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憶擡眼看了一下四周, 在發現並無攝像頭後才覺得安心了些。
他覺得暗處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窺視着自己的一舉一動,這讓何憶有些恐懼, 這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實在是算不上美好, 而他的心中再度升起了一走了之的想法。
可是……
他真的走的了嗎?
他又真的捨得走嗎?
血的味道是腥香的, 何憶看着面前一袋袋的血漿, 終於剋制不住自己的餓意, 緩緩伸手拿起了一袋。
剪掉一個角後,何憶伸出手指沾了點血,隨後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瞬間充斥着整個味蕾,一滴過後, 何憶緩了許久見自己沒有中毒的跡象後, 這才狼吞虎嚥將整袋血喝掉。
這是他出土以來最好的一頓。
將空掉的血袋放到黑色垃圾袋後, 何憶關上了密碼箱,隨後仰躺在沙發上, 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他是個殭屍。
一個不會被細菌病毒眷顧的殭屍。
其實他倒寧可血裡有毒,讓他可以從此長眠不醒,因爲這樣,或許他才能得到永遠的寧靜。
而現在的他, 只能在別人的偷窺下驚恐的活着, 或許不知不覺間, 他的生活已經被對方所以滲透, 而自己也在遵照着別人的劇本活着。
他從不是個自由的屍。
躺了有一會兒後, 何憶拿出手機,點進相冊, 看着裴子昂的照片說:“會是你嗎?”
被拍攝的對象現在正在他的樓上,何憶知道,只需用上紙人他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的,可是猶豫再三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裴子昂是除了招弟姐以外對自己最好的人。
何憶捂住了眼睛,他想試着相信,相信裴子昂一次。
……
那其實不是他出的最傷亡最重最慘烈的一次任務,可是就是讓裴子昂印象深刻。
他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爲死去的同伴,不可能再度復活,所以想要想見,只能在夢中。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着曾經的自己的一舉一動,這感覺既好又不好。
三年前的自己,雖然在外人眼中是個標準的鐵血硬漢形象,可是裴子昂卻知道,那個時候的自己遠沒有現在成熟。
做事可以只憑一腔熱血的年代終究一去不回返。
三年前,自己在邊境處和隊友們一起對抗偷渡入境的毒販,本來裴子昂他們以爲這只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殊死搏鬥,可是誰承想那些毒販死後,竟然再度爬起。
幾乎是立刻,裴子昂就知道該稱呼這些東西爲什麼——殭屍。
保有意識、速度極快、身體強度大幅度提升這些都還好,可以憑藉武器壓制,可是當他們展露出玄之又玄的術法之後,裴子昂他們一方在付出了極慘烈的代價後,才又將他們徹底消滅。
他的很多戰友,因爲這場不公平的較量而死去,而倖存者裴子昂,也在開始了和屍毒對抗,雖然自己成功抗住了屍毒,可是受驚的父母還是很快就安排他轉了業,直接到H市攢起了資歷。
對此,裴子昂雖有遺憾,可是到底還是隨了父母。
早就傷痕累累的身體、世界觀的重塑、以及越來越悲傷的哭泣,這些都是促使他下定決心離開軍隊的因素。
魑魅魍魎,人心險惡。
自夢中驚醒之後,裴子昂下意識攥緊了常帶的玉墜,這是他的護身符,也是能幫助他安定心神的寶貝。
因爲他的動作太大,一直跟自己睡在一張牀上的三妹也被驚動,微微有些炸毛的小母貓繞着裴子昂轉了幾圈後,這才嗲嗲的叫了一聲。
“我還好。”裴子昂撓了撓三妹的下巴說。
隨後,他看向地板,想到喜歡的人就住在自己樓下,裴子昂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醒來後,裴子昂再沒了睡意,煮了杯咖啡後,他乾脆打開了電視播到新聞頻道,看着重播的新聞若有所思。
半響,他嘆了口氣。
裴子昂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何憶,可是不知爲何他突然想起了那個身影。
他從小至今很多夢境的最後,都是以一片迷霧以及迷霧中白衣人低聲啜泣結束的。
那份悲哀太過沉重,被感染的裴子昂,也曾幾次流着淚醒來。
只不過奇怪的是,來了H市以後,他就再也沒做過那個關於白衣人的夢。
首都
“東西送到了嗎?”
嫋嫋香菸中,一個男人對着手機那端的人問道。
說完,看了眼手中的照片,正是一張裴子昂以及何憶吃飯時的照片抓拍。
“送到了。”辦事人言簡意賅的說。
“那好……”男人拿起了一本書翻閱起來,“以後定期把東西送到哪裡就好。”
在祭品已經全部解決掉的情況下僅靠動物血就撐了這麼久,他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和堅持。
“你們還真是……”男人看着照片笑道,“沒有讓我失望。”
即使相隔千里,也還是會再度碰面,妙不可言的緣分,直接讓他省了很多人爲促進的功夫。
“順便看好範家那小子,別讓他搗亂。”男人繼續吩咐道,“再攪事,就直接把他解決掉。”
總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躂礙事,男人已經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