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小心

金媽媽霸氣十足的一擊, 把石浩然和金敏心打楞了。金敏心鬆開了石浩然,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石浩然向門口走,伸手去拿外套。

“石頭你別走。”金媽媽站在門口堵住石浩然:“你喊我一聲媽, 我也厚着臉皮對你勸一句。今天你不能走, 回樓上看看孩子, 冷靜一下。今晚哪怕是在書房呆一晚上也行, 明天你想幹什麼我都不攔着。”

“好的。”石浩然看着金媽媽, 還是放下了外套,看也不看金敏心上了樓。

金敏心坐在沙發上抹眼淚,鼻尖都紅紅的, 看到金媽媽過來,不說話身子卻歪了歪, 讓媽媽坐過來。

“這件事吧,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知道。我就問一句話,你覺得這事你做得地道嗎?”金媽媽問。

“我其實沒想到這麼嚴重, 我……”金敏心想解釋。

“我不聽你解釋,你就給我說,你做得對嗎,對還是不對?”金媽媽冷冰冰的打斷金敏心。

“不對。”金敏心老老實實的回答:“可是石頭他說要和我離婚……”

“別管別人,我就想知道,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金媽媽問。

“是石頭那個沒良心的, 他先罵我, 還要和我離婚, 還要帶走小七……”金敏心哭着說。

“閉嘴!我問你是怎麼想的。”金媽媽盯着金敏心:“你想和他離婚嗎?”

“當然不想。”金敏心不哭了, 坐直了像憤怒的小獸。

“不想就擦乾眼淚,好好想想錯在哪裡, 等會我給你下碗麪,你吃完了上樓去給石浩然道歉。”金媽媽說。

“憑什麼啊?”金敏心大聲說。

“對我吼什麼?有本事別被人打!有本事把自己老公收拾了!就憑你沒把人家朋友當朋友,就憑李落還躺在病牀上,石浩然就該發火!要是我,我還打你呢!”金媽媽怒了:“你這個死丫頭我都不希說你了!你說說你,爲了工作上的破事都敢害人了你!膽子大的沒邊了!你這是什麼?拿李落的血給你升官?石浩然沒說錯,你還真毒啊!比你媽都毒啊你!”

“我沒想升官,我就想把肖南天夏永華他們抓起來。”金敏心不服氣的反駁道。

“那就是蠢!”金媽媽恨鐵不成鋼:“你還有理了你啊?案子和你有個屁關係啊?肖南天和夏永華和你有個屁關係啊!爲了案子,你連老公孩子都不要了?你還洋洋自得,你以爲你是包青天啊?”

金敏心低着頭不說話,開始抹眼淚。

“現在知道哭了?晚了!你難受,人家李落,李落老婆難受不難受?你好好想想爲什麼當這個官,爲什麼當這個檢察官。媽也不和你說什麼大道理,就說今天,石浩然離了這個門,他就不會回來了。石浩然是個好孩子,我是不想讓他將來難受我才勸你們的!真把他弄火了,以後有你哭的!”金媽媽毫不留情的說。

“你是我親媽嗎?”金敏心擡起頭看金媽媽。

“要不是你親媽我還對你說這些!”金媽媽恨恨的說:“我給你說死丫頭,石浩然要是你爸那個德行,我直接把他趕出去。可現在是你不對,你要是錯過了會後悔一輩子!”

“我就得向他低頭啊?”金敏心說。

“那你還想怎麼樣?石浩然還要向你賠禮道歉怎麼着?你自己想想,我不陪你了!”金媽媽站起來就要走。

“媽……”金敏心欲言又止。

“怎麼了?想明白了。”金媽媽問。

“不是說下面條的嗎?”金敏心說。

石浩然上了樓,先是躡手躡腳的看了小七。孩子躺在小牀上舒舒服服的吐泡泡,睡得很踏實。石浩然習慣性的摸摸她的屁股,又捏了捏小鼻子,看着酷似金敏心的眉眼,嘆了口氣。

他也沒開燈,就那樣坐在地板上,看着孩子,一動不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敏心上樓了。坐在他身邊,慢慢的靠過來,頭倚在石浩然肩膀上:“石頭,跟我回房間吧。”

石浩然不想動,也不想說話。

“你罵我兩句吧,我錯了,我錯了石頭。”金敏心趴在石浩然肩膀上哭,眼淚慢慢把石浩然的襯衣浸透了。

“我不該騙你,不該害你的朋友,我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嚴重。我也很後悔……”金敏心說。

“你不是不該害我的朋友,你是壓根就不該用這種方法。”石浩然看着金敏心:“我一直以爲你有正義感,你有自己的理想和堅持。但是我萬萬沒想到,你……”

“我是個普通人,我也希望這個世界能改變,能越來越好,讓我們的孩子有個更公平,更美好的將來。可是你這麼做,和那些踐踏法律的人有什麼區別?你這麼做,能對得起李落嗎?”他看看金敏心,指着孩子說:“現在你犧牲李落,將來會不會犧牲我,還有小七。”

