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吳老六不信,看着楊硯卿:“大哥,是這麼回事嗎?”
“傳說中的確如此,不能走動,到達第七步的時候,毒素擴展到心臟,必死無疑。”楊硯卿說道:“所以得了一個七步走的名頭,早些年的時候,江湖中盛傳這種毒物已經失傳,想不到,無名居然會有,解藥只有這麼一瓶……”
吳老六明白了:“吃了可能會死,不吃,一定會死。”
他一說完,二話不說地打開解藥的瓶子,一口氣喝下去,齊石的臉色發青,問道:“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吳老六捂着自己的胸口:“悶,心窩子好像在發脹一樣。”
何止,吳老六的手指比剛纔腫得更加明顯,腫脹的部位甚至發亮,看上去鼓鼓地,裡面的膿液好像隨時會爆出來!齊石有些忍不住了:“大哥,不如用刀子直接劃開擠出毒血?”
“不,你看看。”楊硯卿說話的空當,吳老六的手指已經開始往下塌,指間有些黑氣瀰漫出來,仔細一看,是黑血正慢慢地溢出來,落到地上,那黑血一落地,立刻“嗤”地一聲冒出煙來,黑血不斷地涌出來,直至手指徹底地平復下去,完全恢復原樣!
齊石不得不服:“看樣子,的確不是用刀子就能解決的,大哥,這個無名真邪氣。”
“無名對陳老先生下了毒,在海下地宮我想揭開他面具的時候,他也曾告訴我,他的面具只能由他自己揭開,當時我的確也是用他的手揭開面具,現在,他還會七步走,看來他不僅懂得陰陽堪輿,毒物也是精通之道。”楊硯卿說道。
吳老六看着自己的手指,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楊硯卿面前:“大哥,我對不起你。”
“你這是做什麼?”楊硯卿沉聲問道。
“要不是因爲我魯莽,大哥就抓住無名了。”吳老六說道:“都怪我,眼睜睜地看着無名逃走,大哥回來江城的目的是打了水漂了。”
楊硯卿冷冷地說道:“起來!”
齊石踹了吳老六一腳:“讓你起來就起來。”
吳老六這才緩緩起身,楊硯卿說道:“無名逃走了,我的確有些失望,這人和我爺爺的關係一定非同尋常,江城也是,玉扳指也是,就連他在這裡燒紙錢的原因也是息息相關,我的確心急解開謎團,但是,這不代表我可以犧牲一切,我說過了,我們現在是真正一條船上的人,你們的性命也是我的性命,活着最重要,其餘的可以再找機會,以無名的能耐,他敢違逆井上,就一定還有王牌,他活着,我們就有逮住他的機會,不急。”
吳老六終於釋然一些,齊石看着楊硯卿,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大哥和以前不大一樣了,不過呢,這回我不吃老六的醋,要是我,我也讓老六活着。”
楊硯卿拍了一下齊石的肩膀,只是笑,然後轉身就走,觸到手指上的玉扳指,嘴角的笑容突然凝住了,無名把玉扳指送過來究竟有什麼含義?杜子仁說爺爺和奶奶各有一枚玉扳指,這中間是否有聯繫?
他感覺自己離真相近了,破局僅是時間問題,身後,齊石與吳老六追過來,分立在左右,三人一路沉默,回到入住的旅店,楊硯卿睡得很熟,一夜無夢,天亮以後,他決定再留一天,無名卻再無蹤影,被發現他,他果斷離開了江城,到第二天的夜裡,姑娘湖邊再無人影。
走在江城中,楊硯卿發現自己總能浮現過去的影子,究竟是真,是幻?
就拿現在來說,三人正準備上車離開江城,楊硯卿擡頭便看到了江邊的一家小店,那是一家舊書店,招牌已經破爛得無法辨出原來的字跡,“大哥,上車了。”齊石叫道。
楊硯卿充耳未聞,徑直走進那家古書店,店老闆坐在破爛的搖椅上打着瞌睡,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睛,懶洋洋地說道:“自己挑吧,不過,從哪裡拿的,不要就要放回原處,多謝了。”
“請老闆放心。” 楊硯卿走進店內更深處,看似破敗的小店,裡面卻是擺放整齊,古書根據不同的年代歸納在一起,方便客人尋找,楊硯卿的手扶過貨架,貨架上也是塵埃不染,十分乾淨。
這裡自己應該來過,就連拐角放着明末的古籍,在拐過去之前,他就提前知道了,當走過拐角,看到那裡的確是明末的古籍,心裡就像有塊玻璃“嘩啦”一下,碎了。
“爺爺,這些是什麼書?”怯生生的聲音響起來,楊硯卿回頭,便看到小小的自己,粉嫩的小手牽着爺爺的長衫。
“這些都是老人家的書,不要小瞧這些老人家,他們流傳下來的東西都有大用處。”爺爺的聲音很年輕,透着滿滿的自信。
“我不想看書,我要吃餅。”
楊硯卿想努力看清爺爺的臉,突然有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眼前的畫面馬上消失,他回過頭,是剛纔打瞌睡的店老闆:“小夥子,你來店裡就是爲了發呆的嗎?”
