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仲夫固然是初生牛犢不懼虎,不過卻也不是一點理智都沒有,眼見梁山火器如此厲害,所以只是躲在後面指揮,並沒有衝在最前面。
而且以他的身份,若沒有他老爹暗中支持,他根本調不動任何人。而在背後鼓動他的幾位老傢伙,醉翁之意顯然也不在酒。
這邊梁山海軍報復性的打擊剛開始,開京城裡就亂了起來。無數的軍卒沒有殺向海岸,而是先衝向金人的駐地,將人數不多的金人斬盡殺絕後,立刻揮軍殺向王宮。
站在梁山號戰艦上眺望開京的宋清眼見城內火起,立刻皺起了眉頭,因爲他知道,目前火炮的射程根本沒有那麼遠,所以城中出現狀況,就只能有一個解釋,有人在借自己入侵之機做文章。
以梁山海軍的實力,想要打誰無須遮掩,所以也不可能去替誰背黑鍋。
立刻下令停止炮擊,然後命艦隊稍稍後撤,讓高麗人自己先亂去,梁山沒必要跟着參合。
此時開京城內已經亂做一團,企圖推翻王構和忠於王構的士兵廝殺在一起。至於那位最忠於王構的鄭將軍早沒了蹤影。
王構初時還以爲是梁山人馬打上來了,後來才知道是有人叛亂。還算他見機快,城內亂局剛起,就從密道溜走了。
他也不是無處可去,高麗境內畢竟還是忠於他的人馬多,京畿道緊鄰的交州道還在他王家的絕對掌控之下,那是他家的後備力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是不會動用的。
此時宋清也猶豫起來,高麗不同於日本,目前來說,這裡太亂並不符合梁山的利益。但他對開京城內的情況卻並不瞭解,所以也就無從插手。
但顯然也不能就這麼退走,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候,派去開羅道偵查的船隻回來了。
“日本海盜鬧到高麗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宋清不由愣了一下,日本出海盜本在他的意料之中,卻沒想到居然鬧到高麗來了,原本印象中大陸東南沿海纔是日本海盜光顧的地方,現在怎麼改地方了?隨即明白是自己的海軍起了作用。
現在可是越來越熱鬧了,高麗內亂,日本海盜又插進來。看來自己可以渾水摸魚了。
下令留張順率部分戰船繼續對開京外海施行封鎖,自己則駕梁山號及另一部戰船駛往全羅道海域。
不過宋清的船還沒等走呢!王構的使節就又來了,這次的條件很簡單,只要梁山海軍助他返回開京,剿滅叛亂,他就答應梁山的所有要求。
宋清冷笑一聲,現在纔想起答應嗎?晚了,需要什麼,我們自己會去取的。不過並沒有立刻答覆這個使者,而是細問了一下開京城內發生的一切。
當得知是軍人因不滿王構的懦弱才搞起政變的,而且還殺了不少金國派來的人。宋清不由沉思起來。
高麗與大陸接壤,那麼高麗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才更符合梁山的利益呢?
王構此人反覆無常,況且膽小懦弱,不是個可利用的人。那麼如果換上一界強硬的政府呢?他或許不會臣服自己,當然也不會臣服金人了。
高麗人的武力雖不怎麼樣,卻有股韌勁,這是不得不承認的,歷史上的幾個朝代攻打高麗少有全勝的。而且損兵折將不說,國力也因此大受損耗。
所以自己萬不能陷入到高麗的亂局中,不過若能幫這屆軍人政權上臺,自己在適當地支持一下,想必會給金人帶來不小麻煩吧?
想明白此點後,宋清立刻答應王構的使者,讓他回去聯絡王構,定下具體計劃後,再開始行動。
打發走王構的使者後,宋清立刻命人去岸上抓幾個高麗人,然後讓他們去聯絡叛軍。
宋清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越來越邪惡了,不論王構還是鳥羽,在他們心中恐怕都會認爲自己纔是反覆無常的小人。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他們實力不夠,偏偏又擋在自己面前礙眼呢?
鄭仲夫同其他叛軍攻入王宮後,發現王構早溜了,不免也有些害怕,畢竟他們叛軍只佔着京城一隅,若是王構率大軍殺回來,他們恐怕也難以抵擋。
幾個叛軍首領正聚在一起商議是否另立新君的時候,梁山派來的高麗人到了。
聽到梁山想要與叛軍結盟的消息,叛軍首領們都有些半信半疑,剛剛還同梁山海軍打了一場,殺了梁山十多給士兵,梁山居然還要同自己結盟?
