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說的話固然難聽,但卻爲衆人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報。首先他說的是中文,亞洲人模樣。其次他提到了衆人的身份:偷渡客。這就是樓主安排給他切入當前世界的身份了。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眼前他們所乘的船正處於一場恐怖的暴風雨當中。
顯然,這就是樓主給予他們的開胃小菜了。
十一個人中,有三個女人,也就是“沒卵子的”,木蘭花,近藤七花,以及一個叫蘇悅萱的……中年婦女。雖然她們不用出艙去吃風喝雨,不過被一個粗魯男說成是“沒卵子的”,心情實在好不到哪裡去。宋少行匆忙道:“我們趕緊去幫忙吧,能盡一份力是一份力。”說完就率先衝出了船艙。其餘人相繼跟上。能夠站在這裡的九個男人,連死都不怎麼怕,又豈會懼怕小小風浪?正好趁此機會了解一下當前所處的世界。
對於任務上提到的什麼“黑珍珠號”“飛翔的荷蘭人”之類的不少人根本聽都沒聽過——有人要問了,難道他們就想不到綁架“知識分子”獲取情報嗎?當然不可能!張行天,吳楚等人不但想到了而且還這樣做了。可是結果,浪費了一堆紅石幣購買綁人必備神器紅石牌,最後發現那些專家教授學霸尖子竟然一問三不知,到頭來白忙一場。
沒有人知道,樓主大大在紅石牌內做了手腳,被收入紅石牌的人的某一部分記憶會被清除,所以那些打着綁架逼問注意的人的願望就落空了。
然而當真正見識到臆想中的“小小風浪”的時候,好幾人竟然險些連腳都沒有站穩,一衝出船艙就給一股撲撞而來的強風掀歪了。得有蠶豆大小的雨珠劈頭蓋臉的砸在衆人身上,砸的人生疼。冷風包着冷雨撲入衆人的眼中,疼的衆人眼淚和雨水都混在了一塊兒。一瞬間的功夫,九個人就變成了九隻落湯雞。
黑夜統治着天地,狂風肆虐,巨浪滔天。一道接着一道的閃電自夜空中劈下,好似要用電蛇雷網將天地縫合起來一般。“隆隆”的雷鳴聲如同百萬戰陣中擂起的戰鼓,震得人幾乎胸膛爆開。
辛途衆人所乘坐的木帆船,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隨着風浪起起伏伏,搖搖晃晃。甲板上,繩梯上,橫杆上,到處都能夠看到冒着狂風大雨操作的人,各種嘶聲裂肺,與雷霆比響的喊聲此起彼伏。
“王二麻子,屌你老牟(母)給(的),把帆索綁死了!”
“抓進繩子,用力一、二、三——拉!”
“啊!救命,救……”
噼啪!!
一道閃電驟然劈在距離帆船前方左側不遠的地方,瞬間將天地照的透亮。然而光明卻沒有衆人帶來希望,想法掀起的卻是絕望。
“是瘋狗浪!!!”一個水手驚恐絕望的吼了起來。
辛途等人望去,也不由的露出一絲駭然神色。藉着那一瞬間的光亮,衆人看見左側驟然隆起一堵巨浪,其波峰高度竟然比帆船的主桅杆還好高,就好似一頭餓極了的猛獸一旁洶涌撲來——果然當得了“瘋狗”之稱。這艘三桅帆船在它面前,簡直就如同是紙糊的模型一般脆弱。
“滿帆!迎上去!不想死的抓緊啦!”掌舵的船長大吼一聲,將自己的竹編斗笠摘下來狠狠的一丟,用力將輪舵打向左邊。
面對這種狀況,辛途等人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是有一件事事情卻是非常清楚:抓緊,抓緊一切能夠抓緊的東西,倘若被巨浪衝進大海里,就是他們也要九死一生。辛途一撲上去,緊緊的抱住船舷欄杆,將頭埋了下去,“所以說我討厭大海!”
下一刻,辛途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強勁倒凡人根本無法抗衡的衝擊力作用在自己身上,整個人都給巨浪包裹着,耳畔盡是沉悶的浪花咆哮聲。纏住欄杆的雙手承受的巨大的拉力,那巨浪的衝擊力簡直要將他的身子從手臂上撕下來一般。
同時,辛途彷彿聽到身下的帆船遭到巨浪拍擊發出慘痛的呻吟,彷彿下一刻就會拍擊的粉碎,化作一塊塊殘氣殘板似的。辛途能夠清楚的感覺道這艘船正在傾斜。這個時候,他也只能在心裡祈禱這艘船能夠堅挺住了。同樣在巨浪的肆虐當中,唯有尚封侯沒有什麼憂色。他知道,“瘋狗浪”一般出現在靠近陸岸的地方,就算這艘帆船被巨浪摧毀了,他也可以根據風向水流判斷出陸地的位置。
這一頭“瘋狗浪”沖刷而過之後,船體的桅杆幾乎都要和水面平行了。一個個沒有被掀走的水手登時就“啊啊啊”狂歡大叫起來。可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海浪撲了過來,撞在了船體上。於是,這一道海浪就成了壓倒這艘船的最後一根稻草——船翻了!
