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放羊的大哥很熱情,和他們不停地說話,但是他們一句聽不懂。這位大哥長得甚是結實,一看就知道羊奶喝多了,比中原地區的人要五大三粗的多,就是長得不太人性化。
這裡的路十分難走,七彎八扭的,時上時下,還有許多溝壑,根本不像是茶馬互市,行不得牛馬。三人穿着的布鞋磨得鞋幫都有些破了,卻在草裡不停地往前趕。龍丘日在心裡十分感謝這位大哥,能不遠千里地帶自己去昌都。
他們人不停足地走了一上午,放羊大哥還行,他們二人就都不行了,既悶又累。
這裡雖不像拉薩高原反應那麼激烈,但是海拔也有三四千米,要是女人早就受不了了。放羊大哥笑笑說了一些話,雖然聽不懂,但看出來是要他們趕緊走之類的話。
勁秋一屁股坐到塊石頭上,說受不了了,歇息歇息。
放羊大哥就邊說邊比劃,他指着太陽然後慢慢地指向西邊指向地面,然後睜大眼睛亂摸,意思就是天黑了就看不見走了。
龍丘日也癱了,說天黑就天黑。放羊大哥沒轍,就稍作休息,吃了點東西。
下午同樣是走了一下午,最後,勁秋的感慨都出來。他想到小時候,在村裡和龍丘日玩得多快活,沒有煩惱的,長得一點後也很快活,有了大人的模樣,有自己的兄弟朋友,就是缺個伴。如今,不知上輩子做了什麼壞事,這輩子要這麼折磨自己。這遠在他鄉不說,萬一落得個客死他鄉就悲哀了。
山裡的天黑的快,放羊大哥皺着眉頭不停地往前走。他倆腿都快磨出泡了。直到天真的黑了,月亮露出來了,放羊大哥才找個地方要過夜。龍丘日望着天上的月亮,不是圓月,但是快了,看來自己到這來已經快一個月了,因爲剛來時,清伊子做法時月亮就很亮。放羊大哥從口袋裡掏出個火摺子,將找來的乾柴枯草點着。
火星零零點點,這樣很容易引來一些東西。
古人云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到鬼。其實這見鬼的機率和人的走夜路次數真的沒關係,在農村,人們都說人的火性決定人能不能看到鬼魂。火性低,那你真別走夜路,你頭頂和雙肩的三盞燈是十分脆弱的,不要鬼吹燈,你自己就會打翻了燈。
也許是這這三人的火性低,又可能是他們運氣不佳,他們過夜的地方的後面就是一大片荒墳。以前又不作應火葬,特別是藏區,他們還天葬,不過等級低的人還是土葬,窮人家就用席子卷卷直接挖個坑埋了。那年頭,荒墳比民國年間的還多。
話說:
放羊大哥點着了火篝,竟從包裡掏出一根羊胯,曬乾了的,放在火上烤,這羊胯本來就沒什麼止汁水了,這麼一烤就糊了,但是這種蛋白質糊味卻十分的好聞。
他們也不在地上鋪些什麼就直接睡在草上,後面是一些密集的叢林灌木。這條路應該是這些地區的秘密通道,有了路形卻沒有多少人走。
這種在叢山林間過夜還是他倆的第一次這麼做,難免有些激動,這是人類對黑夜好奇的最原始的衝動。
當月亮漸漸高移至他們的頭頂時,四下一片蒼白。樹枝投下的影子在山風的作用下左右漂移,稍微遠一些的草叢裡就像躲着一些不爲人知的東西。
他們分了一整個羊胯,覺得口乾舌燥。放羊大哥又從包裡拿出一個小水癟,說了一句同樣聽不懂的話。這是青稞酒,三人並三下五除二地喝了一通。
火篝的火漸漸熄滅。這時,後面立馬飄來陣陣哭聲,淒涼的讓人發了顫。龍丘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會不會是王鏢局他們,難道他們跟了過來,但是這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大姑娘。
放羊大哥站起來,說了一些聽不懂的話。
勁秋說:“怎麼?大晚上的,還有人在這?”放羊大哥尋着聲音往裡去,腳踩在樹葉上發出詭異的響聲。他倆不放心也跟了過去。突然,放羊大哥往後退去。跟在他後面的勁秋嚇了一跳,以爲是遇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龍丘日在最後面,就走上前去,說:“我就不信這東西。”
原來前面是一片荒墳,而且在一個墳頭前還坐着個穿着碎花褂子的姑娘,低着頭。看樣子不像是鬼怪什麼的,這大姑娘穿戴整齊,頭髮也梳得有條有理的。
龍丘日邊向這姑娘走去邊說:“小姐?怎麼大晚上的不回家?”那姑娘沒吱聲,只是哭。龍丘日還是比較害怕的,但是想到後面還有兩個人就稍微得到點安慰。
周圍安靜的出奇,只聽這姑娘一人的哭聲。
放羊大哥從身後抽出藏刀,遞給龍丘日。
龍丘日拿着刀,手都發抖。他用左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姑娘,感覺到這姑娘的身體是無比的冷,立馬覺得大事不好,正想掉頭走,卻來不及了。這坐在地上的姑娘突然間擡起頭。龍丘日正好和她來個面對面。
這姑娘一臉的慘相,滿臉的血,真的是七竅流血,看起來像是被人打死的。龍丘日被這突然來的衝擊刺激得舉起藏刀罵道老子好心問你,你卻嚇我,罵着就一刀拍下去。女鬼被他一刀拍飛了,趴在地上再次哭了一聲,消失了。
龍丘日回頭一看,發現他倆都躲到老遠的後面去了。
勁秋說:“你說你也是的,這肯定是隻冤死鬼,你也太狠了。”
龍丘日說:“叫她嚇我的,這膽要嚇破,魂走了,你幫我叫魂啊!”
三人回到原地後發現行李不在了,龍丘日暗道不好,一定是王鏢局他們乾的。放羊大哥趴到地上問了問,站起來指了指剛纔女鬼在的地方。龍丘日才明白是那女鬼乾的,同時也佩服這大哥還有這本領。
“在那!”勁秋叫道。
他倆順着勁秋指向的方向看去,發現對面一棵樹上掛着他們的行李。龍丘日笑笑:“這女鬼還真會刁難我們,這鬼戲人不害人呀!”
勁秋說:“要不要弄下來?這麼高!”
龍丘日說:“就給他掛在那吧!我看這女鬼想怎麼樣?”
放羊大哥見他倆嘰嘰咕咕地只講不動,就急了,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龍丘日拍拍放羊大哥指了指樹梢,然後雙手一攤。勁秋也拍拍放羊大哥,點點頭,“嗯嗯”了兩聲,坐了下來。
原本掛在樹上的包裹投下的影子還在地上亂動,這回突然就消失了,他們還沒發現。
龍丘日是睡下來了,勁秋卻躺着不敢睡,最後實在撐不住了竟然睡着了。龍丘日在左邊,勁秋在中間,放羊大哥睡在右邊。可是,龍丘日迷迷糊糊地就覺得自己睡到中間來了。他睜眼一看,發現左邊睡着一個女人,就是剛纔看到的那個,滿臉的鮮血。他剛想起身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就像鬼壓身時的感覺一樣。
女鬼的模樣是在太難看了,以至於他把頭轉向了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