許多人都不相信梁山首領會這麼大度,不過他們倒是希望能同梁山結成聯盟,這樣就不用懼怕王構的反撲,以及梁山海軍的夾攻了。
聽到幾個長輩的猶疑後,鄭仲夫自告奮勇去同梁山談判。
少年鄭仲夫的膽子固然不小,同時他真的很嚮往梁山海軍的超級戰艦,甚至夢想自己也擁有一條。還有梁山海軍那無堅不摧的火器,如果高麗的軍隊也有那樣的火器,天下還有何人可懼?
基於這兩點,他才肯主動去梁山的戰艦上。
此時不知從那又冒出來,搖身變成叛軍的老爹不免有些不放心,但現在除了他這超級膽大的兒子,根本沒人敢蹬梁山的戰艦。
於是鄭仲夫帶着衆人的囑託和期盼蹬上梁山的戰艦。
少年鄭仲夫成長在軍人之家,在他的印象中,高麗軍隊就是最精銳的軍隊,父親也是最英明的統帥。
不過當他踏上梁山號戰艦的時候,他卻被深深地震住了。
但見寬大無比的甲板兩側站滿身高體闊,目光陰冷的軍士。自己原來印象中的高麗精銳人馬,在這些人面前同小孩子一樣。
再看高高坐在上面的梁山高官,鄭仲夫終於明白什麼纔是真正的統帥了。在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身上,他能感受到連國王都沒有的氣勢,他心目中的英雄老爹恐怕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而當那個年輕人看向自己的時候,鄭仲夫忽然有種想要膜拜的衝動。
高麗會派個少年來,宋清也很意外,不過他能感覺出這個少年不同於常人的地方,那就是他那不屈的眼神。
迎着那副眼神,宋清甚至有了想殺他的想法。
鄭仲夫甚是機靈,見梁山頭領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看着自己。忙躬身施禮道:“小人見過大人”
這樣一個連身份都沒有的高麗人那有同宋清答話的資格?
謝文生站出來,上下打量了鄭仲夫幾眼才道:“小娃娃,你是高麗軍隊的使者?你做得了主嗎?”
不用面對壓力無比的宋清,鄭仲夫的自信心又恢復過來。
躬身道:“大人儘可放心,小人的父親就是城中軍隊的首領,所以小人做得了主”
謝文生回頭看了眼宋清,見宋清點點頭,才又回頭對鄭仲夫道:“回去告訴你父親,我梁山無意插手你們高麗的家事,本來我們也是來找王構算賬的,所以你們推翻王構,也算得上是我們的盟友,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們會盡力幫助”
“感謝大人對我們的支持,暫時還沒有需要大人幫助的地方,不過若大人能支援我們些火器,我們一定會感激大人的恩德”
通譯站在宋清身邊,把鄭仲夫的話一字不落地翻譯給宋清聽。
“這小子,年紀不大,卻狡猾狡猾地,想要東西,居然還什麼條件都沒有”
謝文生什麼人沒見過?雖覺出這小子心眼不少,卻也不可能讓他佔到便宜。皮笑肉不笑地道:“火器是沒有地,既然不用我們幫忙,那我們就走了,不過這麼老遠過來,船上的物資也需要補充,如果你們不肯幫忙,我們只好自己上岸取了”
鄭仲夫畢竟年紀在那裡,聽到謝文生隱含威脅的話,心中難免有些害怕,不過嘴上仍道:“大人不是要與我們結盟嗎?怎麼一點誠意都沒有?至於大人說的物資,我們一定會如數送到,不過小人還是希望大人能幫助我們些火器,互利互惠才叫結盟,大人說不是嗎?”
這小子夠難纏的。不過火器這東西屬於梁山最高管制的物資,沒有宋清的許可,誰敢答應送人?
宋清扭頭對通譯說了幾句。
然後通譯就對鄭仲夫大聲道:“我家國公答應幫助你們火器,條件只有一個,就是不能再同金人往來”
鄭仲夫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也太容易了吧?梁山那麼犀利的火器居然就被自己這麼討來了?而且提了和沒提一樣的條件。
謝文生也有些意外,不過宋清既然說了,那就自有他的道理。
“小傢伙回去吧!我家國公說過的話還沒有不算數的,讓你父親來,我們商量妥當後,自會兌現諾言”
鄭仲夫不再猶豫,向宋清和謝文生各施了一禮後,下船離開了。
宋清是答應給高麗人火器了,卻沒說是什麼火器。他要給高麗人的只有一種,那就是火蒺藜。因爲火蒺藜這東西在宋軍中已經被廣泛使用,根本沒什麼秘密可言,所以贊助他們一些又有何妨?
如今梁山海軍火炮在手,天下還有何人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