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山皺眉道：“齊師傅，你真能看得出個究竟？如果這樣的話，那麼我倒可以做主，暫時封鎖現場。但你要知道……”
“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打斷了吳文山的說話。他向齊東陽做了個道歉的手勢，隨即拿出手機，走到角落裡去接電話。講了幾句之後收線，他回過頭來，眉宇間的神色赫然顯得極是古怪。
趙國邦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問道：“小吳，怎麼啦？”
吳文山吁了口氣，緩緩道：“上面打了電話過來通知我，說有個新人加入了我們國土安全部特別勤務局。而且，恰好就是分配到我的掛綠市地方支局裡來。”
齊東陽笑道：“這不是好事嗎？吳警官你的臉色怎麼那麼古怪啊？”
吳文山苦笑道：“問題在於……這個新人是來當局長的。而我這個原來的代局長，現在就是新局長的副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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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夏國土安全部特別勤務局，雖然工作性質很特別，但終究也屬於華夏官場中一個機構。做事的時候，大致上依舊需要依照官場規矩來辦。
按常理來說，既然已經任命吳文山做代理局長，那麼只要在一段時間之內，吳文山沒犯下過什麼重大錯誤的話，這個“代”字十有八、九都能去掉，然後加以扶正了。
可是現在，上面卻突然空降一個人過來，直接就讓他當了局長，反而讓吳文山當副手。這種事也不能說絕對不可能，但確實非常罕見了。
能夠辦到這一點，那位空降局長要麼來頭大得驚人。要麼本事高得出奇。無論如何，皆不會是平凡之輩。
齊東陽還沒加入特勤局，身份仍屬於普通公民。正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特勤局是不是空降局長，吳文山是不是被打壓，這些事他其實也不太關心。
但吳文山方面，則似乎已經把齊東陽看作自己這一系的人，企圖藉助這位天下第一劍的名頭，震一震那位空降局長。於是他極力邀請齊東陽留下，一起見見新來的空降局長。盛情難卻，再加上又要照顧趙國邦的面子，齊東陽終於勉爲其難地留了下來，並且在吳文山的辦公室裡坐下，品嚐他泡的功夫茶。
功夫茶要泡得好，也很有講究。什麼關公巡城、韓信點兵，花樣很多。泡好之後喝茶，又是蒼龍入宮，又是歸閣凝香……更是繁瑣之極。一輪茶喝下來，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一輪喝完，吳文山倒去殘茶，又再新泡一壺。這次壺中水尚未煮開，忽然之間，門外已經傳來了敲門聲。吳文山聽聞聲音，面色登時微變。他放下茶具，咳嗽一下，凝聲道：“請進。”
辦公室大門被推開。一陣香風隨之捲入室內。衆人眼眸同時爲之一亮，下意識睜大了眼睛，全神貫注觀望。只見門外站着一位少女，年紀約莫二十左右。柔嫩肌膚彷彿吹彈可破，烏黑秀髮隨意披散在肩頭，只在鬢邊別了個精緻髮卡。隨身帶了個粉紅色小挎包。
她身材極好。但性感張揚之中，同時也有一種含蓄內斂的氣質。妖嬈裡也透着清純，似狂野又似寧靜。乍看之下，她彷彿是矛盾的。但同時又令人感覺說不出的和諧。總而言之，就是很怪。但非但不會讓人討厭，反倒因此增添了幾許誘惑的魅力。
這少女笑眯眯地站在那裡，妙目流盼，向辦公室之內的吳文山、趙國邦、齊東陽等三人逐一掃視過去。當看到齊東陽的時候，兩人目光恰好在半空相觸，彼此也忽然一震，異口同聲道：“是你？”叫聲中有驚訝，但更多的，依舊是欣喜。
趙國邦和吳文山兩人面面相覷，忍不住問道：“你們認識？”
齊東陽回過神來，笑道：“只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吧。” 隨即挺身站起，向那少女伸出手，自我介紹道：“齊東陽。很高興認識你。”
“顧玉翞（jiang）。同樣很高興認識你。”
那少女同樣伸出手，落落大方地和齊東陽一握。笑道：“想不到那天偶然遇見的，居然就是天下第一劍，嶺南雷霆虎。當時實在失禮了。”
