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純揹着蘇渡走到自助機前,要取號。
“媽媽,你們也要結婚嗎?”蘇渡眨巴着一雙天真的眼睛,問道。
稚嫩的童言,令肖純一時語塞。
蘇新摸了摸兒子的頭,說:“對啊,爸爸媽媽也要結婚。”
取號機一直沒有反應,取不到號。
肖純看了看機子上面的時間,17點07分。
她看到有個工作人員正往這邊走過來,於是上前問:“你好,爲什麼我取不了號?”
工作人員說:“下午四點半以後就不能取號了。”
肖純疑惑地問:“爲什麼?”
工作人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蘇新,問:“你們是辦什麼的?離婚?”
蘇渡搶着回答,“我爸爸媽媽要結婚,不是要離婚。”
工作人員委婉一笑,“哪能當着孩子的面這樣做,改天再來吧,記得不要帶孩子來了。”
蘇新看工作人員走了,不悅地說:“聽到了吧?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
這話簡直是火上澆油,肖純理論道:“對,我不正常,所以當初嫁給你。”
蘇新不想當着孩子的面,在公衆場合跟肖純吵架,所以他硬是忍了。
可是肖純卻像吃錯了藥,情緒失控。她猛地跑到窗臺前,問工作人員:“請問,郭芳在嗎?”
工作人員正在接待一對夫妻,沒空理她。
“請問,郭芳在嗎?”肖純繼續問。
蘇新覺得她簡直瘋了。
她也覺得自己瘋了,從沒像此刻這樣過。就好像過往那些委屈、憤怒、壓抑,要全部從心裡一口氣拿出來。
“你找郭芳幹嘛?”工作人員不屑地瞪了她一眼。
“辦離婚。”肖純故意大聲地回答。
蘇渡趴在她背上,聽到她說要辦離婚,馬上鬧起來:“媽媽,不能離婚。”
孩子的哭鬧,肖純的失控,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蘇新完全控制不住這個場面,想不丟臉都難了。
郭芳不知道從哪裡跑過來,看到是肖純在鬧事,她感到十分意外。因爲,她從不敢想象會在這裡遇到肖純。
況且,眼前的肖純,滿臉的怒氣,昔日的溫柔賢惠全然不見。再看看蘇新,他滿面沮喪,往日的精氣神蕩然無存。
“肖純,怎麼了?”郭芳走到肖純身邊,關切地問。
她看了一眼肖純背上的蘇渡,“孩子生病了嗎?”
肖純說:“郭芳,我來辦離婚。”
郭芳驚訝不已,“你說什麼?不會吧?”她看了看蘇新,他刻意迴避她的目光。
“你們認識?”保安問郭芳。
郭芳點點頭,“對,我朋友。”她拉了拉肖純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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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肖純帶到旁邊,圍觀的人也漸漸散了。
“怎麼鬧成這樣?還帶着孩子來。”郭芳小聲地問。
肖純咬咬牙,“其實早就鬧離婚了,以前覺得丟臉沒敢聲張。現在已經走到了盡頭,彼此沒有任何愛,只剩下這個孩子。我不想這樣了,不堅決一點,他還以爲我離不開他。”
郭芳看了看站得遠遠的蘇新,他看起來渾身不自在。
“夫妻吵架再正常不過,我跟我老公也吵,但離婚可不是小事。你想過孩子沒有?”她看了看蘇渡,這孩子淚眼汪汪,實在可憐。
肖純說:“我們談過了,孩子歸我。”
郭芳還是勸她,“結婚有孩子後,哪還有什麼愛不愛的,大家湊合過日子唄。你不要把這個東西看得太重,就不會有太大的落差。”
肖純說:“沒有愛,幹嘛還要在一起?”
幾個保安開始在收拾易拉寶之類的東西,櫃檯上的燈也陸續暗了。郭芳說:“我們要下班了。”
肖純說:“那我明天來。”
蘇渡緊緊環住肖純的脖子,“媽媽,爸爸看起來好可憐。”
蘇新蹲在角落裡,雙手抱住頭,一臉痛苦。
郭芳說:“肖純,別任性了。我看蘇新根本受不了離婚,像你們這種情況,我們也不會給你們離的。”
肖純說:“他哪裡會受不了,這幾年他說過離婚的次數不會比我少,你不知道他多壞。”
大廳的燈“啪”地被關掉,瞬間暗了下來。
郭芳把手放在肖純的肩膀,“回去好好想想,不要衝動。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們這種情況我們不會給辦的。”
肖純堅決地說:“沒什麼好想,想清楚了。”
郭芳說:“我敢保證,如果你非要離婚,最後你一定會後悔。好了,回去吧,孩子生着病呢。如果倆人暫時過不下去了,要不分開一段時間,來個試離婚。”
肖純看着她,“試離婚?”
郭芳微笑,“對。”
郭芳走到蘇新面前,輕聲說:“帶老婆孩子回去吧。”
蘇新慢慢站起身,灰心喪氣地說:“她一定是瘋了,她自己不要面子,可我是男人,我要面子的。她這樣引人關注,有沒考慮我的感受?”
郭芳說:“我跟肖純認識一段時間了,對她有一些小了解。我覺得,你們倆還沒到非要離婚的地步。回去好好想想,問題在哪裡。”
蘇新說:“我們倆已經走不下去了,我只是可憐孩子。哎,要離個婚,怎麼就這麼難,最讓我放不心不下的是我兒子。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結婚。”
郭芳笑了笑,“是嗎?就算你跟別的女人結婚,她再美再有本事,再符合你的審美觀,也不見得結了婚就一定和和美美。”
蘇新說:“你這麼睿智聰慧,肯定不會把婚姻和老公搞得疲憊不堪。”
郭芳正色道:“蘇新,難怪肖純會這麼痛苦,就剛剛我跟你聊天的這一會兒,你一直在埋怨她。難道你從沒想一想肖純的好嗎?”
蘇新詫異地看着郭芳。
郭芳認真地說:“肖純是個很善良單純的人,也正因爲這樣,所以她渴望得到你的尊重和關懷。你是個男人,就給她一點又能怎麼樣。給自己的老婆,又不會少了什麼。”
蘇新看着遠處的肖純,她揹着兒子站在那裡,一直在哄兒子。他說:“有了孩子之後,她眼裡只有兒子。對我萬分苛刻,對我一點也不在意。”
郭芳不以爲然地笑了,“一個好媽媽,能壞到哪裡去?你怎麼就不能明白呢?我還是那句話,給她一些尊重和體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