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墨軒失去的這段時間,鄭小左徹底的回到了八年前,原先的有條不紊,在失去林墨軒之後,世界完全顛覆。
沒日沒夜,全是他的影子,八年前的一切再次重演,因爲林墨軒的再一次消失,鄭小左終於有了面對過去的勇氣,她終於想回家一趟,面對那逃離了八年的時光,八年前的一切,於她,像是一場聲勢浩大的劫難。
孩子丟了的第二天,她的母親就去世了,她回家安葬了母親,就再沒回家。
家,那是有親人的地方,於她,只是祖墳中添加的一座墳塋,所以,八年的時間,自己從來都不敢還鄉,好像不還鄉,家就還是原先的樣子。
她固執的自欺欺人,在林墨軒再次消失之後,她卻有了還鄉的衝動,雖然沒有了親人,但是那一段段的記憶襲擾着她所有的神智,好像只有回到那個地方,才能遇到過去的自己。
鄭小左在交接了工作的之後就將自己徹底的放逐,任由自己的心想着那個熟稔於心的名字,任由自己一遍遍的懷念,一遍遍的回憶,直到她走進家門,家門的鎖,還是八年前親手鎖上,她拿出鑰匙,打開鏽跡斑斑的鎖。
吱呀一聲門響後,是八年的寂靜,她好像一個外來者,將一切都驚擾,院子裡,有蟲子在雜草中亂飛,即使多次夢裡回家,都不會想到,家已經成了現在這樣荒涼的樣子。
當年住過父母的老房子,已經要坍塌了,但是走進房子,原先溫暖的回憶瞬間將自己席捲,這個落滿灰塵的長凳,是父親常坐的,炕頭,那是母親的最愛,只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荒敗如此。
在滿目荒涼撲面而來的時候,溫暖再次將鄭小左的心都包裹。八年的時間,什麼都可以變,變得不是原先的樣子,自己卻還記得林墨軒的樣子,還等着林墨軒的歸來,她不願意承認都不得不承認的,這些年的時光,催老了容顏,但是也雕琢了他們的
愛。
一切,都變了,變的愈加的荒涼,變得皺紋橫生,但是隻有自己的心,依舊如同當年,在見到她的時候,不由自主的想靠近。原來,心底有愛,真的就可以青春不老。
鄭小左鎖上家門,準備給父母上墳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鄰居張嫂,她是母親最好的朋友,母親活着的時候,他們經常在一起幹活,一起唸叨家長裡短。鄭小左笑着打招呼,她卻愣在了那裡,端詳了許久,才激動的問:“你是小左?”
鄭小左不住的點頭,這麼多年,張嬸臉上的皺紋更多了,如果母親或者,應該也是這個樣子了,想着,鄭小左的心底就有幾分的傷感,她還是努力的控制住心底的淚意,笑着看向這個看着自己的長大的鄰居。
“孩子,你咋一去這麼多年都不回來呀?當時你媽去世,我也挺難過的,有件事忘了和你說,想起來的時候,你又不在了,一直等你回來。”張嬸在和鄭小左寒暄幾句之後,抓住鄭小左的手,語重心長的說話。
鄭小左很是詫異的看着張嬸,當年,母親去世之後,自己辦完了喪事就離開了,在臨走的時候,她心底就認定了,這養育自己的土地,是自己的故國傷心地,也是自己永遠不會開啓的門。
她強逼着自己忘記了關於自己的一切事情,不管是家裡還是高中,她都想逃離,卻沒想到,還有事情沒有辦完。
“你媽去的那年,你生日,不是有個男孩子去你家麼,就是那個男孩子給你的東西,你媽讓我給收起來了,說啥時候想給你看了就拿給你看,誰成想人說走就走,這東西卻沒給你。”張嬸說話的時候,眼角再次溢出了眼淚,腦溢血,那樣急促的病症,即使拼盡了全力,都沒有保住性命。
“如果是別人的,我就給你扔了,可是他的,你媽當時見你坐着小車走了,還猜測說那個男孩子可能成爲你的對象,當時我還說她做夢。”張嬸好
像回到了當年和母親談笑家常的日子,鄭小左在聽到她的說話之後,呆呆地愣在那裡,她沒想到,原來,很早之前,自己的母親就斷言自己會和林墨軒在一起,只是母親表面上卻那樣的平靜,好像沒事人一般。
“你媽去世之前,那個小夥子來過你家,給你媽留了東西,你媽當時好像很傷心,我當時讓她拿給你看,她說先放我這裡。我又不識字,又不能看你們小年輕的信,所以,一直給你留着。”張嬸說話的時候帶着濃重的感嘆,鄭小左聽着,神色卻變得僵硬起來。
“嬸,你拿給我看看吧,我還真不知道我媽給我留的啥。”鄭小左輕聲的請求,她怎麼都不會想到,林墨軒在高考之後來過自己的家,而且,還給自己留了信。
當年,林墨軒留給鄭小左的不僅僅是一封信,還有一張機票,是從省城飛往洛杉磯的,鄭小左看着那機票的日期,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原來,自己所有的恨,都沒有緣由,林墨軒從來都沒想過捨棄自己,只是一切,自己都不知道。
鄭小左慌亂的打開信,以爲裡面有山無棱天地合的浪漫誓言,卻不想,那張早就變得枯黃的紙上,全是淚痕,如若不是林墨軒這熟悉的字跡,她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墨軒是被母親用死逼着離開的,他的父母甚至願意讓他帶鄭小左走,所以,他送來了機票,可是自己的母親,卻堵住了自己追幸福的路,那段日子,父親去世不久,母親不捨得離開自己,那也是情理之中,可是爲什麼……
鄭小左不知道母親爲什麼會那樣做,但是對林墨軒的恨意,早就不復存在。他心裡有自己,即使是出國,當時在自己的心裡,那肯定是個遙遠的夢,但是他都努力的讓這個夢變成了現實。
可是自己還是沒有去,她不知道林墨軒有沒有在登機口煎熬的等待,原來,長期守候等候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