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
月,明。
出診而歸的任以誠,提着醫箱獨自一人在小巷中漫步而行,向寶芝林走去。
倏然,任以誠停住了腳步。
一種奇異的感應在他心底滋生。
他擡頭望去,只見不遠處的屋頂上,在月光的映照之下,一個矇頭蓋臉的黑衣人,環抱雙臂,昂然佇立。
無形中,對方的目光已將他緊緊鎖定。
心知對方來意不善,任以誠眉頭微皺,凝神以對。
下一刻。
黑衣人驟然而動,似鷹隼般從屋頂上飛身而下,向任以誠撲殺而來。
眨眼間,掌風撲面。
“哐當。”
藥箱落地一瞬,任以誠不閃不避,腳下一頓,擡起右臂,磅礴勁力瞬間洶涌而出。
“砰!”
一聲悶響,任以誠的拳頭和對方的手掌撞擊在了一起。
勁力碰撞,兩人同時被反震而出,連退數步。
任以誠眉心微皺,適才這一招交手,他隱隱從對方身上感到了一絲細微的熟悉感。
但眼下的情況卻容不得他細想,只見黑衣人腳下輕點,已再次揮掌攻殺而至,迅猛絕倫。
任以誠見狀,腳步輕挪,身形微側,躲開這一掌的同時,右掌一翻,虎爪破空,凌厲直取對方咽喉。
黑衣人反應奇快,當即變招封擋,卻見任以誠的左手虎爪已緊隨而至,帶着勁風向他面門抓來,欲摘他蒙面黑巾。
未免暴露身份,黑衣人只得撤招躲避,以退爲進。
任以誠步步緊逼,每一招出手皆是毫不留情,狠辣非常。
“砰砰砰!”“砰砰砰!”
兩人拳掌交鋒,力道沉猛凌厲,碰撞激烈異常,好似重錘擂鼓,聲音洪亮無比,不斷迴盪在這小巷當中。
在這短短片刻之間,兩人已交手數十招,但卻始終是勝負難分。
任以誠無意糾纏,一聲冷喝,虎鶴雙形驟然同出,力道催發間,雄沉迅捷,剛柔混雜,欲要一擊制勝。
然而,就這這時,黑衣人倏然變招。
只見他雙掌一錯,翻覆間驟然帶起重重殘影,讓人眼花繚亂,虛實難辨。
“嘭”的一聲。
任以誠一時不防,頓時中招,被黑衣人一掌打在肩膀之上,氣血翻涌,後退連連。
“寶芝林的傳人,不過如此。”黑衣人停在原地,冷然一笑,言辭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與諷刺。
任以誠聞言,暗自平復氣血的同時,毫不在意的撣了撣肩膀上並不存在的塵土。
“花裡胡哨。”
“哼,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嘴硬到幾時?”
話音未落,黑衣人怒而出手,身形一閃,已再次攻至任以誠近前。
“你試試就知道了。”
任以誠灑然一笑,右臂揮動,豎掌成刀,沛然斜砍而出。
“砰!”
又是一聲悶響,兩人再次交手。
黑衣人心知任以誠的力量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當即雙掌一翻,準備故技重施。
任以誠見狀,心中冷笑的同時,也不再保留。
他右腳猛然踢出,一招逼退了黑衣人。
隨即,就見他胸腹一鼓,吸氣提勁的同時飛身而起,雙腳連環踢出。
勁風呼嘯間,似有千鈞之力,帶起“嗤嗤”聲響。
赫然正是無影腳。
“嘭嘭嘭嘭!”
黑衣人猝不及防,登時連中四招,被踢出數丈之外,砰然墜地。
第一次施展無影腳對敵,任以誠不知爲何,剛纔腦海中竟莫名的迴響起了那首古曲,將軍令。
“咳咳咳···”
黑衣人手捂着胸口站起身來,聽他咳嗽的聲音,顯然是受傷不輕。
他死死的盯着任以誠,眼中恨妒交加,心中更是暗罵不已。
“該死,這個小混蛋的武功怎麼會···”
“如何?”任以誠淡淡道:“我寶芝林的武功可還看的過眼?”
“哼,咱們走着瞧。”帶着滿心的不甘,黑衣人強忍傷勢,幾個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看着黑衣人消失的背影,任以誠也無心去追。
對方雖然蒙着面,說話時還刻意改變了嗓音,但還是沒能逃過任以誠的雙眼。
通過這一番交手,他已經認出此人正是納蘭康。
納蘭家在廣州城財雄勢大,就算真的抓到他,也未必能拿他怎麼樣。
何況,剛纔任以誠那四腳已經足夠他受的了,不好好休養些日子,他休想恢復過來。
被納蘭康耽誤了這麼一會兒,夜色變得更加深沉。
任以誠回到寶芝林的時候,已經大概是晚上十點左右。
除了那個瘋女人外,黃麒英等人都還沒有休息。
“這麼晚纔回來,病人的情況很嚴重嗎?”十三姨問道。
任以誠道:“還好,只是回來的路上耽擱了一會兒。”
黃麒英打量了任以誠兩眼,皺眉道:“你和人動過手了?”
任以誠點了點頭,道:“路上遇到了個小蟊賊,沒想到還挺有兩下子的。
我跟他過了幾招,總算沒丟了寶芝林和師父您的臉,只不過最後還是不小心,讓他給逃走了。”
這件事情他本來不準備說的,卻沒想到竟然被黃麒英給看出來了。
他心下暗自感慨,自家師父不愧是一派宗師,這眼力果然是非同凡響。
“你沒受傷就好,記得下次晚上在外邊多注意安全,時間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黃麒英囑咐了一聲,便和吳嫺一起回了房間。
“對了。”十三姨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道:“豔紅下午來找過你,只是一直沒等到你,就先回去了。”
“哦。”任以誠應了一聲,隨即忍不住有些好奇道:“話說,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
十三姨道:“豔紅這個人還不錯,既熱情又大方,我們又聊得來,交個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任以誠聞言一愣,愕然道:“可我記得你之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吧?”
十三姨不禁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那不是誤會了嘛。
後來我才知道,她其實只是介紹那個姑娘去醉月樓幫廚而已,並不是逼良爲娼。”
說完,她也不等任以誠再說話,直接扭頭回了房間。
“誠哥,快給我說說,到底是什麼樣的小蟊賊?武功很厲害嗎?”回房間的路上,黃飛鴻一臉好奇的問道。
任以誠輕笑道:“小蟊賊嘛,還能是什麼樣子,矇頭蓋臉的,不敢以真面目見人。
至於他的武功嘛,還算不錯,跟我差不多,比你要高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