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應該由誰來掌控。】——壓低帽檐
“夫人哪裡的話,我帶她出去就是了。”曉晴說着情不自禁地向堂裡看了一眼,那些光已經消去,香味也昇華了,酒快釀好了。
“你屋子裡的東西借我用一下,我想釀些酒。”
聽她這麼一說,微微顯得有些開心,這樣一來,公子就可以休息了,他太需要休息了。“夫人要用什麼儘管取,曉晴本應該幫您的,只是太忙,我會快些回來幫您。”
雲夫人向微笑着向她點了點頭,曉晴出了屋子,帶上第二明鏡離開了無香堂。
有心的人都會發現,人的腳步聲是不同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腳步聲,一聽到進門的腳步聲,正在閉目調整內息的雲中日猛地睜開眼睛,緊緊抓住楚雲的手,死死地盯着她趨近完美的臉。
“怎麼了?”楚雲另一隻手拍在他的手背上。
“沒事,我想你一直留在這裡陪我。”楚雲看着他,疑問地睜了一下眼,每當雲中日諳這樣的話的時候她都會懷疑,國爲雲中日是聰明的,她無法摸清他,來不及多想,領主已經走到他們身邊。
“領主大人。”楚雲忙收回手站起來,向領主鞠了一躬。
“雲兒,你看起來有些累了,回去以後讓聞人醫者給你看看。”楚雲與領主一直都情若父女,即便是在宗政明宮,要請聞人醫者看病也不是容易的事,除非聞人醫者自己願意,否則需要領主親自前請。
“多謝領主。”楚雲微笑着後退了些,領主在她讓開的椅子上坐下,她站到領主身後。
“請恕中日無罪,不能起身給您行禮。”雲中日微微低頭。
“哪裡的話,”領主扶住雲中日的手,“是宗政爺爺不好,沒能好好保護你,險些鑄成大錯,若是那樣,我如何對得住你們雲家那麼多的英魂,如何對得住天下人,還好聞人在,你沒事就好了。”
“是中日無能才落得如此,勞您掛心了。”
楚雲聽着,臉色漸漸變差,聽着這樣的對話覺得有些冷,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些的。
“中日,再過五日便是馳兒的婚日,馳兒天生病魔纏生,人生一世,實在難得,人生之事,能做的我只有替他做了。”
一提到宗政馳,雲中日便感到不安,若真是像他所知道的那樣,多年來聞人醫者窮盡其力也是命在旦夕的話,自己便可多活一日,否則自己的處境會更加危險。
眼前的人已經年到六旬,他終究是要老的,而他要宗政家的領主地位千秋萬載,而自己身何份特殊,若青天不變,自己是領主之人的最佳人選,此中時勢將他逼進了絕境。
……
“我能去見一下他嗎?”雲中日看着神情悲傷的領主請示道,嘴角有一絲笑意。
“馳兒他臥病在牀,你與他不曾見過面,只怕他心情不好,你也要好好養傷……”
還沒等他說完,雲中日回道:“我以後再去看他。”
領主點了點頭。
“我扣壓了宿魔,魔族的人一定會前來明宮,你的傷一兩日就能痊癒了,在婚之日後,我想讓龍虎衛送你們母子去瀛州閣,一來幫我了卻你母親祭靈的心願,二來幫我將宿魔帶到那裡。”
雲中日皺了一下眉頭,顯得極不情願。
“中日,你已經十八歲了,宗政明宮的很多事還指望你呢。”
雲中日點了點頭,“我盡力而爲。”
“你是雲大領主的兒子,我相信你,”領主站起,在雲中日的肩上拍了一下,“我會保證你們母子的安全。”
雲中日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歇着,下午聞人醫者會再來看你。”看着領主轉過身,對楚雲道:“好好照雲少爺。”
領主離開後,楚雲扶雲中日躺下,該來的總是要來的,他便睡了。
晨光已盡,兩輛馬車出了宗政明宮,在前的一輛載了些酒水花露,後面的一輛是坐人的。
第二明鏡坐在曉晴的身邊,她一直低着頭,不敢擡頭看對面的少女,這段路本就不短,這樣一來就更長了,爲了避免尷尬她一直在數自己的手指頭,這樣一來,對面的少女也不喜歡她。
第二明鏡輕輕拉開車簾,那座雄偉華麗輝煌的宮殿遠已經遠去,但還能夠看到輝煌的殿閣,紅豔的花牡丹花羣,當那些全都消失在眼前之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她將簾子放下,就在放下簾子的那一剎那,她感到有一雙來自宮殿的眼睛盯着自己,她猛地再拉開簾子。
“哎,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麼?”對面的少女沒好氣地對她大聲道,她從看到第二明鏡第一眼時第二明鏡就害怕地低下頭,顯然很怕她,這惹惱了少女。
“箏兒——”曉晴要勸阻她。
第二明鏡輕輕放下簾子,“曉晴姐姐,我到了。”
曉晴心想這裡離宮遠,也並非一般凡俗之輩所居之地,這孩子身份倒是頗爲神秘,問道:“你家在哪裡?要不要我們送你到家。”
