地上的竹葉受氣流捲動,化作萬千細小暗器,密如傾盆之雨,率先激射而出。
勁風破空,不斷髮出“嗤嗤”聲響。
任以誠急催經天皇氣,雙掌一翻,‘金仙大羅掌’橫勢推出。
蓬!
爆響聲中,竹葉瞬既化爲粉碎。
但與此同時,那少女也已緊隨而至,右手化爲利爪,悍然向咽喉抓去。
任以誠猶自不閃不避,右掌食中二指並劍指刺出,一記‘殘雪封橋’不偏不倚,正中掌心。
綿柔劍勁似繡針穿孔,鑽入少女手臂經脈,頃刻間流遍四肢百骸,封鎖她奇經百脈。
“唔……”
悶哼一聲,少女經脈受制,後力難濟,伸出的手臂無力垂下,跟着更似被抽掉了全身的骨頭一般,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她的臉色也隨之變成了病態的煞白,顯出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和方纔簡直判若兩人。
“姑娘,看你的樣子似是有恙在身,任某略通岐黃之術,不介意的話,讓我替你看一看,說不定會對你有所幫助。”
任以誠想着女人前後不一的異狀,心中若有所思,言罷便蹲下身子,準備給她診脈。
他也曾是名醫者,如此奇特的症狀,既然碰上了自然想要一探究竟。
“住手。”
猛地一聲厲喝,讓任以誠的手停在了少女的手腕前,循聲看去,就見一道人影自竹林迷霧中掠出,凌空揮掌疾劈而來。
這也是女人,一個年約四十多歲的婦人。
掌風利刃般迎面刮來。
任以誠不由搖頭一嘆:“怎麼今天碰到的女人,都這麼不講道理!”
說話間,他身形一閃,縮地成寸般出現在了三丈之外。
婦人一招不中,卻也沒再追擊,而是俯身扶起了地上的少女。
“天雪,你怎麼樣,傷到沒有?”
少女輕輕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龍婆……我沒事,只是……只是被他封住了真氣。”
天雪?
龍婆?
任以誠眉頭一挑,他似乎已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水月洞天。
這個世界果然不單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