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着馨雨去洗手間,莉莎狼吞虎嚥地吃着蛋糕。她纔不會算什麼東西多少卡路里,只要好吃就行,但很快,她終於發現一個客觀存在的問題。
“爸爸,莉莎吃不掉這麼大的蛋糕。”莉莎很想把這麼好吃的蛋糕全部放進自己的肚子裡,無奈蛋糕實在太大,她只能向我請教解決辦法。
“把蛋糕分給其他桌子的叔叔阿姨,他們會祝福你的。”雖然蛋糕很可口,但我覺得高舉着剩下的蛋糕下樓的樣子會很蠢。
“好~”莉莎站到我身邊,“爸爸替我切蛋糕。”
我切下一小塊蛋糕,小心翼翼地交到莉莎手裡,指着明子:“給那個阿姨送去。”
莉莎乖乖地端着蛋糕走向明子,把蛋糕放到明子面前:“今天是莉莎的生日,我請你吃蛋糕。”其實莉莎曾經見過明子,但小孩子容易忘事,更何況明子沒給莉莎買過冰激凌,莉莎對明子已經沒有印象。
明子看看莉莎,又看看我,一片迷茫。
“莉莎,說英語。”我坐在椅子上,指導着莉莎。
莉莎眨着眼睛,用半生不熟的英語把剛纔的意思複述一遍。
明子不屑地看着蛋糕,接着不屑地看着我,嘴裡輕輕嘆口氣,表示無奈。
我朝明子挑挑眉毛:“Please。”明晃晃的餐刀在我的右手的手指上快速旋轉,一陣陣涼光從明子的眼前掠過。忽然,我猛地捏住餐刀,將銳利的刀尖對着明子。
也許是感激雪茄的事情,也許是害怕我的威脅,明子拿起蛋糕,輕輕地咬了一口。我滿意地點點頭,把餐刀放在蛋糕上。
莉莎蹦蹦跳跳地回到我身邊:“下一個是誰?”
“那邊的老伯伯,記得要說德語。”我把已經切好的蛋糕交到莉莎的手裡。
莉莎圓滿地完成任務,換來那位德國老先生的一句“Danke”。
沒一會兒,每個桌子都收到莉莎的一塊蛋糕,整個店堂不斷傳出德語的感謝聲,每個人都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女孩,祝賀她生日快樂。
馨雨終於從洗手間回來,看到這幅景象,當即明白髮生了什麼,對着我笑笑。
“謝謝你,讓莉莎這麼高興。”穿着簡單的白色蕾絲襯衫的馨雨坐回座位,她面部周圍的頭髮有些溼潤。
馨雨的生活如同鐘擺一樣有規律,晚上七點,是她卸妝的時間,雷打不動。
不施粉黛的馨雨,有一種清秀淡雅的美麗:隨意而不做作,淡泊卻不流俗。水嫩的皮膚,肆意地呼吸着新鮮空氣,這種自然的光澤,讓人懷疑所有的掩飾都是不必要的。
濃妝淡抹總相宜——用來形容馨雨毫不爲過。這一點,可以從明子嫉妒的眼神中得到印證。
“時間不早了,回家吧。”對於晚上九點準時睡覺的馨雨來說,時間的確已經不早了。
“你帶着莉莎先下樓開車,我去結帳。”我不急不緩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等馨雨和莉莎下樓,我走向明子:“你今天穿的很漂亮。”
“你到底想說什麼?”明子對我充滿了戒心。
“只是誇獎誇獎你。”我一邊緊挨着明子坐下來,一邊撫摸她的臉蛋。
在衣服的遮掩下,硬梆梆的槍口頂在我的腰部:“我警告你,別耍什麼花樣。”
“忽然覺得你好漂亮。”我側着臉,輕輕地吻她一下。原來明子也挺香。
當她還處在錯愕之中,迷茫地回味着剛纔的蜻蜓點水,我站起身,走向一直站在遠處看着我的服務員。
“也許我不該在這裡接吻,但她是我的……”說到這裡,我故意拖長聲音。
服務員曖昧地笑笑:“沒關係,我知道她是您的戀人。”他故意很婉轉地使用“戀人”這個詞語。
在法國沒有事實重婚罪,在生性浪漫的法國人的觀念裡,婚外戀並不是很嚴重的過錯,他們甚至能很寬容地接受前總統的私生女。但在重視婚姻的德國,我的舉動無疑引起這個華人服務員的無限猜想。
“你明白就好,我的妻子還在下面等我,我們那一桌的錢,”我對他笑笑,“會由我的‘戀人’替我支付。”我引用服務員的“戀人”這個詞,服務員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我瀟灑地走下樓,見到馨雨已經把車停在飯店門口。吃飽喝足的莉莎躺在後車座上,昏昏欲睡。
飯店門口的服務生替我拉開車門,我坐進副駕駛座,關上門,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幸虧那老頭早早地離開,否則明子忍受不了雪茄的煙味,兩幫人馬鬧起來,註定攪壞我的興致,事情也會變得麻煩……
馨雨默默地開車,依然是那副專注的眼神。沒有了白天的陽光,馨雨看起來是那麼朦朧。車窗外的街燈依次一閃而過,馨雨的臉龐被照亮,然後逐漸黯淡,彷彿她面前的天空中,有一束束煙火在綻放。
我可以無所顧忌地親吻明子,但是對馨雨,我從沒碰過她。如果她不是一個孩子的母親,我想她是世界上僅存的一個能讓我心動的女人。
也許我已經喜歡上她了……一個從來都很討厭女人的林天,竟然也……
“爸爸……媽媽……”莉莎說着夢話,在後面翻一個身。莉莎和她的母親長的很像,只是多了一些西方人的特質。有時候看着莉莎,覺得她就是馨雨的翻版。
究竟我是因爲喜歡莉莎,纔對馨雨抱有好感,還是因爲我喜歡馨雨,纔對莉莎那麼關心……
該死,我又開始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