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六零Day2C三把AK
徐泳獻的籌碼比方曉翎略少些,位置正好在方曉翎上一家。比賽開始前,他一臉冷漠的坐在那裡,甚至好像沒認出方曉翎來。盲注是250/500/50,這把牌前位有人平跟,徐泳獻在CO位置下注1800。方曉翎在BU拿到AKo,她考慮的第一個問題是:究竟徐泳獻還認得自己嗎?
雖然那一次衛星賽價值不大,但方曉翎和徐泳獻在過程中交手不止一次。而到了最後單挑也正是他們兩個人,方曉翎不相信徐泳獻會把她這個對手給忘了。他這個人只是以技術取人,在這方面比較勢利和待人冷漠而已。這就是說,徐泳獻應該對她的打法特點留有印象,當然,是當時的印象。在徐泳獻眼中,方曉翎應該是個能靈活調整打法的對手,在技術上比徐泳獻略遜一籌。而且,方曉翎有可能針對徐泳獻採取激進的打法,因爲他們兩個之間“有宿怨”。方曉翎曾經在看似不可能的牌面上近乎偏激的詐唬過徐泳獻,這會影響到她對他的下注形象。
如果他確實這樣想,那方曉翎現在3bet到4200左右的話,徐泳獻可能會4bet來對抗她。這樣方曉翎的處境就比較尷尬了,AKo這手牌變得很難處理。跟注是個不錯的主意,位置有利,翻牌後隱藏牌力,在合適的牌面上能有效打擊對手。
還要再看看仍在彩池中的對手。兩個盲注位還有很多籌碼,不必擔心他們有無故過激的行爲。可是前位平跟的選手是怎麼回事?他看上去還有8000左右,平跟的理由不外乎兩個:要麼是希望便宜看攤牌,有人下注就扔了;更有可能是,他在打算全下,平跟是爲了多套入一些籌碼。如果是後者,他的牌應該不錯。即便如此,以這個籌碼量,AKo還可以跟注。可是,要是在方曉翎3bet後前位全下,徐泳獻隨之也全下,那AKo就像一個燙手的山芋了。顧及到這個,還是跟注比3bet好,套入的籌碼比較少。
方曉翎跟注,兩個盲注蓋牌。前位的選手果然迅速推了全下。徐泳獻之前也應該注意到前位的籌碼了,他不會害怕跟注前位。但他後面還有方曉翎在,徐泳獻詢問過方曉翎的籌碼量之後,猶豫良久,也決定全下。
徐泳獻的所有籌碼堆放在他前面,離他不到一臂的距離,可這有可能已經不是他的了,要是方曉翎跟注他全下的話。這未嘗不可以考慮,因爲方曉翎之前是跟注,沒有顯示很強的牌力,所以徐泳獻有可能用較寬的範圍全下。AKo有機會領先他,然而AKo的特點並不適合跟注。而且,現在需要考慮的是冒上整個錦標賽生涯的賭注。方曉翎大概比徐泳獻多2、3個盲注的樣子。要是翻硬幣輸了,那,她就算是輸給基茨了……
方曉翎努力將這層顧慮置諸腦後,將計算僅留在當前這手牌的EV上。看籌碼量,計算籌碼量,當前自己還有80個盲注。經過慎重的考慮,好像……應該是蓋牌比較理智……方曉翎蓋牌。
結果令方曉翎很鬱悶,前位是另一個AKo,徐泳獻是AQs。牌面上沒有高張,前位的籌碼量翻倍。方曉翎原本可以和前位平分不大的主池,贏一個豐厚的邊池,還順帶可以將徐泳獻淘汰出局。這個爲了掠奪籌碼不擇手段的傢伙原本應有此報,而不是隻輸了這麼少還緊繃着臉存活在比賽中。