“不,只是隨便看看。”楊硯卿微微一笑:“不打擾了。”
老闆上下打量了一下楊硯卿,搖搖頭:“奇怪。”
“奇怪什麼?”楊硯卿問道。
“沒什麼,接手這店十來年了,第一次看到這麼體面的客人。”店老闆是個中年男人,笑道:“年輕人不太喜歡來。”
楊硯卿點頭離開,上了車,齊石好奇道:“大哥怎麼想起來要買書了?”
“那家店我去過,小的時候。”楊硯卿說道:“果然是七生八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以前無法記住的事情,現在都回來了,假如一直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會想到關鍵的事情,海下地宮那個地方,不可思議,不知道是何人設計所爲。”
“難道不是鬼谷子嗎?”吳老六說道:“曹瘋子說過的吧,那地方和鬼谷子有關。”
“不像,民間流傳鬼谷子死後得仙,再以鬼谷子生前記載,此人不會替自己修建如此規模的地宮。”楊硯卿說道:“海下地宮,除了那些圓坑令我好奇外,還有一件事情,有一隻手曾經助我一臂之力。”
“一隻手。”齊石險些踩下煞車:“什麼手?”
“當時只有我和曹瘋子在。”楊硯卿說道:“他當時的情況自身難保,不可能再出手幫我,那隻手出現的時候,他也不在前方。”
“莫不是見鬼了吧?”齊石打了一個寒蟬:“大哥,看來你挺招鬼喜歡的。”
“哪有什麼鬼。”吳老六反駁道。
楊硯卿微微一笑,扭頭看過去,車子已經駛出了江城,將整個江城越甩越遠,從遠處看過去,江城的建築羣就像一顆明珠,整體呈現橢圓形,純天然的珍珠其實很少是正圓的,大多是橢圓的,環山繞水,風水寶地無遺,江城在歷史上的名氣並不大,不是什麼千年古城,也不是什麼王朝古都,是被輕視的風水寶地。
吳老六和齊石都發現楊硯卿的心情不錯,兩人的心情也愉快起來,尤其是吳老六,之前的內疚感減輕了不少,回到十里洋場已是傍晚,家裡的門是虛掩着的,推門進去,謝七與孔令錚正坐在沙發上,聽到動靜,兩人一起站起來:“你們終於回來了。”
“我去,這家裡是怎麼了?”齊石抓一下頭:“抄家了?”
所有的東西都被扔了出來,沙發其實也是移位的,楊硯卿一言不發往樓上走,書房裡更是狼籍一片,所有的書被扔到地上,不少還被翻了頁,畫軸也被取出來,櫃子被挪開,房 間也好不到哪裡去,楊硯卿走下樓,孔令錚說道:“消息是你們放出去的吧?”
“嗯。”
“巡捕房的人已經來過了。”孔令錚說道:“東西還在嗎?”
“這麼容易就讓他們得手,怎麼可以?”楊硯卿從懷裡將東西掏了來,扔到桌上:“在這裡,難度越高,可信度纔會越高吧?”
齊石與吳老六面面相覷,大哥是何時拿出《氣運錄》的?
孔令錚舒了一口氣:“這樣就好,不過,三教九流全部找上門,這陣子可有些麻煩了,你自己多加小心,我也會派人暗中保護你。”
“不必了。”楊硯卿說道:“必要的時候,我會讓這兩本《氣運錄》到合適的人手裡。”
“你是指鈴木香織和井上嗎?”謝七心領神會。
楊硯卿微微點頭:“沒錯,狗咬狗,一嘴毛。”
孔令錚釋然了:“這樣也好,這地方收拾夠嗆,我派人來幫你,江城如何?”
楊硯卿簡要地說了一下,聽說無名又跑了,孔令錚顯得有些急躁:“這事情到了這裡就卡住了,姨父快要失去耐心了。”
“那不關我的事。”楊硯卿說道:“你們可以另想辦法。”
孔令錚一時啞然,楊硯卿看着謝七,她已經從藍老太太那裡回來了,現在又是洪門七姝中的老七,謝七與楊硯卿的眼神對上,只是微微一笑:“家務事處理完畢,現在是時候回來了。”
又有人來了,孔令錚看一眼來人,面色一凜,輕聲嘀咕道:“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