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地無路,忠義無法(上)

賈涉緩緩的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張,淚水讓他的視線渾濁,幾乎看不清上面的字跡,啞着嗓子跟大家說。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私鹽這東西站上去就是掉腦袋的罪,咱們誰人敢碰一下?可是我碰了,我知道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誰不知道我在讓手下的軍官們倒賣私鹽。

但是這些鹽,爲的是忠義軍的這點的軍餉,爲了是讓弟兄們多少能吃一頓飯。賈某束髮讀書以來,總以天下爲己任,從不敢稍加放縱,日日自求修身。但是我卻開始販賣私鹽,罪行清楚明白,這事情是我這輩子犯下的最大的罪,到官家面前也說不清…。…”

軍兵們都沉默下來,彭義斌和張惠都異常震驚,賈制使這是瘋了嗎?怎麼能把這個東西當中拿出來呢?萬一罪名揭露,最輕最輕也是要革職流配的呀。

“這裡面裝的不僅僅是販鹽的平信,也是我的身家性命,但是今天賈某人也不要命了,大家可以拿這個憑信,到淮南十六家鹽號裡面去換取錢糧布帛,有命回去的,自己去換,沒命回去的,賈某人也給你們記着,一一給家裡發去。”賈涉涕淚縱橫,這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了出去,等於將自己犯罪的證據直接交給了全軍一萬六千人,每人手中一份。

軍兵們都被徹底震驚了,賈制使在偷偷販鹽這件事,大部分人心裡都猜到了,但這是大家諱莫如深的事情,誰人敢真正說出來,可是賈制使自己說了,爲了給大家發錢糧,不得不把這些東西一一都呈現給大家。

之前也有人懷疑賈涉中飽私囊,但是看着眼前心力憔悴的賈制使,大家恨不得賈涉多貪一點,白什麼那些大頭巾可以吃香喝辣,而賈制使殫精竭慮的爲趙官家盡心辦事,卻落得如此狼狽?

張惠和彭義斌也都涕淚縱橫,扶住幾乎要摔倒的賈涉:“制使,這是我們無能啊。”

“是我無能,連累全軍了。”賈涉頭腦都有些迷糊了,輕輕擡着手臂:“趕緊把這些東西都發下去,讓大家回去就可以領賞,現在只求大家能夠再給賈某人一個面子,出動向西,接應馬軍行司的人馬!”

彭義斌站到衆人面前,士卒們一一接過憑信,這是大家爲趙官家賣命數年的報償。

“賈制使確實參與了賣鹽,我也知道,一直不跟大家說,不是信不過大家,還是怕外人議論。制使對咱們紅襖軍兄弟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哪個覺得賈制使對不住大家的,現在就可以拿錢走人。”彭義斌舉起憑信:“難不成咱們還用這個把賈制使逼死嗎!”

張惠也站出來:“全軍準備!”

既然事情已經說開,賈涉也不再遮掩,讓易僉虔乘小舟南下,尋找鹽商,伺機向北運糧。

但是易僉虔上岸之後,直接得了個機會,說是要報告軍情,跑到濠州去了。

在泗州焦急等待的宋慈等人得知北方來船,即刻找了過去,舟子都是忠義軍士卒,看見宋慈公服打扮,以爲是關於錢糧的使者,一疊聲答應將之帶到青陽鎮。

有點意思的是,除去宋慈和言和二人,還有三個年輕女子居然也要去青陽鎮,是爲了尋覓親人,忠義軍舟子嘆了口氣,准許她們三個一起上了船。

忠義軍的士兵們舉起了浮腫的雙手,昂起了蒼白的面龐,挪動着沉重的腳步,穿上了寒酸的甲冑,向西進行最後一次戰鬥。

彭義斌和張惠走在人羣當中,熱血在胸中沸騰,他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

賈涉雖然形容枯槁,但是也站在士兵們中間,兩名士卒想要扶住他,但是他只是擺擺手。

一隊又一隊的士兵開拔了。

正當賈涉跋涉的時候,有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騎馬趕來:“制使!制使!南邊有人坐船來了,是鄭相公派來的親幹,說是要來調查制使販賣私鹽,損害國庫的事情。”

來的人正是宋慈,畢竟是年輕氣盛,此番得了尚方寶劍,直接在衆人面前說出了來意,留守青陽鎮的忠義軍軍將們又驚又怒,有人甚至主張直接殺掉此人,還是有持重的人派傳令兵騎馬來追剛走不遠的賈涉。

聽到這個消息,賈涉也愣住了,心臟彷彿遭遇了重錘,痛苦的微微彎下腰,無窮無盡的眼淚流進了心裡。

“賈制使!”幾名士卒急忙扶住賈涉。

“制使!咱們在前線賣命,大頭巾還要派人在後方搞咱們,這不能幹!”

“就是,打贏了回去還要被治罪,哪有這種事!”

“制使,咱們投奔北家吧!”

“對!反了!反了!”

