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們便到達阿爾卑斯山北麓的攀巖地,我和孫祧借齊裝備,將安全繩索系在身上。
“注意安全。”秦琴和尹善美對着不同的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一樣的話。
本想親吻秦琴,但是身上掛滿叮叮噹噹的器械,只能作罷。
我和孫祧對望一眼,戴上頭盔,將手放在岩石上,一左一右,向上攀爬。
向上爬了一段,孫祧依然緊挨着我,相距最多一米。
“林天,我們來比賽吧。如果你輸了,就必須放棄秦琴。”他將身子伏在巖壁上,大聲地對我說話。果然不出尹善美所料,孫祧要以攀巖比賽來使我放棄秦琴。
我往下看看秦琴,她緊張地看着我,生怕我有任何閃失。但她聽不到我們說話。
“如果你輸了,就替我付滑翔傘的錢!”還沒等他完全明白過來,我抓住身旁的一個岩石突出點,雙手交替,再次向上爬上一個高度。
他不敢落後,將手伸進岩石的縫隙,使勁一撐,身體向上一步,又和我處在同一高度。
咯嗒……我左腳踩上一塊岩石,誰知岩石鬆動,我差一點重心不穩,急忙將身體貼在巖壁上,調整過來。而此時,孫祧乘機向上半米,與我拉開距離之後,他將手伸進鎂粉袋,休息幾秒。
Shit!我擡頭看準路線,雙手交替握住上方的石頭,連着幾個小躍身,幾乎趕上孫祧。
他不再逗留,猛吸一口氣,繼續向上攀巖,領先我整整半個身子。
攀巖對手指力量和平衡能力的要求極高,這兩項是織田的強項。如果是織田這傢伙的話,只需短短几分鐘就能爬上頂峰。
我閉上眼睛做一個深呼吸,把孫祧看成織田,自己的鬥志果然被激發出來。
怎麼可以輸!
我忽然覺得自己手指的力量猛增,一鼓作氣地向上攀爬,很快便趕上孫祧,讓他驚訝不已。
吃驚之下,他也釋放出自己的潛力,咬着牙快速上升。
沒多久,我就覺得自己的手指痠痛無力,但一想到孫祧就在我旁邊,也顧不得什麼戰略性的休息,堅持繼續上爬。
攀巖鞋的前部緊壓着腳趾,令我感覺很不舒服。我喘一口氣,知道自己必須休息了。找到一塊有點角度的岩石,我將身體靠在上面,始終用一隻手抓住巖壁,輪換着手臂休息。
再看孫祧,這傢伙的運氣比我好的多,身旁竟然有一小塊凸出的平坦地,他悠閒地坐在上面,不斷地晃動他那雙痠痛的手臂。
這樣休息下去我肯定吃虧……我用雙手抓住岩石,兩腳慢慢平移,繞過一塊擋路的大岩石,繼續向上。
見到我繼續攀巖,孫祧急忙停止休息,不緊不慢地向上攀登。
我們上升的速度都很慢,但每一分每一秒都扣人心絃。孫祧比我想象的要強,不知道究竟是因爲他有攀巖的天賦,還是因爲他苦練過野外攀巖。
一段時間後,我們都爬到距離巖頂只有兩米的高度,我們同時擡頭看一眼巖頂,又同時看一眼對方,一聲不吭,手腳加勁,比剛纔更爲謹慎。
2米……1.5米……1米……
我的路線比較直接,但難度較大;而他的路線比較迂迴,但難度較小。但我們幾乎以同樣的速度在向上。
0.5米……0.25米……
伸手就能碰到!
我和他的手掌同時搭上巖頂的同一塊巨石。
但我們都沒有足夠的力氣能夠爬上去。
我和他相距不到半米,互相都能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
誰一躍而上,誰就是勝者。
我們都默默地積蓄着力量,那一點點足夠自己蹬腿的力量。
拼了!
我快速將另一隻手掌放到岩石上,雙腳猛地一蹬,身體忽忽悠悠地向上一小段距離。如果失敗,我就勢必落下山崖……
幾乎同時,他用力將身子跳起。
不行!我和他在同一瞬間意識到自己上升的慣性不夠。
豁出去了!我的腳尖胡亂踩着巖壁,猶如游泳一般,用盡自己最後一點力氣,終於將半個身子放上岩石,雙腳頓時無力地懸掛在岩石下面的空中。
剛想鬆一口氣,卻看到對面,滿臉通紅的孫祧也將半個身子伏在岩石上。
我將手臂撐住地面,彷彿是兩根撬棍一般,將身子慢慢前移,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雙腿在身體的移動下慢慢爬上岩石。
孫祧和我做着同樣的動作,整個臉比京劇的關公還要紅。我知道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我們都已經到達了極限。
同時長長地吐一口氣,像兩個被衝上岸的鯨魚一般,無助地躺着,用一雙死魚般的眼珠看着對方。
判定勝負的方式已經發生了變化,誰先站起來,誰就是勝利者,這一點,我們心知肚明。
接下來是長時間的沉默,即便是想嘲諷對方,也沒有說話的力氣,即便是有說話的力氣,也要保存着讓自己先站起來。
孫祧再次將手放到胸口下面,掙扎着想要站起來。這一刻,猶如倒在拳擊場上的拳擊手起身再戰,有種壯烈的意味,只是沒有人歡呼。
可惜他沒有成功,再次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壯烈的失敗。
半分鐘後,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將胸中悶氣一吐而盡。
孫祧躺在地上,發出輕微的笑聲,“你贏了。”
我伸出汗津津的手掌,將這個難纏的對手,從地上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