齊東陽笑着搖搖頭：“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面子而已。什麼天下第一劍，實在不敢當。倒是顧小姐，居然已經是特勤局的局長了。相比之下，實在讓我覺得很慚愧啊。”
顧玉翞抿嘴嫣然。她收回手，又和趙國邦見禮握手，說了幾句客氣話，這纔打開挎包，從中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吳文山，凝聲道：“吳代理是吧？這是上面批下來的文書，你仔細看看。假如沒有問題的話，就進行交接吧。”
吳文山看見齊東陽和新來的局長這樣熟絡，早已經熄了要震一震這位新局長的心思。他起身接過文件，仔細看了幾眼。點頭道：“沒有問題了。那麼顧局長，以後就要請妳多多關照指教啦。”
顧玉翞掩口輕笑道：“那可不敢當。和插翅虎前輩比較，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呢。要請前輩多多指導我纔對。”
相貌美麗，神態活潑，言語討喜，應對得體。事實上，在集中了這麼多優點於一身之後，便讓人很難當真對她產生什麼惡感。吳文山胸中雖然還存在着幾分不甘不忿，卻也無可發作。所以接下來和顧玉翞的工作交接，進行得十分順利。
交接完畢。吳文山開口道：“顧局長，您來得正是時候。就在今天早上，我們這裡發生了一宗案子。有兩個人被發現死於非命，案件已經轉到我們特勤局這邊來了。這裡是檔案，請您過目。”
也不等回答，吳文山就把周氏兄弟的檔案遞了過去。心底裡卻是不無惡意。存心想知道顧玉翞這麼一位年輕姑娘，看見檔案上那扭曲恐怖的死屍照片時，究竟是個什麼反應。
沒什麼特別反應。顧玉翞接過檔案打開，很自然地就坐在剛剛還屬於吳文山的那張辦工桌後面，認真地閱讀起來。看她一幅泰然自若的模樣，顯然那兩具木乃伊即使再怎麼恐怖，也根本嚇唬不到她。
其實，若然顧玉翞連這份膽識都沒有的話，特勤局的上層，也不可能任命她一名年輕女孩子來坐這個位置。吳文山也是身在局中，被名利矇蔽住了眼睛，所以纔會搞這些小動作。看在齊東陽眼裡，卻難免要覺得他有些小家子氣，有些貽笑大方了。
半晌之後，顧玉翞已經翻閱完了整份檔案。她擡起頭來，問道：“看來，調查清楚這對木乃伊兄弟的死因，就是我上任的第一項工作了？”
趙國邦是老刑偵，深知道類似這種無頭案子，偵破難度究竟有多大。忍不住勸道：“顧局長，其實也不用太認真。雖說這次的案子確實很離奇。但說到底，也不過就是死了兩個道上的混混而已。
這種人作奸犯科，完全死有餘辜。也沒有什麼苦主出來鬧事。所以嘛，隨便查查也就算了。查得出，那再好不過。即使查不出來，也沒啥關係的。反正天底下的無頭公案多了。不可能每一件都查得水落石出。即使我們警方有那個心思，也沒那麼多人手啊。”
顧玉翞放下檔案，認真地道：“兩個道上混混的死活，當然無關緊要。但趙局長，這兩個混混的死法，也未免太離奇了。如果不能把他們的死因調查清楚，誰敢保證今後不會再出現其他受害者？如果當真又出現了其他受害者的話，到時候誰來負責？”
吳文山立刻接過話頭，誠懇地道：“顧局說得是。那麼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還請顧局指示。”
雖然是嶺南十虎之一，但身在官場既久，吳文山少不免也沾染了些官場習氣。面對空降上司所提出的，在吳文山看來明顯屬於不切實際想當然的要求，他的本能反應就是踢皮球。一腳把皮球踢回給顧玉翞自己——我說得不對？那你說乍辦就乍辦唄。
顧玉翞卻似乎看不出這是吳文山在踢皮球。她推開椅子，按着辦公桌後站起，認真地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先去看看受害人的遺體，回來後再說。”
吳文山答應一聲，當先引路。齊東陽和趙國邦兩人，卻沒有興趣再去參觀木乃伊了。故此依舊留在辦公室裡喝功夫茶。
趙國邦熟練地拿過筷子夾起茶杯，用剛燒開的開水沖刷茶杯。然後再往茶壺裡放入茶葉沖泡。邊泡茶邊笑道：“明明光靠臉就可以吃飯，偏偏卻要靠實力？這位新來的顧局長，看來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啊。哈哈，今後小吳可有得苦頭可吃了。”
齊東陽搖頭道：“我看吳警官心裡怨氣好像不小。希望他儘快走出這個坎兒。否則的話，紅塵萬丈，顛倒迷離。功名薰心，念頭又不能通達，那麼他這輩子的修爲，也就到此爲止了，別想再能有什麼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