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又有人在趙桓那邊用什麼計了?可是以自己今時今日的地位聲望,用這種小兒科的計謀,其結果只會竹籃打水,毫無用處。
那剩下就只有一種可能了,是自己人乾的。而有這種能力和膽量做這種事的人是誰,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這種事對自己確實有百利而無一害,但宋清就是不喜歡被人蒙在鼓勵的感覺。
正準備命人將趙桓的奏疏原封不動地送回去,近侍來報,朱武和曹正二人請見。
他們膽子不小,居然自己找上門來了?
宋清命近侍傳旨出去,命他二人在外候着,自己什麼時候想見他們了,再讓他們進來。
誰都知道朱武和曹正是宋清最親信的手下之一,現在連這兩人都被關在門外,想必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吧?
這個消息在最短時間內傳遍了洛陽官場,而此時宋清卻在琢磨對他二人的處置。
一個掌管着暗探,另一個統領內衛,這二人加在一起產生的化學反應,決對是任何人都難以預料的。
看來是時候對他們採取行動了。
就在這時,又有消息來報,李袞也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藥,居然調集了長江水師的全部人馬,在長江上玩起了軍事演習。
聽到這個消息,宋清不由勃然大怒,這還了得?未經自己允准就私自調動人馬,想造反不成?
火速傳令李逵,帶着自己的金牌令箭,去長江水師將李袞拿下,押回洛陽。其實宋清都能想到李袞是受了朱武或是曹正的攛掇,不然他沒那麼大的膽子。
雖說事出有因,但若聽之任之,將來誰都這麼幹,那還不亂套了?
吩咐人把朱武和曹正傳進來。
這哥倆也老實,進來之後就給宋清跪下了,然後乖乖地等着接受處理。
這二人的心意宋清如何不懂?可他們實在是有些太膽大妄爲了。冷冷地看了二人好一會,才道:“你們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我剛纔就一直在想,該怎麼處置你們?可是你們又都立過不少功勞,還是你們自己說吧,該接受什麼樣的處罰?”
朱武看了曹正一眼,昂然道:“千歲,這都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臣願意接受千歲的所有處罰,但也請千歲體諒臣等的一片赤膽忠心,不要再推辭了”
似乎是天時、地利、人和,自己全佔了,可自己說過暫不稱帝的話還熱乎着呢!現在就來這麼一出,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暗探交給蕭讓,以後你就專心政事吧!”
又轉向曹正道:“和高進交接一下,你去督察院,任右都御史”
官員都是左正右副,蕭讓是左都御史,曹正當然要在他之下了。看上去這是對曹正的處罰,其實未嘗不是對他這些年默默在宋清身後工作的一種補償。
原來領內侍衛總管,看似官不小,卻是不能見光的,以後則不一樣了,右都御史,可以名正言順地監察百官,光明正大地站在百官之前了。
跪在地上的曹正突然感覺眼睛熱乎乎的,遂磕頭謝恩,然後起身離開了。
曹正離開後,宋清忍不住瞪了朱武一眼道:“行了,別裝了,趕緊想辦法把這件事圓過去,我可不想讓百姓在背後罵我是亂臣賊子”
朱武的腿都麻了,站起之後,活動了好一會才道:“千歲,恕臣直言,以您爲中原百姓做的這些事,還有什麼不能做皇帝的?我記得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說法,更何況現在天下歸心,四鄰臣服,正是您登位的最好時機”
頓了一下又道:“況且千歲現在不登基恐怕也不行了,趙桓已經昭告天下,自請去除帝位,他成了王,而您也是王,這天下總不能無主吧?”
聽了朱武的話,宋清皺了皺眉頭道:“我若聽從你們的話登基做了皇帝,大家是不是就該兵器入庫,馬放南山了?”
朱武一怔道:“當然不會,我們還有很多事沒做呢!西夏未滅、南宋未平、金國也隨時都有可能死灰復燃,不過這些好像不影響您的登基吧?”
“即知道還有這麼多事沒做,還勸我幹什麼?”
說到這,宋清深吸了口氣道:“哥哥們的好意,我都記在心裡,不過這件事還是再緩緩吧!不要再讓我爲難了,趙桓想幹什麼,就讓他自己折騰去吧!我們幹我們自己的,好嗎?”
宋清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朱武還能再說什麼,點點頭,轉身準備離開,忽又想起一事來。
“千歲,您不會真處置李袞吧?”
