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東莞工業區的主管是鄧強,鄧子軒介紹自己得意的弟子。沈葆楨看見年輕的鄧強內心更加震驚,讓他更加震驚的是參觀兵工廠。眼下兵工廠不可能進行分工,簡直就像一個大雜燴,它的規模比建廠時擴大了5倍。步槍製造車間、子彈車間、手榴彈製造車間。尤其是火炮製造車間,分爲步兵炮和要塞大炮兩種。
關鍵是所有制造車間,清一sè是流水線作業,數十臺蒸汽機爲其提供強大動力,可以說東莞蒸汽機發出的轟鳴聲,其主旋律在兵工廠。沈葆楨幾乎是眼含着淚水參觀完的,親自經歷國家的衰敗,親自感受國之不強所遭受的凌辱,沈葆楨難以自制留下了激動的淚水。鄧子軒沒有勸慰,要在心靈上真正感化需要他自己覺醒。
東莞要塞炮臺,大批官兵正在緊張施工。放眼望去到處是彈坑、到處是煙熏火燎的痕跡。鄧子軒沉痛道:“就在不久前,主力艦隊的鉅艦大炮,向要塞炮臺發動了進攻。洋人的目的就是妄想搗毀我東莞工業區,搗毀兵工廠。而我無英勇頑強的要塞官兵浴血奮戰、付出了巨大犧牲,打退了強大的英軍艦隊,保護了東莞工業區······。”鄧子軒娓娓道來,似乎又回到那炮火連天的戰場。
在陣亡官兵墓前,沈葆楨默默的鞠躬。此情此景,沈葆楨感覺慚愧道:“鄧先生!長江後浪推前浪,未來是你們的,我相信你會成爲一代明主。我老了跟不上時代的cháo流,但我可以著書立說爲你們搖旗吶喊!”鄧子軒知道,若想讓沈葆楨徹底醒悟不在一朝一夕。
晚上,姑爺鄧想和女兒興高采烈描述所見所聞。“這幾年我的學兄、學弟各個暫露頭角,可是我那無所事事。鄧先生曾教導我們,要有改變世界的雄心壯志。看到他們爲了新中國,火熱的工作和戰鬥,我感到羞愧。”鄧想帶着情緒高談闊論。“是爹爹拉了你的後腿,要怪就怪我吧!”女兒小心翼翼勸慰。
沈葆楨聽到女兒在隔壁房間的談話,內心感覺十分難受。是呀孩子們大了,因該讓他們選擇自己的生活道路。他決定讓兩個兒子到廣州來,加入廣州軍zhèng fǔ。鄧子軒在自己房間查看軍事進展情況,突然傳來敲門聲。“請進!”門開鄧想的身影走進來。“找我有事嗎?”鄧子軒親切問。鄧想躊躇一下道:“先生!我想回到你的身邊來?”
“怎麼看到學兄學弟大顯身手心癢癢了?”鄧子軒笑問,鄧想老實的點點頭。“我曾與你們說過,什麼最重要人才最重要。你的岳丈不僅有才華,而且能喚醒一大批人,因此說服你的岳丈爲新生的政權服務非常重要。我想你的岳丈會醒悟的,rì後你仍然留在你的岳丈身旁明白嗎?”鄧想點點頭,其實他根本沒有明白其真實的意思。
次rì,鄧子軒陪同沈葆楨漫步街頭,不久街道牆壁上花花綠綠的廣告引起了沈葆楨的興趣。“鄧先生,滿街都是張貼私塾招生和夜校的廣告,而且不少都是免費這是怎麼回事?”沈葆楨迷惑。鄧子軒笑道:“這是軍zhèng fǔ頒佈的一個政策,那就是動員民間大半教育。不少前朝官員閒賦無事便開辦私塾。條件好的想博得名聲免費教書,條件不好的可以收取一定的費用。”
“夜校是怎麼回事?”沈葆楨又發出詢問。鄧子軒接道:“就是利用晚上時間官辦的貧民夜校,一律免費教書。目的就是讓想識字的黎民百姓識文斷字,而且年齡不限。”“夜校的教書先生來自何方?”“都是zhèng fǔ官員,在夜校臨時擔任教員給予一定的津貼補助。”鄧子軒道。“這個辦法太好了,認字的人多了,對於民智的開啓事半功倍呀!”沈葆楨由衷稱讚。
說着話一座宅院門前夜校的牌匾出現在眼前,鄧子軒道:“這座宅院是一個滿人官員住的宅子,事變後滿人被罷官。我們勒令他捐獻一半財產,所以騰出來了一半宅院作爲夜校之用。”“鄧先生太了不起了,對於前朝官員任用、善待滿人,這在歷史上王朝更迭沒有先例。不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摒棄冤冤相報,現在我相信你將開創一個史無前例的王朝。”
幾天以後,鄧子軒陪同沈葆楨來到珠江邊。“鄧先生,我們今天看什麼。”“陳兄對造船熟悉,半個月前我們沒收了一座英國人官辦的修船廠。經過改造我們要建造一座特殊的造船廠。”“什麼特殊的造船廠?”沈葆楨詫異。“到了你就知道了!”鄧子軒笑而不答。大約半個小時候,馬車停在一座氣派的大門前,門前站着兩個年強的後生,其中一位戴着眼鏡。
“弟子鄧亮拜見先生!”“弟子鄧宏拜見先生!”二人單腿跪地見禮。鄧子軒介紹道:“沈兄!這兩位是我的弟子,昨天晚上從上海到達廣州。戴眼鏡的叫鄧亮,這位叫鄧宏。他們與我的10名弟子前往英國留學,經過6年學習並與今年初返回祖國。”二人向沈葆楨見禮。
鄧子軒接道:“他們二人主攻船舶設計和製造。眼下洋人已經完全封鎖我海疆,完全切斷了近海運輸。針對洋人的瘋狂我們必須反戈一擊,眼下建造鋼鐵戰艦需要時間和條件,但是我們可以建造魚雷快艇。”“莫非你想建造魚雷快艇,可是魚雷快艇需要魚雷和蒸汽機?”沈葆楨很專業。
鄧子軒笑道:“東莞機器廠完全具備生產蒸汽機的能力,而兵工廠也開始研製魚雷。魚雷快艇排水量幾百噸相對來說建造容易。不要小看魚雷快艇,它有四兩撥千斤的功效,可以採用羣狼戰術對付洋人的鋼鐵戰艦。”鄧子軒說着話一行人走進船廠,沈葆楨發現了新問題道:“鄧先生,船廠內有大量洋人,這是否妥當。常言道非我族類、必有疑心?”