“不了。”第二明鏡搖搖頭,其態度很肯定。
“風叔,請你停一下。”
趕車的人將車停下,曉晴扶第二明鏡下了車。
“謝謝你,曉晴姐姐。”
“你自己要小心。”曉晴向她點了點頭,箏兒瞥了她一眼,第二明鏡看了她一眼。
第二明鏡目送馬車離去後,她回頭看了一眼來的路,剛纔車裡的一驚還有餘悸。
站了一會兒,她向另一條路走去,要想找到鐵背魚,她必須找到另一種東西。
一想到可以找到鐵背魚,她就開心起來,走起路來腳步也輕了,偶爾還輕盈地跳上幾步。
酒味——烈香。
聲音——震耳,一雙鐵靴踏在樓梯上,這樣的腳力極速度又何止是十萬火急。
“錢——”
正在把盞的成焰止住了手中握着的杯,斜視着樓梯口,這個人已經是第五次送錢來了。
“錢——”送錢的人幾乎是連人帶錢一起撲到老闆的櫃檯上。
“錢,老闆……”氣都喘不過來,卻又不得不告訴老闆他把錢送來了。
老闆一臉僵硬,有人曾經說過,商界有有多冷酷,從他的臉上就能看出。
他拿過送錢的人手中的錢,用手掂了掂,“一萬兩。”
“啊——”送錢的人喘着氣,交完了錢他鬆了一口氣,那股酒的烈香讓他感到窒息,臉紅脖子粗的他隨手端了櫃檯上的一個杯子,一口氣喝完。
連將錢放進箱子的老闆也盯着他看,“咯——”打了個嗝之後他只覺頭暈目眩,扶坐在櫃檯旁的桌連,形如飲足了酒,他錯將櫃檯上的水當酒一口氣給喝了。
趕送錢來已經跑得他氣血沸騰,再加上一杯烈香燒刀子,幸好遇到這樣情況的人是他,不然的話只怕已經因氣血過激,七竅流血而死。
“還好你不是客人,要不就你這樣,小的我恐怕要喝西北風了。”在這一庭裡打雜的夥計從他身邊過時說道。
“那你可能就真的餓死了,四方城很少刮西北風,整個中州都不怎麼刮。”一個人走“幸運的是我的客人是他。”夥計將酒放在成焰的桌上,他要了幾種酒,烈香燒刀子,碎玉,還有無香。但他只喝,宗政明宮的無香,價格不菲的無香。
“客官請慢用。”成焰笑了笑,這是一個機靈不凡的夥計,中州樓的活兒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幹的,即便是打雜的小事。
話音未落,來客已經做到成焰對面的桌邊,成焰正目看去。
劍——一把令人傷心的劍。
名爲傷心劍。
一時之間銳氣四彌,氛圍冷峻,陽光也變得不那麼明媚了。
夥計像沒有覺察到此庭中的變化一樣,還是一如既往地機靈的神色走到來人的左邊,又或者,他早已知道發生了什麼變化,只是這些變化還不足以使他動容。“客官要點什麼?”
“血魔珠。”
血魔珠——僵師臉色的老闆沒有看他,他在看一旁的沙漏,櫃檯下的幾個箱子都已經滿了。
時間就是金錢,對於中州樓的人來說,每時每刻每分錢都充滿着驚險,每時每刻都如履薄冰,如臨深淵。
眼前的就是,一個是名冠天下的中州衛頭領,一把傷心劍,總是令人傷心的劍,要的是血魔珠。
夥計還那樣的神情,燦爛的神情,只是有點冷,冷笑,彷彿客人講的是一個很好的冷笑話。
“客官喝酒嗎?”他再問。
“無香。”
老闆看他的這位客官,據他二十年來的經驗,喝無香的人都有着很不一樣情懷,自然也有一段很要忘記又死死銘記的刻骨銘心的經歷,他們的年齡都不會小於二十八歲,三十歲的居多。而他自己從來不喝無香,哪怕它是這裡最昂貴的酒。
此人三十一二左右,一灰布衣洗得泛白,如昔日的轟烈被歲月洗淡,儒雅的氣質,蒼涼漠然的神情。
他喝了一口酒,眼神溫和起來,去盡臉上的蒼涼之意,那一小小的一口酒溢遍了他的每一個細胞。
老闆心中暗歎,一個真正懂得喝無香的人。
一旁的成焰也在喝無香,他還不滿二十歲,只是他喝得太少,四個多時辰,他只喝了兩杯半,老闆看了一眼他,他也是一個很會喝酒的人,即使是在酒中,也要讓自己時刻保持絕對的清醒。
鐵靴已經休息好了,恢復了氣色,他站起,要離開。
“你還是替人送錢來嗎?”成焰看着他,驕傲的語氣,驕傲的眼神。
“難說,有我就會送。”
對驕傲的置之不理比驕傲本身更驕傲。
“要怎麼樣你纔不會再送來了。”
鐵靴通常的答案通常是除非我的鐵鞋沒用了,但是他沒有這樣答,他看着他桌邊的劍,纔看了幾眼就覺得劍柄上青黑之光閃爍,青黑難辨,江湖上混的他又怎麼會看不出此劍的厲害。
“有人出,有人收,我不想送也難。”
“看樣子這位公子是等不及了。”一個少女躍過院牆而落,幾人同時看她,一身黑衣盡顯其修長而豐美的身材,佩劍繞過手臂上紅色貼臂的袖布平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悅耳的聲音,她坐下,打量着傷心劍。
“聽得姑娘劍音,心情不錯,想要喝點什麼?”夥計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