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你怎麼回來了?”母親看到林強,深陷的眼眶裡,瞬間閃爍出一絲淚花。
母親今年才應該多大啊?
四十出頭,城裡的女人每天都在做按摩,做spy,臉上摸着無數的化妝品,皮膚就是十八歲的少女一樣水嫩。
可是母親呢?
林強不由得一陣心酸,這個在賽場上叱吒風雲,將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泰山崩於前而沉着一如往常的天才中單,此刻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難受。
如果換做是一個問路的中學生,那麼第一句給母親打招呼的稱謂,一定是:“奶奶。”
刀子的那句話,再次迴盪在林強耳邊:這個世界,哪還有他媽的公平!
一個富家公子,逼得別人有家不敢回,有親不敢認,多少年的骨肉親情,被這個王八蛋用所謂的權勢活活踐踏進了塵土裡!
“兒啊,你這是咋了,是不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母親一着急,把手裡的菜扔到地上,急急忙忙朝林強小跑過來。
在她的印象裡,兒子雖然有些內向,但絕對不是遲鈍,此時的林強目光呆滯,就跟個木頭一樣。而且他很明顯的看出,兒子瘦了。
“到底咋了,你跟媽說說,你別嚇唬媽啊。”母親很着急,用手拍打着林強臉頰。
那一瞬,像是新買的砂紙在自己臉上刮擦,好澀,好疼。
這就是母親的手,溝壑縱橫,填滿了深黑色的泥土,粗糙的像是重旱之下龜裂的土地。
“兒子,你——”
當目前再次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林強的眼淚“嘩嘩”的落了下來。
“媽,對不起。”林強想要強忍淚水,可越是這樣,眼睛就越是不爭氣,越發的酸楚,淚水決堤而下。
“兒子,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母親一臉詫異。
可是林強又怎能把真相講出來?
難道他要告訴自己的母親,自己從六年後重生而來?上一世因爲拋棄了父母,所以心中無限悔恨,一想到這些,就心如刀絞,悲傷逆流成河。
當然不能!
所以林強只好咬了咬牙,告訴自己的母親:“媽。你把我養這麼大,可我離開家的這麼些天,連一個電話都沒給家裡打過,我太不孝了!”
“傻瓜!”母親喜出望外的拍了拍林強腦袋,“我還以爲什麼了,嚇我一跳,原來你就是爲了這個啊!反正平時又沒什麼事,打電話幹嘛,電話費不要錢啊?咱們家本來就窮,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林強點頭,走在前面,用袖子擦着雨落般淚水,他已經長大了,不想再讓母親看到自己看到自己哭成一個淚人的樣子。
母親也永遠不會讓他看到,在兒子背對自己的時候,自己兩行熱淚瞬間傾瀉成河的畫面。
這一晚,吃着最簡單的飯菜,一家人其樂融融,父子間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爭吵,沒有了昔日的不和,爺倆一壺小酒,喝的甚是愜意。
林強望着父母,望着家裡的一切,還有那隻窩在沙發上的小花貓,心裡百感交集。
這一次遠去天海,要再見這一幕,不知道還要等到何時。
林強掏出那張邀請函,看着上面的日期,眉頭不由得一皺。
天海大學的講座,時間竟然是在10月20號!
而李昕的生日是在10月17號,他本以爲時間可以更早一點,這樣就可以讓自己更體面的接近李昕,誰知到了最後,還是被老天爺給擺了一道。
自從認識李昕開始,每一次不管多忙,他都必然要爲李昕送上最真摯的祝福,這一次,當然也不能例外。
所以林強並不能跟着深夏的豪華遊輪一起前往天海,他自己必須提前啓程,否則就會錯過這個重要的日子。
兩天的準備之後,林強買好了船票,漂洋過海,甚至連見面時的呼吸,都要在船上反覆練習。
從鬼門關重新走了一趟回來,林強更加珍惜心愛之人,這是他跟李昕的第一次見面,如何搭訕,如何讓關係更近一步,必須慎之又慎。
夕陽西下,林強屹立船頭,眺望着緊貼着海岸線的天海市。
舟之所向,心之所往,林強在心裡默默沉吟:日斤,等我。
——
拋錨靠岸,燈火闌珊,無數的旅客從船上紛紛涌下,急匆匆的趕向自以爲的終點。
林強感覺自己的心臟還是在砰砰亂跳,這種感覺,只有在剛剛打聯盟的時候,拿到五殺的時候纔會出現。時隔多年,這種感覺又久違的回來了。
憑藉腦海中的記憶,林強叫了輛出租車,按照三年後的路線,讓師傅在偌大的天海市開着。
幸好,還是找到了。
李昕的家就在市中心,晚上九點,正是熱鬧非凡的時刻。
今天是李昕的生日,父母爲了這一個獨生女,早就買好了蛋糕,準備好了滿桌的山珍海味,請來了她的同學跟朋友。
林強剛從電梯上下來,就聽到了滿屋的歡聲笑語,從家裡面傳了出來。
此刻的李昕,接受着大家的祝福,一定很開心。林強整了整自己的襯衫衣領,可是自己,要怎麼才能走進去?
屋裡面的這些人,全都未曾謀面,貿然進去,必然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但如果今天見不到李昕的話,那實在太遺憾了。爲了這個日子,他已經邁出了九十九步,絕不能在最後一刻選擇退縮。
“滴、滴。”
林強在外面按着門鈴,一個學生跑了過來,開了門,看到門外完全一張陌生的臉,頓時心頭霧水。
“李昕,這是你朋友嗎?”那人問道。
林強早已望眼欲穿,從人羣中,一眼就看到了李昕。
還是當年的那個樣子,鵝蛋臉,披肩發,白白嫩嫩,全身水靈靈的,就像蓮花一樣出淤泥而不染。
這時在林強眼角的餘光裡,真的出現了淤泥!
劉俊!
這個人就站在李昕身邊,拿着一塊叉子,從李昕的盤子裡叉起一塊櫻桃,得意的塞入口中。
“嗯,還是我昕的好吃。”劉俊一臉滿足,看上去猥瑣至極。
李昕微微笑了笑,把盤子給劉俊遞了過去:“吶,你喜歡的話,就都給你。”
林強看的清清楚楚,劉俊在接盤子的視乎,手已經觸碰在了李昕的手上,但是這個人並沒有想着拿開,反倒順勢抓了過去。
“混蛋!”林強直接衝了進去,拽起劉俊的衣領,目光陰狠,宛如大漠中的孤狼。
“喂,你是誰啊?”其他人頓時滿腹牢騷,這個人可真是奇怪,都不認識他,就進來衝別人發火,簡直莫名其妙。
“昕昕,這個人是你朋友?”
剛纔開門的學生,又重新問了一遍。
“不是。”李昕一臉茫然的搖頭,她根本沒有見過這個人。
“那可真是搞笑了,”開門的學生湊了過去,拍着林強後背,“我說你是不是喝多了啊,大家都不認識你,你跑到這裡來,還對着我們人發脾氣,故意找事是嗎?”
這些學生,有一部分是李昕的同學,有一部分人是劉俊帶來的,爲的是給李昕的生日宴活躍氣氛,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作用,就是在最合適的時機,煽動劉俊向李昕表白。
劉俊自認爲從小接受貴族的精英教育,僅僅從一個人的衣着、談吐,就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味,從一個人的行爲舉止,就可以判斷出他的內心活動。
向李昕這種單純如水的丫頭,在他面前更是一張白紙,只要大家稍微烘托一下氣氛,李昕到底對自己有沒有好感,他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