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這是幾看着我。”軍判湊到他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半天才聽見一句低低的“二。”
“你扶着他,暫時不用收他的名牌。”軍判鬆了一口氣。
敵人馬上就會繼續到來,潘正下令趕緊將前面的樹清理一下,沿着這條路繼續前進,死去的那名壯漢的兩把斧子派上了用場,在敵人不斷的弓箭騷擾之下,幾名軍兵把倒下兩棵樹的枝椏清理了一下,讓士兵們可以比較輕鬆的跨過去了。
越往前走,敵人無窮無盡,越來越多,經常是一聲梆子響,三四股敵人從不同方向躥出來,受傷陣亡的軍兵也開始激增。
又到了一個路口,自己走的這條小路與另外一條岔道交匯,路口處屍橫遍野,還有四五名軍兵倒在地上,盔甲已經被人扒了個乾淨。
往前走兩步,道路分叉,左邊的路上扔了一條破抹布,這是事先約好的暗號,如果一條岔道走不通,原路返回時,就應該用這個東西提示其他軍兵。
戴慶率領自己的手下沿另一條路前進,一路上不斷有戰鬥的痕跡,雙方陣亡的軍兵填滿了整條道路,不過幸運的是,各路紅襖軍應該都被前面那夥軍兵吸引了,自己現在的壓力減輕了許多。戴慶心一動,下令軍兵加速前進,果不其然,前面隱隱約約有喊殺聲。
一大羣軍兵被圍在一個三岔路口,雙方已經進入了殊死搏鬥,己方的軍兵已經近乎於無法維持隊列,但是身披數創,血流滿面的軍兵們還在堅持用手中的武器作戰,這隻渾身傷口無數的老虎還沒有倒下。
“進攻!”戴慶簡短的發佈自己的命令,軍兵們立刻緊挨着,結成軍陣向前推進,試圖抵抗他們的紅襖軍,紛紛被摧垮,兩支軍兵的距離越來越近。
“援軍來啦!”那隻軍兵的指揮官高呼起來,抄起長柄陌刀殺出隊列之外,一把長刀被他舞的爛銀也似,十幾個人近不得身——原來是蒲察勇。
兩隻軍兵匯合的一瞬間,敵人的士氣崩潰了,軍兵轉爲進攻,而紅襖軍倉皇逃命。追擊了片刻,敵人留下百八十具屍體之後,再次消失在樹林裡。
蒲察勇率領兩個正軍都、一個貼軍都,還有教導隊的人,已經傷亡三十多人。
“時間已經是中午了,再這麼下去,大家遲早玩完。”蒲察勇吐了口唾沫:“不知道高郎君他們怎麼樣,反正我這邊的敵人是出奇的多。”
“爲什麼咱們這邊的敵人這麼多呢?”戴慶正在疑惑的時候,手下有名軍兵突然低聲叫道:“軍使你快看,林子外面好像有座寨子。”
“林子外邊在哪兒呢?”四周都是高高的樹木,幾名軍官都沒有看到什麼“林子外面”。大家順着這名軍兵手指的方向看,好半天才有幾個人發現:“那邊好像真的有什麼東西。”
“你小子眼神兒不錯,回去得獎賞你。”戴慶心情大好:“咱們向那個方向走一走,這次不走路了,直接從林子裡面穿過去。”
“好嘞!”立了功的人往往鬥志最昂揚,這名軍兵立刻大步跨了過去,沒走幾步突然啊呀驚叫一聲,只聽撲通一聲響,整個人掉進了陷坑裡。
這陷阱是事先挖好的坑,裡面擺上用油泡過的竹子,上面覆蓋草藤,對準的正是沒有任何盔甲防護的腿部腳部,只聽到一聲慘叫,幾名軍兵驚慌的湊上去看,堅韌的竹子從胯下只穿了進去,從腹部頂了出來!
這軍兵還活着,徒勞的伸出手想求救,可是身穿着這樣的重鎧,兩三個人如何拉得出來?眼看着不能耽誤時機,敵人隨時可能又要來,戴慶和蒲察勇對視一眼,戴慶點點頭,蒲察勇心一橫:“兄弟,你保重!”
軍兵張嘴想說什麼,但是什麼都沒來得及說,蒲察勇長刀就是一閃,眼看刀刃就要碰到他的脖子。
“鐺!”忽然有人擋住了蒲察勇這一刀。
“趙永,你幹什麼!”趙永正是蒲察勇都的軍典,剛纔在戰鬥中受了傷,左臂被人整個削下去一片肉。
“咱們不能幹這種事,一定要把所有活着的兄弟都帶出去,不拋棄任何一個人。”趙永眼睛裡佈滿血絲,平時文質彬彬的人,現在看上去一臉猙獰相。“我記得高郎君當年講過有關底線的事情,咱們就算是再瀕臨絕境,也不能對自己人下手。”
“肚子都被頂穿了,他肯定活不了。”蒲察勇怒吼。
“沒讓醫員看一看,你怎麼知道就活不了!”趙永也咆哮起來:“我是軍典,我要爲咱們都的士氣負責,死了的兄弟要把名牌帶過去,活着的兄弟一個人都不能落下!”
另外幾名軍使圍了上來,紛紛點點頭:“咱們哥幾個今天就算扎堆兒死在這裡,也不能自己人對自己人下手,把他救起來,說不定有救。”
戴慶也低着頭上來:“兄弟,是我對不起你,趙軍典說的對,我們應該想辦法把你救上來。”戴慶對蒲察勇道了歉,但蒲察勇擺擺手,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七八名軍兵同心協力,終於把這個人緩緩的拉了起來。
“把腸子塞回去,進行包紮。”簡短的命令之後,全軍沿大道繼續向那個方向行進一段路程,這次大家都看清了那邊的村寨。
此起彼伏的號聲響了起來,兩人選擇了一個聽起來最近的開始前進,殺了莫約三刻鐘,果然見到了對方,這是一個正軍都帶着一個貼軍都,還負責護衛力畜隊和牛馬。這支隊伍本來對於紅襖軍來說特別有吸引力,但是貼軍都都頭桑真在戰鬥中大放異彩,靠着一把普通的彎弓和兩壺箭,他用一系列不可思議的姿勢、不可思議的力道,在不可思議的角度將箭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送到對手的咽喉和胸口。
這樣的特技射箭讓敵方心驚膽顫,桑真只是撇撇嘴:“阿里哲孛人沒有學會吃奶的時候已經摸到了弓弦,沒有學會說話的時候已經學會了射箭。”
隊伍逐漸開始聚齊,紅襖軍的進攻也越來越力不從心,路上到處都是雙方交戰的痕跡。也有一些死狀非常悽慘的軍兵的屍體,鎧甲被扒除,渾身佈滿了敵人泄憤的刀痕,甚至於被對手提起來,在腳踝打兩個洞,倒着吊在樹上。
在下午的時候,大家終於找到了營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