沒關係,位置有利,有的是機會整治他,方曉翎這樣安慰自己。沒想到再打上幾手牌,裁判員過來宣佈這張牌桌解散,各位選手分別加入到其他牌桌上。方曉翎和徐泳獻被分開了。這是當頭棒喝的節奏嗎?方曉翎顧不上抱怨,連忙收拾好籌碼往目標牌桌走去。要是有人故意拖延時間,藉此逃避新牌桌的盲注,那是要被處罰的。
在臨走之前,徐泳獻反而主動伸手和方曉翎相握:“祝你好運,方小姐,貝克這次有來嗎?哦,原來昨天他已經輸了啊,可惜。”說話間,徐泳獻先裝好了籌碼,第一個離開了牌桌。
這算什麼,剛纔的冷漠是一種僞裝策略嗎?希望我沒把你認出來?在新牌桌剛坐下,方曉翎正好輪到大盲注。她心裡還在想着這個問題,翻開底牌一看,又是一個AKo!這手牌之前的行動是,前位有人下注,一個人跟注,這兩個選手的籌碼都很多,約有十萬。輪到按鈕位置的選手行動,他推了全下,數量又是8000左右。
不作死就不會死,方曉翎心中默唸。以前曾經試過多少次這樣的感覺:兩手幾乎同樣的牌,蓋牌那一手到最後會贏,而按正確策略打到底的那手牌最後卻輸了?難道這次也會是這樣嗎?用AKo去跟注8000無需猶豫,但後面這兩個大籌碼選手裡面有沒有人藏着怪獸?起手下注和跟注者沒顯示他們有多強,這兩手牌比AKo強的概率不大。方曉翎全下有四萬左右,足夠震懾一些中對子。但這是方曉翎在這牌桌上第一手牌,她對這兩個對手沒有任何瞭解。無法分析他們會不會用一些諸如TT這樣的牌來翻硬幣賭博,他們的籌碼量賭得起。
心情好亂,是否還是再蓋牌一次比較好。其實剛纔蓋牌不能算錯,不能受那令人懊悔的翻牌影響。真的,AKo的勝率比50%也高不了多少。剛纔那手牌是AKo可以獲勝,也許這手牌就要輸了,也許自己連旁邊這個小籌碼都贏不了。Day2的座椅還沒坐暖呢,應該先好好觀察對手啊……
“我跟注。”不管心裡思潮翻滾,表面上還是沒露出什麼破綻的。剛把心態調整得平靜了一些,正確的選擇就冒上心頭了,這個跟注比全下顯得更有威力!在前面兩個大籌碼眼中,跟注更像是AA/KK的打法。他們要是全下,方曉翎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蓋牌,不會有比AKo更差的牌能夠讓他們這樣做。
方曉翎很樂意看到他們蓋牌了。而且,翻牌出現了一張K,這讓她領先按鈕的TT而笑到最後,她的籌碼超過了50000。現在,她可以懷着愉快的心情審視一下這一桌的各個對手了。首先是籌碼量:方曉翎在五號位,八號和一號都有十萬,還有三人有四萬到七萬,這幾個人都可以和她打深層次的翻牌後。除了剛剛被淘汰的選手,另外還有兩個選手不到一萬籌碼。取代了按鈕位置的新選手有兩萬多,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全下範圍。
蓋牌到BU位置的方曉翎,她用【梅花K紅心Q】下注1200。只有BB跟注,翻牌是【黑桃10紅心10方塊4】。BB往約3000的彩池裡下注900。這個小額donkbet有點奇怪,方曉翎看到他只有9000左右,再加註回去怕他全下。盲注爭奪戰,方曉翎又不想太容易放棄。若以六張補牌計算,跟注不算很差。