“不會的,不會的。”金敏心抱着石浩然說。

“我知道你不會,可是我過不了我自己那一關。李落是我朋友,他現在還在病牀上躺着。”石浩然說。

“我錯了,我去向他道歉。石頭,不要走。”金敏心說。

“等等看吧,現在他還不穩定。再說李紅曼也不願意再見你。你知道嗎,她說過幾天把賬目算算,把我的股份退出來,要和我分家。我也沒臉再見我的兄弟……”石浩然嘆了口氣,拍拍金敏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抱着她。

金敏心也不說話,靠在石浩然肩膀上。黑暗中兩個人看着小七,各自想着心事。

和金敏心家裡的壓抑氣氛不同,小胡正在一家小酒館,興奮不已的喝酒,和女朋友親親熱熱的打電話。

“知道知道,我馬上回家。對,沒喝多少酒,不信回家你檢查。我吃過了,不要等我。行啊,我再陪老婆吃一頓。乖了,我馬上回家。知道了,我一定小心的。”他放下電話,看着對面帶着金絲眼鏡,一臉和氣的青年男人,笑着解釋。

“我女朋友,就是纏人,見笑了,劉哥。”

“女朋友知道疼人是好事,你小子好福氣啊。”那個劉哥笑着說:“這回升官發財娶老婆,你就偷着笑吧你。”

“哪有啊。”小胡嘿嘿笑着,卻掩飾不住喜意。

“還和你劉哥保密。”劉哥點點小胡:“嘴夠緊的。”

“真的沒有。再說我瞞着誰也瞞不住劉哥你啊。你是華院長的大秘,我們的領導啊。”小胡說。

“什麼領導啊,我就是領導的服務員。”劉哥看看錶:“得,十點多了,我也不留你了,你還回家下半場呢。”

“我得把劉哥陪好了。”小胡不依。

“好了,別口是心非了。將來你升了官,我們有見面的時候。”劉哥說:“散了吧,我也回去待命,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有沒有事。”

兩個人從小酒館出來,小胡騎着電動車,劉哥喝了酒,在路邊準備打的。

“這邊計程車不多,我帶你一程。”小胡看着黑漆漆的路,問道。

“你先走吧,我打了電話,車馬上就到。”劉哥揚揚手機說。

小胡對他揮揮手,騎上車離開了。前面是個路口,劉哥看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小胡!”

“什麼事?”小胡停下來,轉頭看過來。這時一輛渣土車從黑暗中衝出來,像一頭嗜血的野獸,急促的發動機轟鳴聲,像淒厲的嚎叫,車沒有絲毫的停頓,猛地撞上毫無防備的小胡。

劉哥看着渣土車把小胡橫着撞飛,像紙片一樣飄在空中,重重的落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眼角抽了抽,喃喃自語:“再見。”

金敏心和石浩然在小七房間呆了很久,突然電話鈴聲打破了寂靜。金敏心手忙腳亂的找電話,石浩然則開始安撫被吵醒了的小七。

“對對,是我。劉秘書啊,你好你好。華院長現在就要見我?省檢辦公室?好的好的,資料都在我身邊。對了,我的助手小胡,就是你大學同學,我準備帶他一起……是嗎?你已經通知他了?好的,我馬上出發,好的。”金敏心掛了電話,看着石浩然。他抱着小七,父女倆大眼瞪小眼的也看着她。

“抱歉啊,我要馬上出去。華院長要見我,都等着呢。你們先睡。”金敏心不好意思的說。

小七瞪着媽媽,臉一皺,張口就哭。

“看看你,把孩子吵醒了!”石浩然怒道。

“我的錯我的錯。”金敏心這個時候不敢硬氣,連忙討饒:“要不你哄哄。”

“哇!”小七哭的更厲害了。

“小七乖乖哦,媽媽不是故意的,小七你要聽話話。”金敏心急的滿頭汗。

“你先走吧,我哄哄孩子。”石浩然不忍心的說。

“算了,讓華院長等一會也沒關係,我先給小七喂會奶,把小祖宗哄好了再說。”金敏心一咬牙,把小七接過來抱住,讓她開始吃奶。

“小七乖乖,小七快吃哦,吃完睡覺覺。”慢慢的小七又睡了,看着一臉溫柔的金敏心,石浩然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我走了。”金敏心把小七放好,躡手躡腳的離開。

“路上小心點。”石浩然送金敏心下樓,金敏心一邊走一邊繫好衣服,下樓看看手機,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晚了晚了。”金敏心丟下手機去找車鑰匙,找到車鑰匙又去翻包,把露在外邊的文件塞進去。

“毛手毛腳。”石浩然看不過去,幫她整理皮包。

“老公最好。”金敏心笑着偷親了他一下。

“賴皮。”石浩然搖搖頭,看她已經蹦蹦跳跳換鞋去了,幫她撿起手機放進包裡。

“我走了。”金敏心說。

“小心點。”石浩然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