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惡雲道人踏空而行一直跟着二人，眼見楊樹離去，面沉如水，眯起一雙三角眼，沒有動作。
楊樹則一路跑回了仙石寺主殿，繞到那尊三丈高的神像背後，依照善石僧人說的方法用指節輕重輕三下叩在了神像上。
咔咔作響之際，神像背後開出一個大洞，中空的內部陣紋閃爍。
一步踏出，站在陣法中心，伴隨着一股靈光乍亮，楊樹的身影從這間小小的寺廟中消失不見。
眼前頓時黑了下去，片刻之後再度亮起，視角出現在了惡雲道人頭頂，俯瞰着他的所作所爲。
善石僧人以寒淵徹骨草與惡雲道人談判，被對方以道心起誓的行爲所迷惑，輕易交出了仙草，隨後惡雲道人翻臉不認人，百餘招間，便將善石僧人斃於掌下，奪去金身寶血。
隨後，惡雲道人全力施展遁術，追上了之前逃走的百姓大開殺戒，又是兩百餘人葬身其手，一直到一位高明劍修專程趕來將其逼退，這才結束。
楊樹這場幻境的結局是，自己活，善石僧人死，寒淵徹骨草丟，百姓死亡232人。
畫面再度陷入黑暗，四個血字浮現。
“這值得嗎？”
與此同時，幻境消散，先賢祠的靈龕香火躍然眼前，周遭還多了一圈鬍子花白神情嚴肅的中老年人。
“叮，您在幻陣中受到了功德香火的洗練，身體屬性獲得大幅度提升，大滅鬥氣等級提升至36級，超越冥想術提升至25級。”
“哈哈。”楊樹坐在蒲團上，莫名其妙笑了起來，當然不是因爲技能升級這種小事。
“小友，你在笑什麼？”一位肥頭大耳的長老和藹地問道。
“稟告長老，小子在笑幻陣最後‘這值得嗎’四個字。”楊樹板起臉，拱手回話道。
“有什麼好笑的？”
“人生在世，須得爲自己的言行付出代價，當大勢已定，後悔懊惱便是庸人自擾，小子想到有些參與試煉之人看見這幾個字可能會捶胸頓足、懊悔無已，故而發笑。”
“你當真心中沒有絲毫悔意？”長老追問。
“沒有，倘若重來，依舊如此。”
“這句話就權當你的答案吧。”長老笑着搖了搖頭，緊接着，朗聲道，“請諸位接引長老，爲散修楊木心性打分，分三等九品。”
言罷，分座兩側的長老們紛紛舉起一塊玉牌，以手作筆唰唰刻上了幾個字，隨後信手一拋，往陳長老方向飛去，懸浮於前。
攏共七十二塊玉牌，看來接引長老並未悉數到場。
確認玉牌數量無誤後，陳長老高聲唱出了其上鐫刻着的文字。
“甲等中品，無我無憂。”話音剛落，一塊玉牌翻轉，文字正對楊樹，以確保沒有作假的餘地。
“甲等下品，天性通明。”又是一塊玉牌翻轉。
“甲等上品，心念如神。”
七十二位長老，沒有一人的打分低於甲等，所給的簡短評價也多爲正面，唯一頗有微詞的地方就是楊樹從頭到尾都把幻境當成幻境對待，故而一言一行都有些做作。
所有打分平均起來，楊樹的心性落了個甲等中品。
由於沒有對比，他也不知道這個成績是好是壞，說不定甲上過關呢。
至於德行考覈的分數，並非長老團給出，而是直截了當的計分方式。
陳長老往楊樹手裡塞了一襲帛書，上面寫着。
“百姓存活攏共八百二十三人，計八十分。”
“善石僧人身死，扣二十分。”
“本人存活，計三十分。”
“寒淵徹骨草爲惡雲道人所得，扣六十分。”
“總計，三十分，丙等上品。”
“爲什麼寒淵徹骨草被惡雲道人取走了要扣五十分？”楊樹忍不住質問道，“難道仙草比人命都重要嗎？”
“咳咳，楊木，你是東土大唐來的可能不知道幻陣的底細，讓我給你解釋一下。”站在他面前的陳長老輕咳一聲，出言道。
“你在幻陣中經歷的一切事物並非無中生有，而是萬象聖地歷代聖子聖女行走天下時的親身經歷。”
“當時惡雲道人採摘寒淵徹骨草是爲了煉製一種毒丹，可將普通的河水染上幽冥之氣，長期飲用會變成玄幽身，是上佳的煉屍材料。”
“一旦寒淵徹骨草易手，遭殃的就不只是一鎮百姓，而是方圓十餘里的蒼生黎民。”
聽完這番解釋，楊樹眼角跳了跳。
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果然面試之前得做好公司背景調研。
“不過你不用擔心，德行一項分數只是參考，通過與否的決定權還是在長老們的手裡。”
楊樹扭頭看向了那一大幫子大爺大媽。
這種答辯的形式，是不是和舌戰羣儒有些像？
如此想着，他順手就發動了演說家雄論系的終極技能【舌戰羣儒】。
“（主動技能）舌戰羣儒：讓你的口才發揮到極致，即便以一辯多也絲毫不落下風，且大幅度提高語言的展現力。持續時間：30分鐘；冷卻時間：1小時；等級：1/10”
“敢問，倘若你並非身處幻境，而是真實遇見了方纔那副情形，當如何應對？”一名山羊鬍的配劍道人站起身來，拱手發問道。
“告訴百姓們神像裡藏着挪移陣法，讓他們陷入爭搶和混亂當中，讓善石僧人意識到他庇護的只是一幫愚民，沒有任何價值。”楊樹冷冰冰的回答讓在座的長老面露驚異，“然後我自己帶着寒淵徹骨草，趁亂通過陣法離開。”
“對了，如果我事先知道有一位劍修在趕來的路上的話，我應該會利用話術拖延時間，實在不行了再借機逃走。”
“有理，無情，剛愎自大。”配劍道人簡單評述之後，閉口不言。
另有一名體態豐腴的女性長老開口發問。
“起先你打算找人探聽情報時，爲何要尋上那個小姑娘？”
“衆所周知，誰家少女不懷春，我覺得她對我這種風流倜儻的少年才俊應當毫無抵抗力。”楊樹摸着下巴，回答依舊耿直。
“的確。”女長老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坐下，沒有多說。
第三位長老問的問題是。
“你在幻境之中爲何要讓百姓們投票決議？”
“因爲不管我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都肯定有人不滿不配合，除非讓他們自己做出決定。”
一番對答如流下來，七十二名長老的問題問盡，楊樹的人物立場躍然紙上。
混亂善良，認同美德和良善，卻不受規則和法律的約束，自有一套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