彩池約5000,轉牌【梅花3】。這次BB往彩池裡下注1800,和翻牌幾乎一樣。他到底想幹什麼?利用逆向思維用最小的代價製造棄牌率嗎?不是沒可能,但真會這樣打的人很少。那另一個可能就是,在這乾燥的牌面上,他想多贏一點。
方曉翎蓋牌,也許她已經聽死了。這個對手只持有應該直接全下的籌碼量,卻採取了這種引誘跟注的打法。對於小籌碼對手的想法,還是判斷得直觀一點好。他應該明白他擁有的棄牌率很小,所以他剛纔遊戲的是高對。這樣很好,當他下次在翻牌前全下時,方曉翎可以把QQ+的高對移出他的手牌範圍。這張牌桌看來很不錯,大家都很和藹可親,方曉翎心裡形容的是大家的打法。沒什麼讓她出於意料的疑惑打法,牌桌上還有着三名小籌碼對手。計算他們全下的範圍,做出合適的跟注,這個她自信不會犯錯誤。要是這樣的牌桌還是打不好,方曉翎就找不到任何理由埋怨了。
Day1結束時,鄧肯以放棄中等葫蘆的代價,穩妥的換取到在Day2所分配的牌桌上成爲籌碼領先者的地位。但他並沒能施展籌碼優勢進一步贏取更多,他的牌桌上有一位難以想象的超級鬆兇對手。一開始時他還只有不到三萬籌碼,但經過兩個階段驚心動魄的戰鬥,他目前的籌碼超過九萬!他兇悍的打法甚至令鄧肯後悔沒有在一開始時就對付他,現在他的籌碼已經不容小視,不能隨便下手了。盲注升了兩級,鄧肯的籌碼量卻沒多少變化,依然是十二萬多。
不過這也不能怪鄧肯,這個人是個半禿頂,下巴光光,模樣滑稽的大叔。從他的衣着外貌上看,第一印象就是個打法中規中矩的玩家,一點不符合目前的形象。這個年紀的選手,除非是知名的行家,否則很難在一開始就引起對手的注意。而以鄧肯的閱歷,也根本不認識他。等到他猛烈的打法初現端倪時,即使是鄧肯也無法阻止他前進的腳步了。也許他之前是個成功的網絡玩家吧,這不得不讓鄧肯感嘆這一行的能人異士層出不窮。所以,整整四個多小時,鄧肯只能夠靠游擊戰術保持籌碼不至於減少。不過,他並不着急,目前鄧肯離平均籌碼還遠。這位玩家固然打得很精彩,但他的打法也很容易讓他被淘汰。之所以能夠贏多輸少,這和他這段時間的手牌質量一定有關係。鄧肯需要一個機會,只要一把牌能重創他,鄧肯今天的目標就算完成了:繼續保持籌碼優勢進入Day3。
沃克的形勢還不如鄧肯,他輸回到十萬以下了。今天的比賽他有一些判斷錯誤,運氣也平平。可最讓他煩心的是,每當他不經意擡頭,就很容易望見觀衆席上那個白癡。卡爾頓,這個吃飽了撐的胖子一直在沃克眼前晃來晃去。每次看到沃克望到他了,這個傻瓜就會做出一些滑稽動作,例如用手掌抹自己的脖子,吐出舌頭作死亡狀,尤其是沃克輸了一把牌之後。看到他故作哆嗦擠眉弄眼扮演被勒緊了脖子呼吸困難的樣子時,沃克恨不得衝上去送他一程。克拉克不是已經答應把這條瘋狗拴起來的嗎,爲什麼這張降低智商的豬臉還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說克拉克其實也拿他沒辦法?