鄧子軒笑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雖然我們與洋人交戰,但是他們都是守法公民。而且船廠裡的洋人都是技師,只要他們規規矩矩給我做事,我會善待他們。沈兄你放心,他們更在乎生命。坦率說我現在缺人手,坦率說是能幹、專業的官員。”鄧子軒這句話是說給沈葆楨聽的。
藉着參觀船廠,鄧子軒借題發揮談到了海防、談到了未來中國人自己的艦隊,談到了馳騁大洋傲視羣雄的凌雲壯志,談到了組建龐大艦隊的宏偉構想。當天晚上,沈葆楨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起身披上衣服走出房間,望着漫天的星斗心cháo起伏。鄧子軒一連幾天放下繁忙的公務陪着自己,並且不厭其煩的暗示,想到此沈葆楨臉上有些發燒。
幾天來看到廣東軍zhèng fǔ所有舉措,是滿清王朝根本無法做到的。尤其是全新的執政理念,深的民衆擁護。得民心者得天下說說容易,如何獲取民心,以鄧子軒爲首的軍zhèng fǔ不僅做到了,而且嚴格的貫徹執行,這一點最令人稱道。難怪張之洞棄暗投明、難怪如此衆多的前朝官員選擇投奔軍zhèng fǔ,這說明了什麼那?
坦率說選擇辭官無非是想保住自己的名節,說白了就是士大夫的臉面。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尤其是鄧子軒如此敬重自己,如今他身居人上之人,依然保持着原有的品德,這樣的明主值得效忠。沈葆楨決然的堅定了今後的目標,突然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岳丈夜晚天涼當心身體!”見自己的愛胥站在身旁,一股暖流涌上心頭。
次rì一大早,沈葆楨出現在鄧子軒面前道:“鄧總司令!老夫慚愧,我決定加入軍zhèng fǔ!”鄧子軒聞聽大喜道:“沈兄就等着你這句話,你瞧這是什麼?”沈葆楨接過文書一看,發現是一張任命書,上面寫道:任命沈葆楨擔任軍zhèng fǔ船務行政長官併兼管海防!沈葆楨鬍鬚有些顫抖道:“原來你在這裡等着我那!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事後總參謀長裴葛謹有些不以爲然道:“總司令,爲了一個沈葆楨至於枉費心機嗎?”鄧子軒笑道:“你知道軍zhèng fǔ現在什麼最重要?”“立即佔領江南?”裴葛謹不假思索。鄧子軒搖搖頭道:“佔領半壁河山固然重要,目前江南已經是囊中之物,現在當務之急是人才。沈葆楨作爲前朝的幹吏可遇不可求。你知道嗎他們的才幹在於識人認人,說白了他們就是管理人才。常言道,千里馬遍地都是,可是伯樂有多少?記住軍事是政治的延續,二者是相輔相成的。”
鄧子軒笑着接道:“裴兄,有句至理名言叫做,槍桿子裡面出政權,只要我們牢牢握緊槍桿子,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畢竟裴葛謹的學識、見識有限,因此很多深奧的東西不明白,需要慢慢歷練。鄧子軒轉移話題道:“裴兄,你作爲北伐軍總參謀長,應該從繁忙的政務上脫身。下一步船務、海防就交給沈葆楨搭理,這方面他是行家裡手。”
“是呀!這麼多差事壓在身上,的確力不從心。軍校、後勤、擴充兵員的確忙得我焦頭爛額!”裴葛謹深有感觸。“所以說嘛,你要學會做伯樂,凡是都親力親爲,即便你有三頭六臂都無濟於事。選拔得力的軍官放在重要的崗位,抓大放小就會水到渠成、事半功倍。”
“我會記住你的話。根據軍事情報,尚虎已經接管了南昌。福建南部的泉州、廈門等地,宣佈歸順軍zhèng fǔ。冷一飛率部逼近貴陽,佔領貴陽指rì可待。白勝率部佔領了衡陽,目前正在向長沙挺進。陳副總司令率部南京水陸並進,目前情況不明。”
鄧子軒眼睛忍不住瞄向地圖,清廷改變戰略,奪取大野鋼鐵廠勢在必行。情況怎麼樣了一無所知,鄧子軒有些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