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人聲鼎沸。一間茶館,鄧子軒和陳錦堂停止腳步。“鄧公子!就是這間茶館,沈掌櫃約定在這裡見面,”陳錦堂道。鄧子軒沒有猶豫率先走進去,伴隨小二的吆喝聲,二人被引到一張桌子前就坐。兩杯烏龍茶,一盤瓜子和一盤花生端上來。鄧子軒輕輕的啄了一口茶水,味道很純正一股清香綿綿纏繞。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名40歲左右的男子來到桌前,只見這名男子長掛臉、鬍鬚稀少,兩隻眼睛透露着成熟和老道。由於天熱,來者上衣的布鈕釦敞開着,給人以隨和的感覺。“是沈掌櫃吧!晚輩是鄧子軒!”“奧!是鄧公子,沈某來遲了抱歉!”“無妨!無妨!這位是陳兄!”鄧子軒趁機介紹陳錦堂。
雙方必要的客套後,沈瑞生開門見山道:“胡先生已經前往京城,先生與鄧公子商定的事情有我負責商談。先生臨走前叮囑我一定要滿足鄧先生的要求,屆時阜康錢莊掛牌交易綜合市場,胡先生完全同意,並由我臨時監管交易市場。但是現在出現了一定的變數!”“什麼變數?”鄧子軒微感吃驚!
沈瑞生道:“浦東地界屬於松江府衙管轄,如想購買浦東的土地務必通過鬆江府道臺衙門覈准方能實施。由於不便明說的緣故,我們無法出面購買土地,因此咱們之間的合作恐怕夭折。鄧公子若能解決購買土地事宜,我承若合作可以繼續。”鄧子軒腦袋轉了幾圈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
媽的購買土地這麼簡單的事情,也涉及到爾虞我詐、政治較量。別看左宗棠、李鴻章都是曾國藩的學生,可是兩個人的矛盾很深,彼此相互拆臺是家常便飯。由於胡雪巖是左宗棠的得力干將,而道臺王傑是李鴻章的人,這就不奇怪了。“鄧公子,這件事情的卻很難辦?”沈瑞生看到鄧子軒的表情寬慰道。
“沈掌櫃,我們的合作不變,你現在就開始準備吧!我承諾三rì以後我一定辦成這件事情!”鄧子軒果斷道。沈瑞生看到鄧子軒充滿自信的年輕面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道:“既然鄧公子胸有成竹,沈某人期盼佳音,告辭!”“沈掌櫃慢走!”看到沈瑞生離去的背影,陳錦堂疑惑問:“公子!莫非你和道臺有關係?”“我和道臺沒有關係,但是很快就有關係了!”
“吆!子軒!陳大哥!快請進!”姐姐看清來人熱情打招呼,客氣的把二人迎進院子。進屋落座後姐姐道:“子軒!你二人怎麼突然來拜訪,莫非有急事?”鄧子軒點頭道:“姐姐!你差人把姐夫找回來,我找他有急事!”姐姐雖然有疑惑,但還是把丫鬟打發走了。大約中午的時候,姐夫回來了,這功夫姐姐張羅把酒菜端上桌子。見面客套不必細述。
酒桌上高世祖一邊禮讓一邊道:“兄弟!距離明年的chūn闈還有幾個月時間,你不在家用功找我何事呀!”“姐夫!是這麼回事,我陳大哥想在浦東置一塊地,可是必須通過鬆江府衙門才能購買,姐夫是松江府的師爺,想必能和道臺說上話!”高世祖很快道:“按理說這件事情不難,可是不敢保證能辦成!”
