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
千里之外,十里洋場的這個夜裡,一場舞會正拉開帷幕,孔令錚坐在繁華舞場的角落裡,把玩着手上的玻璃酒杯,這種舞會幾乎每晚都有,今天你家唱罷,明天他家登場,今天這一家卻不能不來,今天主導這場舞會的是青幫龍頭老大——杜老闆!
人人都說,杜老闆闖蕩上海灘的基本要素是足智多謀、隱忍薄發、堅韌不屈、蠻橫霸道而不露聲色。不但出入黑白兩道,遊刃於商界、軍界與政界,而且將觸角伸向金融、工業、新聞報業、教育等多領域,所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在他的帶領下,青幫闖得猛、玩得火、鬥得兇。
青幫本就是華夏曆史悠久的幫派之一,雍正四年,翁巖、錢堅及潘清三人所創。徒衆往日都以運糟爲業,又叫做糧船幫,到了今天,被稱爲青幫,作爲華夏最大的兩大幫派之一,青幫老大杜老闆的面子——不能不給。
孔令錚作爲孔家的代表出席是理所當然,海外派,又是軍方人馬,杜老闆難免不注意他,見孔令錚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快步走過來:“孔公子不喜歡跳舞嗎?”
舞會難免有些鶯鶯燕燕,她們香氣醉人,旋轉的裙襬醉人心絃,孔令錚卻不願意看這些脂粉重的女人,在十里洋場,每一個女人都在裝模作樣,找不回真正的自己,與父親府上的姨太太們有什麼區別?
“勞煩杜老闆操心,今天晚上沒有帶女伴。”孔令錚客氣道:“坐坐就好。”
“杜老闆。”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孔令錚便看到了這個穿着素雅旗袍的女子,她的長髮微微卷起,淡掃娥眉,紅脣輕抿:“晚到了,不好意思。”
“啊,小七啊,來得正好,孔公子正好沒有舞伴。”杜老闆說道:“孔公子,這位是洪門的謝七,七姐妹中排位第七,人稱小七或七妹。”
青幫洪門不分家,青門一條線,洪門一大片,兩幫交好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杜老闆的晚會,洪門有人來捧場不足爲奇,謝七看向孔公子,面露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會跳舞。”
“我可以教你。”孔令錚話一出口,自己也吃驚。
杜老闆的眼神灼人,謝七明白了,孔公子——四大家之一的公子,杜老闆也是要拉攏的,謝七隻是洪門受重用的女弟子而已,她微微一笑:“好。”
孔令錚伸出手:“請。”
帶着她的身子滑入舞池,她的身子卻隨着自己的手輕盈地滑動起來,略有生澀,但十分順暢,孔令錚只覺得奇怪:“你真的不會跳舞?”
謝七的表情有些震驚,她不由自主地抓緊孔令錚的胳膊:“我也不知道。”
孔令錚孤坐了一晚上,不少女人都緊盯着他的動靜,見他帶着眼生的女人踏入舞池,早有女人心生不滿:“那個女人是什麼來頭,杜老闆居然親自引薦?”
“洪門七姝中的老幺。”有認識的男人說道:“大名鼎鼎的洪門七姝,可不是好惹的,勸你們啊,不要得罪她,她背後可是洪門在撐腰。”
舞池裡的謝七聽不到這些言語,她只是驚詫地發現自己居然會跳舞,自己以前究竟是什麼人,在加入洪門成爲謝七以前,自己的一切,全然不記得了……
“你本名就叫謝七嗎?”
“大姐救了我,我就隨她姓謝,因爲排行老七,所以叫謝七。”謝七坦然地說道:“我並非欺騙,以前的事情實在記不清,我會跳舞的事實也是第一次發現,請孔公子見諒。”
孔令錚看着謝七的眼睛,看她眼神清澈,言語懇切,他點頭道:“我相信你。”
“多謝。”
兩人言畢,一曲已經結束,兩人走向舞池邊上,杜老闆輕輕地拍手:“好一對壁人啊,這樣也好,以後合作愉快。”
孔令錚有些疑惑,杜老闆便說道:“孔公子,借一步說話。”
坐在杜老闆的書房裡,謝七表情凝重,她靜靜地坐在那裡,安靜得似一朵睡蓮,孔令錚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我接到了孔先生的電話,放心,找人的事情交給我們青幫和洪門,一定沒有錯。”杜老闆說道:“可惜不知道楊三年的孫子叫什麼名字,但這位楊三年可是大名鼎鼎,小七?”
“楊三年二十歲嶄露頭角,四十歲成爲一代風水大師,地位無人可以撼動。”謝七皺了一下眉頭:“可是他在五十歲的時候突然失蹤,連同自己的兒子和孫子,據悉,其夫人與兒媳均已去世,但未找到屍骨,他的兒子叫楊世間,也繼承了父親衣鉢,五年前曾有人見過他,可其後就傳來其死訊,據說是在一場水難中喪生的,最神秘的是他的孫子,無人知道叫什麼名字,年齡不詳,但應該是二十歲出頭,沒有任何線索,但我們能查的也只有這位倖存的孫子了。”
杜老闆說道:“聽上去不太容易,小七,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們洪門七姝,如何?”
謝七點頭:“定當盡全力,孔公子,以後請多多指教。”
杜老闆開口,肯定是與幫主達成了一致,也是洪門老大的意思,謝七自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孔令錚強擠出一個笑意,茫茫大海里撈針,看來父親與三位世伯是鐵了心要找到楊三年的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