士卒們叫嚷起來,有人即刻就要回去殺宋慈等人。

賈涉虛弱但是堅定的攔住了這些人,回身對傳令兵說:“你且回去告訴諸君,本官軍務在身,一時間不能迴轉,等到軍務結束,一定前去告罪,聽從發落。告訴留守軍將千萬不得爲難。”

士卒們憤恨泣血,但是賈涉卻不爲之動搖,傳令兵大哭受命,回身報告,留守軍將目瞪口呆,有人氣憤到拔刀砍石,以求發泄。

宋慈得到消息很緊張,生怕這是賈涉的詭計,一定要求在營區內四處看看,隨行軍將氣氛欲死,卻也只能忍氣吞聲。

賈涉知道營地裡有人等着治他的罪,他的背後是牢獄,而他的面前是戰場,是血。

年輕讀書的時候,每逢黎明,他總會一個人早早爬起來,迎着朝霞散佈,那時候他身後是逐漸消散的黑夜,面前是佈滿天空的整片的燦爛的金色的黎明。可如今他的背後還是一片幽邃的黑暗,而眼前也是黑暗,他在一片黑暗與虛無之間向前——不,前後都一樣,沒有方向!——的行走着,不知道路在哪裡,這就是大宋忠臣最後的路。

當忠義軍們看到遠處高高的太平軍旗幟的時候,不由得後退兩步,太平軍也發現了身後的忠義軍,沒想到這些人在斷糧之後還能出來。

“敵軍氣弱,膽實不足!”斥候隊正溫撒普賢奴向高俊彙報。

第六章 倍則分之(下)尾聲第三章 大青山(上)第一章 赤紅血(上)第十八章 星轉鬥,駕回龍(下)第十七章 新顏換(上)第十八章 進與守(下)第十三章 邢州的結局(上)第十九章 霸州的阻滯(上)第八章 戰與和(下)第三章 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上)第十六章 苦?甜?怨(下)第二章 炮手就位(下)第二十四章 刑事法令(下)第十五章 苦?甜?怨(上)第五章 苦鬥岱宗(上)第二章 霧重重(下)第十五章 金鞭溪突圍戰(上)第四章 南宋的混亂(下)第十章 華東莊(下)第二章 桃花盡日隨流水(下)第七章 武大公講禮迎客,李師帥斷糧進軍(上)第五章 號角復,烽堠舉(上)第十二章 林一舟的石砲(下)第十八章 教育法令(下)第一章 混戰泰西(上)第六章 省中啼鳥吏人稀(下)第十八章 費運判掛印去淮北(下)第二十四章 天淨沙(下)第十一章 紀念柳充國(上)第十五章 一堆蒼煙收不起(上)第十四章 石橫鎮強攻戰(下)第二十二章 覺醒的巨人(下)第二章 數數鈔票永遠都比標籤少(下)第八章 留客住(下)第十六章 知吾卒之可以擊,而不知敵之不可擊(下)第二十二章 驚爆真州城(下)第十七章 十面埋伏大將名(上)第十四章 東風惡(下)第十一章 雄州的屠殺(上)第二十二章 血紅色的曙光(下)第二十二章 踏營寨高俊破敵寇,扮友軍左軍賺城門(下)第二十二章 燒不盡的野火(下)第一章 北?南?亂第十五章 外界形勢有利(上)尾聲第十三章 邢州的結局(上)第十三章 大練兵高俊衛山東,短言語潘正說西夏(上)第二十三章 諸神的黃昏(上)第十二章 整軍法令(下)第二十三章 亭亭山殲滅戰(上)第四章 獨騎能當百萬兵(下)第十章 血酬(下)第十八章 費運判掛印去淮北(下)第九章 金光殊途:敗軍會講大實話(上)第二十一章 右廳(上)第一章 船隊(上)第五章 東頭村(上)第六章 河橋爭奪戰(下)第十章 聚義宿遷縣(下)第二十二章 錯轂短兵(下)第六章 突騎連營鳥不飛(下)第十一章 胡山堡(上)第十六章 外界形勢有利(下)第一章 炮火準備(上)第二十章 梁山鏖戰(下)第十二章 雄州的屠殺(下)第三章 走向爭霸之路(上)第九章 後遼的陷阱(上)第二十章 耍雜技袁鏡變隊形,出奇跡太平夜踹營(下)第十三章 再會的同鄉(上)第七章 東真的遺產(上)第十一章 共赴勝利(上)第十六章 潘正(下)董二十一章 廣開言路:治國不靠奴才!(上)尾聲第十四章 合撒兒的態度(下)第十章 愛情與瞭解 不一定關聯(下)第十一章 掙不脫的束縛(上)第十三章 成敗瞬間判若雲泥(上)第十一章 磨刀霍霍(上)第二十三章 天蒼蒼(上)第十二章 回鶻的士兵(下)第十五章 糧食(上)第四章 兩縣和(下)第九章 劫(上)第八章 李敬齋的數學(下)第二十四章 風雷還,雷霆破(下)第十二章 宣徽院(下)尾聲第三章 撼不動的柱石(上)第二十四章 解圍梁山(下)第二十章 反對單純防禦,實施積極防禦(下)第十六章 火銃兵(下)第十五章 外界形勢有利(上)第十章 李世昌遊說治軍,蒙古軍掣肘地道(下)第十二章 今與來(下)第十五章 金鞭溪突圍戰(上)第六章 走在情感與理智之間(下)第二章 自願的陷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