雷霆大做,彷彿是在嘲笑凡人的無知。
辛途奮力一躍,就撲入了涌動起伏的水浪之中。冰冷刺骨的水包裹在他的身上,以至於使他渾身每一顆毛孔都緊縮起來,辛途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寒顫。不知道是不是心裡作怪,辛途突然感覺在水面下彷彿有着某種恐怖的生物正盯着他。加上孤身陷入大海——也只有大海,纔能有如此恐怖的威能,黑暗與寒冷的雙重侵襲,竟然讓辛途心生出一股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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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途狠狠的一咬牙,就朝着那股“瘋狗浪”撲來的方向游去。之前被高高的巨浪擋住的塞拉夫鏡片的視線,巨浪撲過去之後塞拉夫鏡片就洞悉出在那個方向的遠方,大約五六百米外的地方有一處陸地。不管那是什麼地方,都要比在海上好!
繼辛途之後,宋少行,尚封侯,張行天等人也撐着船徹底翻倒前跳入海中,要麼口中要麼心裡對白色光人罵了開來。扒光我們一身衣服,連內褲都不放過,這也就罷了,你掀翻了我們船,讓我們去嘗又鹹又苦的海水。
至於那些穿上的水手也紛紛怪叫着跳下船,奮力的遊開來。倒是那位掌舵的中年船長狠狠的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死死的抓住輪舵完全沒有要跳船的意思。
尚封侯游到宋少行身邊,道:“將軍,我們跟着那個辛途!”聯邦軍方不可能不對辛途進行調查,所以直到他的真名,“他的那枚鏡片肯定有某種奇效,他很有可能看到了陸地!”一清醒過來就佩戴上鏡片,不重要纔怪。
宋少行點頭,便大吼道:“大家跟我來,那邊有陸地!”
“將軍,七花……”
“她會沒事的。”
這個時候又一道浪頭涌了上來,直將剛剛撲入冰冷海水中的衆人擡升起來。也就是這一道狼頭,將整艘船徹底顛倒了個個頭,桅杆向下,船底朝天。
與此同時三個腦袋從沉船的邊沿鑽了出來,奮力的擺動着雙手遊動起來。沉沒的船攪動着周圍的水域,加上風浪的作用,使得近藤上校和木蘭花遊動起來異常的費勁,倒是那個中年婦女蘇悅萱竟然取出一塊衝浪板,爬了上去。那衝浪板顯然自帶了動力驅動,很快就朝着宋少行等人衝去。
木蘭花取出木杖一揚,一條藤蔓就飛了出去,纏住蘇悅萱的衝浪板,“幫個忙!”蘇悅萱彷彿是啞巴一般,連回頭看一下都沒有。木蘭花拉住真吃力攪水的近藤上校,在衝浪板的帶動下飛速滑遊了起來。木蘭花可沒有忘了結好近藤七花,也許她知道當前世界的情報呢?
辛途悶頭遊着,並不知道自己成了別人的帶路人,更不知道帶路的功勞落在了宋少行身上,不過想來知道了也無所謂,反正他打定主意上了岸就拍拍屁股走人。那個時候誰要是再跟上來,那誰就是他的敵人。爲什麼?辛途覺得自己也沒做什麼值得讓人追隨的壯舉,所以如果有人跟上來,其意圖就值得掂量掂量了。
雖然是黑夜,狂風暴雨起伏水浪無一不在阻撓着辛途前進,但是得益於塞拉夫鏡片,他始終能夠“看”清楚目標,不至於會迷失。不過辛途還是覺得有些慢了,突然念頭一動,瞬間一條漆黑的尾巴就從水面刺了出來,然後又沒入水中,學着魚尾擺動的樣子扭起來。果然,鋸鏈骨尾流水般擺動產生的新的推動力使得辛途前遊的速度又快了三分。大約五分鐘之後,即使不用塞拉夫鏡片,辛途也能夠藉着閃電的光芒隱隱看到遠方的漆黑輪廓,彷彿一條伏在海面上的巨龍一般。
或許是親眼看到陸地的緣故,那股彷彿隱沒在水下伺機而動的危機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背後突然傳來了吳楚的大叫,“我操,有鯊魚,快跑啊!”辛途心頭一凜然,“難道是那些鯊魚看到露出尾巴,所以將改變了目標?不管了,趕緊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