和鄧肯與沃克相比,埃裡克的進程要開心得多。九人牌桌上,居然能遇到兩個好酒的老朋友,於是緊張的比賽頓時變成家庭歡樂局似的。沒有牌的時候他們低聲暢談以往的賞心樂事,當只有他們在彩池中時,也不忘插科打諢。因此埃裡克的籌碼雖然越來越短,他也看不出有什麼着急的反應。
“我敢打賭,就是從那年感恩節開始,老麥的老婆就對老麥下了禁酒令。所以我們再也沒有在他家聚過。嗯,河牌發下來了,讓我看看底牌。埃裡克,我看你那裡還有多少?我來個全下怎麼樣?嗨,我就這麼辦。老夥計,你可別太沖動跟注,我還想和你多聊一會。”
“我覺得我就算跟注了我們也還能接着聊,嘿嘿。因爲你就算輸了這一把,還有很多籌碼,對不對。我這裡有一對3,哦,我看到你藏牌了。你該不是故意讓着我吧,這可是犯規的,哈哈哈。”埃裡克的籌碼翻倍,得意的大笑着。
“真沒想到。”另一位老友嘴裡叼着根假菸斗,眯着眼睛說:“上次現金桌,我們偷過你好幾回,今天一次都沒偷成功。一對3你也敢跟,這才Day2而已。”
“赫赫,因爲這是主賽事,所以我纔敢跟。我還沒遇上鄧肯呢,怎麼會那麼快被淘汰。”
“這樣說來,這已經是第六年了。”輸給埃裡克那位毫不在意,他微笑着說:“要是你真的連續六年都被鄧肯淘汰,這段傳奇肯定會被載入史冊吧。反過來利用一下,你大可以有恃無恐了。鄧肯還沒出局,而你又和他不再同一桌,豈不是怎麼打都不會輸。”
“可不是,所以我一點也不擔心,該擔心的是你們。”埃裡克樂呵呵的朝牌桌上的其他人打了個眼色。晚餐的休息時間即將來臨,他的籌碼上升到六萬多。
盲注是400/800/100,槍口下的選手直接了當的將剩下的不到12000籌碼全下。他就是之前被方曉翎判斷爲全下範圍裡沒有QQ+的那個對手。中位的一名選手跟注,方曉翎剛來時他有十萬,現在還有七萬。蓋牌到小盲注位的方曉翎,她現在有十一萬籌碼!在這張牌桌上游戲比她想象中更要順利,她已經親手淘汰四名小籌碼選手了。
翻開底牌一看,嘿,又是一個AKo!看來她有機會淘汰第五名選手,可是,在此之前,中位那個對手跟注想幹什麼?他只是跟注,莫非他希望身後有更多的籌碼投入彩池?當然了,也許方曉翎全下,他就會蓋牌的,這一招方曉翎也用過。這把牌,值得冒這個風險嗎?這個對手技術一般,不過,用KK+只是跟注這種手段總還是會用的,無法排除這個可能。非要說他會蓋牌,那只是方曉翎的一種感覺。是的,方曉翎直覺判斷他會在自己全下之後蓋牌,也許是當前的手風正順讓她產生這樣的解讀。
“我全下!”方曉翎決定放縱這種感覺,爲什麼不呢,目前氣勢如虹的人不正是她嗎。
Bingo!事實證明她判斷正確,中位的對手嘆了口氣蓋牌了。也許他蓋掉的是另一手AK,不過不要緊,因爲UTG全下的那人只是TJs,方曉翎要贏他不需要組成對子。
翻牌:T、J、Q!方曉翎組成了最大的順子!她興奮得一下子站了起來,不過對手還沒有絕望。轉牌是K!來一張A將平分彩池。
河牌竟然真的來了張A!
該死!方曉翎心頭一沉,幾乎就要罵出口。不過等下,爲什麼這時對手雙手捂臉,並沒有大難不死的僥倖?牌面上一、二、三、四,有四張紅心!自己有紅心嗎?有,她有一張紅心K啊!天,方曉翎這把牌竟然擊中了皇家同花順!
太好了,方曉翎終於忍不住歡樂的笑出聲來,即使這對於被淘汰的選手有點殘忍。Wsop參賽以來的壓抑總算在爆發中得到的暢快淋漓的宣泄,這個下午,方曉翎一舉斬獲到十三萬五千多籌碼。
“恭喜恭喜,你打得不錯啊。”這是下午最後一把牌,沃克在旁邊看到了。
“沒什麼,今天運氣特別好而已。再加上,這桌對手好對付。”後面這句,方曉翎湊近沃克耳邊輕聲笑語。“嗨,你怎麼無精打采的。”
“輸了一些。”沃克本想裝作若無其事,但看到方曉翎春風得意的模樣,還是不由自主加了一句:“現在只剩下不到六萬了。”
“沒關係,錦標賽就是這樣,過程總會有起有落,誰能笑到最後纔是真正的勝利者。來,提起精神,我請你吃飯。”方曉翎拍了沃克的肩頭笑着說。
“鄧肯呢?”
“他遇到朋友了,中午不陪我啦。你想吃什麼?”
“吃漢堡包吧。”沃克聳聳肩,依然無精打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