鄧子軒看了陳錦堂一眼,陳錦堂會意立馬從懷裡掏出兩根金條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誰知姐夫臉sè大變道:“豈有此理,你們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高世祖談不是兩袖清風,但也不至於爲兩根金條折腰!”鄧子軒有些懵了,是姐夫嫌少還是做作。可是仔細觀察姐夫絕不是裝的,鄧子軒頓時心生好感,看樣子師爺並不是後世影視劇裡描寫的那樣,全是貪婪、yīn險的傢伙,真是害人不淺那。
場面非常尷尬,鄧子軒接過金條道:“姐姐,你務必收下,就算兄弟孝敬你的。”“請妹妹務必笑納!”陳錦堂誠懇道。話說到這份上,姐姐接過金條道:“都是自家人何必矯情那!陳大哥!我收下了!”見夫人這般說,高世祖神情緩和不少。鄧子軒道“姐夫!這件事情必須通過道臺王傑,不知王傑······。”
高世祖道:“王傑爲官清廉,屬下都敬佩他,對他行賄不行!”氣氛有些壓抑。“不過現在鼓勵經商、辦廠,我可以給你們引見,至於能不能辦成全看你們的造化了!”鄧子軒不死心道:“姐夫你放心,兄弟不會爲難你。不知道臺大人有什麼嗜好?”“平時道臺大人對字畫偏愛,僅此而已!”鄧子軒聞聽有了主意。
回到鄧府,鄧子軒在瓷器中挑選了一對白花瓷瓶,然後和陳錦堂又出門。“鄧公子你是何意?”陳錦堂迷惑,“我們去換字畫!”“換字畫?”“道臺大人喜歡字畫,投其所好,我就不信他不收!。”來到上次那間當鋪,“鄧公子,好久不見了,想必發大財了吧!這次又拿來什麼好東西?”當鋪老闆笑臉相迎。
“掌櫃的瞧瞧這是什麼?”鄧子軒開門見山。包裹打開,白花瓷瓶顯露出來。“這可是好東西,南宋景德鎮官窯白花瓷瓶!”當鋪老闆雙眼流露出貪婪的目光。“掌櫃的,我今天不是來擋的是來對換的。”“此話怎講?”“我想兌換同代的字畫,不知貴店可有?”當鋪老闆沉吟一下道:“鄧公子!稍等片刻。”
不一會兒當鋪老闆拿來畫軸展開後,一副金碧輝煌的宮殿躍然紙上,四方形古代宮殿建築,勾勒出那個時代的風土人情,四周圍是青翠yù滴的樹木,尤其是畫裡的仕女形態各異,其栩栩如生感覺猶如身臨其境。“鄧公子,這是一副漢宮圖,貨真價實的宋代作品!”當鋪老闆買弄道。鄧子軒不識字畫,是不是贗品他是看不出來的。既然當鋪老闆認爲珍貴,買賣自然成交了。
次rì,在姐夫引薦下,鄧子軒和陳錦堂前來松江府拜見道臺王傑。在寬大的廳堂道臺王傑正襟威座、神態謙和,由於不是正式場合他沒有穿官府戴官帽,而是穿着很隨便。王傑年齡大約50多歲,山羊鬍子已經發白,面頰有些清廋,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介山!你內弟拜訪我有何事呀!”介山是高世祖的字。
沒等高世祖回話,鄧子軒搶先站起來道:“大人在上,草民時常聽姐夫稱讚大人,故前來拜訪。小人偶得一幅字畫,大言不慚請大人鑑賞。”“字畫?你內弟很會說話!”王傑眼睛一亮。鄧子軒立即把畫呈上去,字畫打開,王傑立即起身,隨手掏出花鏡仔細查看起來,大家屏住呼吸靜靜等待,顯然王傑對字畫頗有研究。
過了好長時間,王傑直起身來道:“這是一張漢宮秋圖,他描寫的是漢武帝后妃出遊迴歸的情景,雖然是描寫漢朝的故事,可是建築、人物穿戴都是宋朝的特點,因此這是宋代的作品,當年乾隆皇帝對此圖倍加推崇,曾賦詩讚頌。遺憾的是這是一張贗品!”“贗品!”衆人驚呼!
王傑笑道:“這是明代仿製的贗品,即使是贗品也非常珍貴,鄧公子祝賀你!”鄧子軒鬆了一口氣道:“大人的鑑賞能力非凡。晚輩對字畫一竅不通,既然是贗品這幅畫還是留在府上爲妥!”王傑收起笑容,眼光犀利的注視鄧子軒道:“無功不受祿,鄧公子你說實話,找我有什麼事?”
鄧子軒惶恐道:“大人明察,眼下朝廷鼓勵經商辦廠,故小人想在浦東沿岸購置土地、修建碼頭,望大人恩准?”王傑注視鄧子軒良久道:“購置土地經商是好事,但是不準佔用良田,其二不許做違法生意,你能做到嗎?”“大人訓示!晚輩銘記。”王傑笑道:“鄧公子年紀輕輕,志向遠大,好吧我恩准了!”
不許佔用良田,只能選擇河灘地,這樣投資費用要增加一倍。可是面對沈瑞生的擔憂,鄧子軒絲毫沒有猶豫,便在阜康錢莊存進去10萬兩白銀,此舉驚得沈瑞生差點掉了下巴,乖乖!這位鄧公子好大的手筆呀!雙方條件自然談妥,監管運作由沈瑞生負責,鄧子軒承擔費用。rì後盈利後,阜康錢莊獲得兩成利潤。
另外,阜康錢莊負責宣傳,利用遍佈各地的商業網絡打廣告,其效果不言而喻,鄧子軒的真實目的就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