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文資與武職(下)

歷朝歷代都有鋼筋鐵骨的忠直之輩,金朝也並非沒有。馮壁此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敢於和百戰將領們相爭,反對他們違反軍紀、濫殺濫燒、縱兵劫掠、以良冒功的行爲。

金朝中期以來開始學習宋朝的風氣,優容文人士大夫,對於直言犯上者也不大懲處。所以觸怒龍顏並不算得什麼本事,就比如金章宗時期的路鐸路拾遺,幾乎是天天可着金章宗和他的寵妃罵,到底也沒有什麼事,但是敢和前線殺人不眨眼的軍將們爭執,這點上馮壁就顯得尤爲可貴。

才和高俊見過面不久的紇石烈牙吾塔脾氣暴烈,對朝廷派來的大頭巾哪個都不放在眼裡,唯獨被這個馮璧制的服服帖帖,不敢多說一個字。

馮壁耿直之名在朝野上下也是久有聞名的,完顏珣如此做,一方面是真心想探查高俊是否有能力;另一方面,如果此事確實不虛的話,由馮壁來勘驗,足以堵住所有懷疑者的嘴。

不過,此時馮壁還在歸德府一帶勘驗農田、罷黜冗官,也只是剛剛得到消息北上,按預計,雙方將在大名府會合。

全軍繼續向大名府進發。

“高郎君也來過我們大名府,我們大名府原名魏郡,前朝時曾是北京,本朝也是一路府治,河北緊要。國家諸藩,以我們大名爲首。河北素來出強兵,戰國時魏國的武卒、唐時魏博的牙兵都是我們大名府的。”

坐在驢車上吱呀吱呀,聽着左金玉的一頓吹噓,高進眯着眼微微想笑。連魏博這羣反骨仔也能成爲吹噓的對象,看來這位左金玉平時讀書也不多,估計是聽哪位說書人瞎白話的。

不過左金玉這個人確實有些意思,治軍之法雖然平庸,但也深孚衆將士之心,尤其是戰場之上敢殺敢衝,倒也抵消了他治軍不嚴的缺失,爲人有些風趣,竟然不是他外貌那樣的草莽漢子。

對此,左金玉很是驕傲:“咱年輕時也是十里聞名的俊郎君,想嫁我的大名仕女不知幾人!”

距離蘆葦蕩之戰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大軍終於趕到了大名府,高俊在這裡遇上了已經攝監察御史的馮壁,後者板着一張撲克臉,似乎對高俊的戰果非常不相信。

高俊懶得解釋,好整以暇的請馮御史自己去查,而本人和左金玉一起進入大名府內,孛術魯德裕在戰敗之後已然被彈劾去職,大名行省撤銷建制,據稱,朝廷有意委派侯掣建立河北行省,可能會在衛州。

金末屢屢行省,或是因爲戰爭、或是因爲黃河,此次設立大名行省,是爲了供應救援中都,如今兩路軍馬均遭擊敗,開封朝廷就坡下驢,撤銷大名行省,事實上也就放棄了中都。

至於河北以後的日子,高俊記得是會被一分爲二,太行山以東歸屬侯掣的河北行省,以西歸屬胥鼎的平陽行省,另有一個益都行省管理山東東路。

如此一來,國家就分爲了兩部分:由各個行省率領,管控黃河以北的交戰區,和朝廷直轄的河南、陝西地區。

“你們說蒙古人有沒有可能趁勢進攻大名府?”此時的大名府內依舊熱鬧,雖然連年來的戰爭已經使大名府相較以往蕭條許多,但是河北重鎮的底蘊仍在。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高俊卻感到有些擔心,出聲詢問跟在身邊的將佐。

“我看不太可能,蒙古人應該會優先盯着清州,畢竟那裡是運河咽喉,控制了清、滄以後,我們就不可能再北上援救中都了。”這是潘正的意見。

“我倒是認爲完全有可能。”李銘說:“潘副指揮使說的有道理,但是那個也古是高郎君的仇家,說不準會一直躡足其後追趕過來呢。”

“河間府諸城上在苗道潤的控制之下,他怎麼越過苗道潤的防區?”

“河北義軍畢竟只是義軍,野戰無能爲力,也古以騎兵一旅疾馳而過,苗道潤又能奈他何?”

“騎兵一旅通過自然不難,但靠這些兵力打大名府就不容易了吧,上次石抹明安以上萬人馬攻我壽張縣尚不得成功,他就算此次撥來一兩萬騎兵,難道就能打下大名府,打下咱們的壽張縣嗎?”

這次爭論確實是以潘正的意見佔了上風,於情於理來講,蒙古人都應該着重進攻清州,再去滄州控扼運河,之後再考慮進攻山東和黃河沿岸地區的事情,大名府河北第一重鎮,輕兵不足以攻克,攻克不足以守禦,此時來打大名府,決然是下下之策。

左金玉對這種爭論很不以爲然,直接把高俊等人帶上城牆:“你們瞧瞧。”

被左金玉帶着到大名府牆壁上,這大名府城壁乃是前朝真宗皇帝所建,有兩重甕城,城壁高厚,另有箭樓、女牆、馬面、夾壁之制,可謂固若金湯。

左金玉用手一指:“諸位看那裡是什麼?”

大家轉頭看向城內,原來這城內還有一座內城,城牆也頗爲高厚。

“府治、漕倉、作院都在內城之中,就算外壁破了,我們也可以守住內城直到他們老死。”左金玉哈哈大笑:“不過我看根本用不着這座內城,敵人打到這裡?除非我左金玉眼睛瞎了。”

高俊舒了口氣:“城池自是堅固,只怕人心不穩,沒有人的城牆又有何用?”

這話很傷左金玉的自尊心,大家轉了一圈,聽左金玉興致勃勃的介紹他們大名府城是多麼堅固,高俊諸將之前也去過東平、濟南等府城,但是顯然都不如大名府城壁厚實。

轉完這一圈回到營裡,馮壁已經在帳外恭候了,此時他見高俊在沒有之前冷漠的表情,顯得很是尊重。

“高使君此戰促成大功,可喜可賀。”

話是好聽的話,但是馮壁很不受用,畢竟誰都知道,眼下朝廷裡術虎高琪弄權,連帶着高汝礪也被連連攻擊,又有僕散端這等昏臣輔佐,前不久開封還傳出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南遷之後上下混亂,綱紀不振,完顏珣向僕散端吐槽“近來朝廷紀綱安在?”僕散端不能回答,等到下朝竟然問郎官:“皇上問我紀綱在哪,你們何曾帶這個人見我啊!”公卿不學若此,前所未聞。

張行簡以太子太保致仕,朝中倒是沒有士大夫了,高俊的話微微刺痛了馮壁,馮壁清楚,高俊並不滿意他剛來時候的倨傲。

“國難時期,當重武格,公等大將在外,聖主方纔安心。現如今軍將在外多有橫行不法之事,高使君既知兵事,又通文治,比別人不同。小院來之前,一直以爲高使君必然也是僥進之輩,乃至殺良冒功,如今所見,是小院謬甚。”馮壁說着,又給高俊鞠身賠禮,高俊得了面子,趕緊伸手來扶:“察院切勿如此。”

馮壁寫好了札子,準備呈給完顏珣,送走其人,郭仲元等人紛紛與高俊做賀:此番高郎君必然有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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