宋清瞪了他一眼,然後低頭看起奏摺來,再不理他了。
不過朱武卻放下心來,其實從剛剛對曹正的處理上,他就知道李袞也不會有事的,現在多問一句,不過是關心而亂罷了。
朱武走後,宋清又沉思良久,才提筆給趙桓去了封信,大意是我現在還不想做皇帝,因爲我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完。既然你自己不願意做皇帝,我也不強求你,只希望你管好你的臣民,不要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趙桓接到這封信,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宋清,不玩死我,你不甘心啊!”
數日後,李逵帶着宋清的旨意到了長江水師大營。他可是第一次出這種差事,想想李袞那小子一會乖乖聽話的模樣,李逵就忍不住想笑。
李袞弄完軍演之後,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他知道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私自調動軍隊都是不對地,說嚴重點,掉腦袋都不爲過,也不知道千歲會怎麼處置自己?
當聽說來的是李逵後,李袞的心先放下一半,知道千歲若真想收拾自己,就不會派李逵來了。
進了水師大營後,李逵威風凜凜地往堂中一站,大聲道:“李袞,給老子滾過來接旨”
李袞恨不得上去狠狠地踹李逵兩腳,無奈有錯在先,只好躬身道:“末將李袞接旨”
“千歲有旨,李袞目無法紀,論罪當斬,不過看在這小子還有些功勞,着立刻免去所有官職,隨李逵將軍回洛陽聽參”
李袞怎麼聽怎麼覺得這旨意有些不倫不類的,擡頭一看,卻見李逵手裡根本什麼都沒有,卻咧着大嘴在衝着自己偷笑。
“好你個黑鬼,竟敢戲弄老子?”
李袞擼起袖子就要衝過來同李逵拼命。
“嘿嘿!我勸你小子最好對老子客氣說,要知道你的小命現在可就捏在老子的手心裡呢!”
李袞當然不敢真跟李逵拼命,別說沒犯錯了,就是平常他也不是李逵的對手,不過要是在水下就另當別論了。
“行了,別得意就賣乖,快說,千歲是怎麼處罰我的”
鬧得差不多了,李逵收起嬉笑的神情,認真地道:“千歲起初的旨意確實是要帶你回洛陽挨板子的,不過剛剛又派人追上我,讓我問問你,是願意回洛陽挨板子,還是願意被髮配到蘭州?”
發配蘭州?
李袞不由一愣,這是什麼處罰?
李逵一改剛纔趾高氣揚的樣子,湊過來勾着李袞的肩膀道:“別說哥哥不想着你,我可是費了好大勁纔在千歲那給你求的這職位。千歲就要對西夏用兵了,黃河流經西夏,我就向千歲說你小子正可帶水軍配合大軍的正面進攻,就這樣,千歲才同意饒過你小子的”
李袞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心說這黑鬼,連謊都不會說,剛剛還說是千歲才送來的消息,這會卻又變成他的功勞了。
李逵尤不覺自己的謊言已經被識破,繼續故作神秘地道:“你不知道吧!燕小乙兩口子都已經先去西夏了,又到咱兄弟立功的時候了”
李袞突然明白了,這傢伙同燕小乙關係最好,說了半天是想和我一起去蘭州吧?
想到這,李袞一臉嚴肅地道:“請李逵將軍回去轉告千歲,李袞一定不會讓他老人家失望,路途遙遠,我去收拾一下,這就啓程”
按李逵的想法,自己爲李袞做了這麼多,這小子怎麼還不感恩戴德,興許一激動,就帶自己一起去了。卻那想到這傢伙一點也不上道。
情急之下,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李袞,急道:“你小子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跑這麼老遠給你送信,你怎麼也得有所表示吧?”
李袞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拉着李逵的手臂道:“你這黑鬼一厥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走,先去喝兩杯,然後咱哥倆一起上路”
李逵這才明白自己早被人識破了,好在臉皮甚厚,也不在意別人怎麼想,嘻嘻哈哈地跟着李袞去喝酒了。
燕青走了之後,李逵就一直不消停。宋清琢磨一下,乾脆讓他同李袞一起去蘭州組建黃河水師,這樣一旦大軍從正面出擊,他們就可以從水路配合了。
而此時,燕青夫妻正縱馬奔馳在西夏遼闊的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