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面試人，一字排開坐下了。
除楊樹以外，其他人都顯得緊張而又拘謹，雙膝合攏，雙手平放在膝蓋之上，腰板坐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至於楊樹則依舊保持着之前的狀態，西服袖子擼到胳膊肘上，襯衣釦子解開三粒露出胸膛，坐姿也是大馬金刀，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樣。
幾名面試官看見這批面試者眉頭都是一皺，在看見烏龜先生和楊樹之後反應尤其劇烈。
“那個龜男是怎麼回事？他怎麼通過上一輪面試的？”有人低聲發問。
“上一輪是開發部的人面試，他們都只認技術不認人，這個龜男好像代碼水平挺高，開發部頂着總部的壓力把他強行送過來了。”
“請各位稍等一下，有一位面試官去上廁所了，應該馬上就會回來。”有人歉意開口。
時間在沉默之中流逝，過不多時。
“砰砰砰”的敲門聲響起，面試室的房門被打開，一位面色灰黃、頭髮稀疏的男人走進室內，向面試官和麪試人都略微鞠躬道，“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面試開始吧。”
當他看見楊樹時，眼中閃過一抹驚恐，但並沒有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
……
“在面試正式開始之前，請大家先簡單做一下自我介紹，”一名青年女面試官微笑開口，親和力十足，“就從十五號開始把。”
十五號，一名滿臉皺紋的地中海男人唰一下站起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之後開口道：“各位面試官好，我叫程需元，今年二十六歲，畢業於青鳥網絡科技學院，有三十年軟件開發經驗……”
二十六歲？
楊樹驚訝地看着對方滿臉的老態以及談到代碼架構時的神采飛揚。
這可能就是一名優秀的程序員吧。
十四號，是一名剛畢業的職業軟件技術學院學生，雖然資歷不足但年紀更輕，在校期間獲得過很多榮譽。
十三號，是一名上了年紀的程序員，雖然經驗老道，但熟練掌握的還是近年來幾乎被淘汰的“盤庚”編程語言。
十二號，輪到烏龜先生了。
他站起身來向面試官鞠了個躬，輕聲開口：“我叫黎歸年，十九歲，畢業院校是社下學宮，熟練掌握‘奇門’、‘六壬’、‘太乙’三種編程語言，開發經驗只在大學的時候和同學一起寫過幾個網站和一個APP。”
烏龜先生，也就是黎歸年，他的履歷比其他所有人含金量都高出了許多。
社下學宮可不是什麼技術學院職業院校，而是正兒八經的國家重點超凡大學，學風開放、崇尚“有教無類”的思想，偶爾會特招一些有特殊才能而無修煉天賦的人入校深造。
奇門、六壬、太乙這三種編程語言則是當今乃至未來五百年頂樑柱級別的程序開發語言，前端、後端、服務器端兼顧，效率極高的同時編程語言也相當簡單明快，結構邏輯也很有條理。
唯一的缺點就是工作經驗不足。
他的發言結束，面試官們例行鼓了鼓掌。
“11號面試者……”面試官話說到一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簡歷，又看了看楊樹，滿臉驚疑，“請問您是本人嗎？”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新安市金丙，金某人是也。”楊樹睜着眼睛說瞎話，鎮定自若。
“您頭上……是什麼？”
“其實鄙人私底下是一名先鋒派的行爲藝術家，這對牛角是我上週請一名外科醫生移植的，我將其命名爲‘奔騰’，寓意着……”
“金先生，我們是在面試。”面試官尷尬地打斷了楊樹的話，“還有您的身材好像也有一些變化。”
“上週參加了一個減肥藥的臨牀實驗，效果拔羣。”
“那您的長相？”
“女士，您這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我外觀上發生的變化並不重要，難道我要告訴你我上週做了整容手術嗎？重要的是我的內在，一顆不變的赤子之心。”
面試官和身邊的人低聲交換一下意見後，轉向楊樹點了點頭，“您可以開始了。”
“我叫金丙，24歲，畢業於迪桑熱亞國際大學軟件技術學院。”說完這句再簡潔不過的自我介紹，楊樹當即坐回了椅子上。
這人搞的是哪出？
一羣面試官面面相覷，敷衍地鼓了鼓掌。
“那面試進入下一項，房間的右側有一張桌子，請把它搬到房間中央。”
這是在考驗面試人員的決策力和執行力。
“叫你去搬桌子，快點。”聽完這句話，楊樹不露痕跡地給了黎歸年一肘子，低聲喝道。
黎歸年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在其他人動手之前把圓桌搬到了衆人面前。
“麻煩各位自行安排一下位置。”
這是在考驗領導力和管理能力。
“黎兄，你說大家該怎麼坐纔好？”楊樹又是第一個開口，把表現的機會推給了黎歸年。
“從六點鐘方向開始，按面試號碼由小到大逆時針坐吧。”黎歸年不假思索，便說出了一個十分合理的座位安排方式。
待衆人落座之後，面試官再度開口。
“桌子上有一疊紙，上面寫着一些文字，你們拿起來看一下。”
衆人依言照做。
“趁這個時間，我解釋一下接下來面試的內容。每個人的紙上都寫着同樣的情景問題，你們有10分鐘的時間來對這個問題進行討論。
討論結束時，你們需要形成一個統一的答案，由一人總結進行發言報告，並且在討論結束後，你們每個人都需要對其他人做出簡單的評價。”
待面試官說完這番話之後，楊樹取下手錶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啪一下將之砸到了桌面上。
“現在是上午10點37分整。”
紙上的內容很簡單，如果你是一名流落荒島的普通人，只能攜帶下列十樣物品中的三樣，你會帶什麼？
楊樹很討厭這樣的面試形式，低效率的合作、無意義的交流、形式化的討論。
但無所謂了，反正他的目的是讓黎歸年通過面試拿到offer，讓噩夢變美夢。
開山刀、只有五發箭矢的十字弩、一個醫藥箱，這就是他的選擇。
“大家都看完了吧？黎兄你來安排一下發言順序，順便記錄一下討論結果吧。”楊樹再次搶先開口，把領導人和記錄人的職責都丟給了黎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