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伊卡放下咖啡杯，道謝之後又重複了一遍之前的問題，“我真的不存在嗎？”
“你之前說我思故我在的時候不是挺自信的嘛。”楊樹笑言。
“因爲……仔細一想的確發生了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
“知道事情的真相對你的生活毫無幫助，甚至有害，我建議你不要思考，思考會給人帶來痛苦。”楊樹抿着寡淡的咖啡，隨口應答着。
“是你告訴我我不存在的，現在又叫我不要想這件事，真的很過分誒！”
“好吧，那我就盡一些作爲告知者的職責吧。”楊樹將咖啡杯放下，神色一正，“如果你認爲的存在，是靈魂與肉體統一結合的話，那你的確不存在。”
“你現在大概只是在某種超凡力量的作用下，以伊卡的形態存在着的一堆無機物，思考則通過某臺電腦推演完成。”
“但這就是存在的本質嗎？”說話間，楊樹伸出手摸了摸伊卡的羽翼。
“如果我們定義存在爲能被人感知，那麼毫無疑問你是存在的，我能感知到你的溫度和氣味，切實無疑。”
“如果存在是干涉世界的運行，那你也是存在的，你真切地干涉着幾千名學生的去留。”
“你是在安慰我嗎？”在聽完了楊樹的回答之後，伊卡臉上原本多彩的神情統統消失了，變得麻木和平靜。
“沒有，我在說服我自己。”楊樹鬆開了抓着伊卡羽翼的手，神情同樣麻木了下來，“我真實存在嗎？世界真實存在嗎？這長久地困擾着我。”
“我們改換定義、變化形式，無非是期望去證明自己的存在，但事實上，這是一個超驗的問題。”
“我們是不是缸中之腦？是不是一顆孤獨的電子？是不是計算機裡的模擬程序？是不是創世神明股掌之中的砂礫？”
“我們不得而知。”楊樹平淡的聲音裡透着苦澀，“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伊卡的情緒並未因此而恢復，“我想我該回去了。”
“等等。”楊樹忽然來了精神，眉頭一跳，面露猥瑣之色，“既然你不存在的話，讓我摸一摸翅膀和爪子怎麼樣，早晚都會被數據刪除爲何不造福一下普羅大衆？”
這次伊卡有了反應，荷包蛋似的胸脯一鼓一鼓顯出憤怒的樣子，啪啪兩翅膀扇在了楊樹臉頰上。
“變態！”
隨後，她展開羽翼，從窗戶飛了出去。
“這不挺有精神的嘛，跟我這裝什麼深沉呢。”楊樹一手撫臉站在窗邊，看着眼前這和真實世界一般無二的城市和山林。
難以想象，這是通過某種手段模擬出來的。
他隨後也離開房間，在營地裡四處轉悠調查營地裡的人員組成，順便打聽打聽那個被他種下夢魘之種的哥們的個人信息。
吳傑，黃金階鬥氣修行者，擅使一把魔法彈弓，人送外號黃金彈弓。
由於黃金階超凡者已經不需要睡覺了，所以他沒有使用【夢境行者】去觀察吳傑夢境的機會，只是想稍微留心一下他的情緒變化。
在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楊樹回到了酒店套間裡。
他大致摸清楚了營地的人員情況。
普通人有一千多名，塵埃超凡者五百多名，黑鐵超凡者兩百多名，白銀超凡者四十七名，死了三名，黃金超凡者十一名，鑽石超凡者一名，也就是那名青衫男子。
蔣實，術修中極爲少見的正氣流修士，不修五行術法，只養胸中一口浩然正氣，便可鎮壓諸邪，破除萬法。
他的能力剛好對殭屍這類鬼蜮陰物有極強的剋制作用，是完能市裡爲數不多能從不化骨面前全身而退的人，所以被選爲了互助委員會的委員長。
楊樹估計蔣委員長今晚應該會在城區裡巡查，以確認自己所說是否屬實。
一旦城區裡的同學們給力一點，對那些攜帶門禁卡的倖存者大肆殺戮的話，蔣委員長就極有可能同意與自己合作，然後再利用蔣委員長的影響力去拉攏其他倖存者營地的人。
他承認，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比如天降之人只會存在三天，比如自己知道他們想要襲擊的對象，比如自己的真實目的。
在後半夜的時候，楊樹的房門被敲響了。
拉開門，蔣實一臉疲憊地站在門口，嘆氣道：“你說的的確是真的，那些天降之人在有組織地對一些倖存者發起襲擊，我們如果不組織起來遲早會被各個擊破。”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請講。”
“你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絕無隱瞞。”楊樹微笑着回答道，荊棘之冠沒有觸發。
認真狀態下，本我自我超我協調一體，不會存在相互矛盾觸發荊棘之冠的情況。
“跟我走一趟吧，其它營地的委員長也想見見你。”
“求之不得。”
在蔣委員長的帶領下，楊樹御風而行，越過那些擁堵在街頭巷尾的活屍和殭屍的頭頂，一夜之間訪遍了完能市的十個倖存者營地。
除開最大的一號營地和地處南方海島的九號營地外，其它營地的委員長都表示願意參與此事，各方派出一批戰鬥人員組織一支隊伍，對天降之人進行反擊。
總計一百二八名白銀超凡者，三十名黃金超凡者，一名鑽石超凡者。
蔣實任總指揮，楊樹則是參謀，另外還有幾個其它營地派來的副指揮，意義不大。
當所有人在地處市中心的五號營地集中時，天色漸明。
“我們的作戰目標是，對這些天降之人進行示威性的攻擊，遏止對方獵殺倖存者的行爲，諸位有什麼問題？”會議室中，蔣實開口道。
“戍衛兵團的人爲什麼沒有出面制止那些人的行動？”一名小麥色肌膚、長得人高馬大的女郎開口提問道。
“事實上，戍衛兵團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出現過了，不管是運送生活物資的部隊，還是抓捕殭屍標本進行研究的部隊，都沒有出現。”
“可能，我們已經被放棄了。”蔣實開口，語氣沉痛，“當務之急是處理掉天降之人的危害，其他事情暫且先放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