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看演唱會,是很認真的一個決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去看演唱會就是她生孩子前最大的一個興趣愛好。這個事情,蘇新是知道的。談戀愛的時候,爲了哄她開心,蘇新也常常很捨得花錢去買演唱會的票。
但這次,蘇新沒有直接回答她。看他的反應,全然沒把這當一回事。
這些年,肖純爲了孩子,爲了家庭,漸漸放棄了很多喜歡的事情。最後,連看演唱會這個事情她都放棄了。看到蘇新這樣的態度,她覺得挺可笑也挺可悲的。爲了全心全意照顧家庭,在自己喜歡的事情面前,女人奮不顧身地選擇了遺忘,男人不僅不會感動,反而理所應當地選擇了遺忘。
做爲女人,一旦不珍愛自己,男人也同樣不會把你放心上。放棄自己喜歡的事情,不斷地退讓,最後只會退到懸崖邊,危險萬分。
第二天上午,她被接回了家中。蘇新沒再提起這件事,她也儘可能不着急問他。
兒子開始放寒假在家,她也需要足夠的休息,幸好有她爸媽留下來幫忙照顧他們這一大一小。
有一天,蘇新要出門,順便拿了一堆自己的衣服走到陽臺上放到洗衣機裡。謝楠彎腰站在陽臺上洗衣服,她看蘇新把衣服扔到洗衣機裡面,緊張地說:“怎麼能把衣服放洗衣機裡面洗,會洗壞的。”
蘇新說:“無所謂,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謝楠不明白,問他:“什麼意思?”
蘇新勉強一笑,“我上班忙沒空洗,家裡也沒人幫忙洗,所以……哎,無所謂了。”
謝楠這才明白蘇新話裡有話,她說:“其實純純嫁給你之前也不洗衣服的,算了,你們年輕人習慣用洗衣機就用洗衣機吧。”
蘇新說:“她是不洗衣服,但她會洗她自己和兒子的衣服。”
說完,他按了洗衣機的開關,然後轉身出門了。
謝楠跑進肖純的臥室,看到她正抱着兒子在給他講故事。
“怎麼今天給渡渡講書了?”謝楠好奇的問,以前她來過米州那麼多次,從來不曾見過肖純這麼做。
蘇渡可高興了,對謝楠說:“外婆,我媽媽說以後要天天給我講故事,還要陪我看書,帶我去打球放風箏。”
謝楠一下子就把剛纔要說的話忘光了,也高興地說:“這樣啊,那我們渡渡豈不是要變大學問家啦?”
蘇渡喜歡聽肖純講故事,顧不得同謝楠多講話,纏着肖純繼續講下去。
謝楠不想打擾他們母子,默默地退出了他們的臥室。
她一走回陽臺,看到洗衣機裡那堆衣服,纔想起了剛纔要跟肖純說的話。不過她轉念一想,算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以後,她也打算留下來幫女兒照顧這個家庭。所以,她從洗衣機裡一件件地拿出了蘇新的那些衣服,放到水槽裡面開始洗起來。
晚上,蘇新說要加班。他回來的時候,家裡的燈已經全部關了。他輕車熟路地摸黑進了自己的臥室,還以爲裡面也是一片漆黑。沒想到臥室裡面亮着燈,肖純坐在牀邊的椅子上翻着書。
蘇新很詫異,“你怎麼在這?”
肖純把書放回他的書桌上,說:“我在等你。”
“等我?”蘇新問。
肖純淡淡地說,“我想去看演唱會,你同意了嗎?”
“再過半個月就過年了,我會很忙。”蘇新條件反射似的,一下子就這樣回答。
肖純很平靜地說:“瞭解,我只打算自己去看。因爲到時候孩子需要放在家,所以我得跟你商量。”
蘇新隨意地問:“你認真的啊?我以爲你隨便說說的呢。”
肖純一臉嚴肅地說:“當然是認真的,如果我自己都對自己不認真了,別人怎麼能對我認真呢。”
這就讓蘇新很費解了,怎麼動了個手術肖純就變了這麼多。她不鬧不吵了,如此冷靜。
“你又在醞釀什麼呢?是不是又想離婚了?馬上就過年了,有什麼事情等過完年再說吧,我這樣要求不過分吧?“蘇新說話語氣有些重。
肖純嘆了一口氣,輕輕地笑了,“放心吧,以後只要你不提離婚的事情,我不會再提這事。明天我約好了去面試工作,我會盡全力讓自己應聘成功。另外,今後你該幹嘛就去幹嘛,我不會再管。”
蘇新看起來很疲倦,懶懶地坐在一把小椅子上,說:“你看,還說你沒生氣,分明就是在說氣話。這種話你都說多少次了,我還以爲你真的變了呢。說來說去還是這些老話,一點意思都沒。”
他起身想去洗手間,一用力把椅子弄翻在地,發出很響的聲音。
肖純沒有像以前那樣馬上就責罵她,她只是靜靜地豎起耳朵,聽看看兒子那邊有沒動靜。還好,兒子並沒有被吵醒。
“你先睡吧,等你睡醒了再說。”肖純輕輕地對他說。
“你爲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了?”蘇新心虛地問。
肖純把真正的答案壓在心裡,卻這樣回答他:“你覺得高興就好。”
然而她心裡真正的答案很長很長,“我不管你,不囉嗦,你就覺得我好。我叨嘮,我喜歡問你這問你那,你就嫌我不好。我是想通了,既然你不領情,我何苦作踐自己。與其花那麼多事情做一件不討好的事情,我還不如好好經營自己。”
這些話,她是不會再對蘇新說出口了。
從今以後,婚姻對她的意義,是給兒子一個避風港而已。這個避風港的成本很高,需要她花費十幾年的時間去守護,直到兒子18歲長大成人了。
她不夠酷,不夠決絕,不夠狠心,因爲她只是一個善良的,心軟的媽媽。家外面風吹雨打,她不忍兒子在小小的年紀就去面對這些。畢竟他還小,需要被保護。
肖純正要走出他的臥室,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牀上多了一牀新被子。他先是一愣,然後想起了岳母好像帶來了一牀新被子。
“這被子?”蘇新問她。
肖純不慌不忙地說:“我媽怕你冷,從老家給你帶的。”
蘇新記得他岳父岳母可不是這個本意,他們原本的意思是想他們夫妻倆一起用這牀被子的。
“還是你用吧,我被子夠了。”蘇新說道。
肖純說:“兒子睡在我身邊就像個小暖爐,我更不怕冷。我媽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夫妻這麼多年,她知道蘇新一直都很怕冷,每個冬天都要比別人多蓋一牀被子纔夠暖和。
“那謝謝你們了。”蘇新客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