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怎一個亂字了得
周圍一片寧靜,那車伕和玄黃已經識趣的退到了一旁,馬車旁邊就剩下了潤璃和許允炆站在那裡
。
“九小姐,似乎你對我有成見?”最終許允炆打破了沉默,低頭看了看潤璃低垂的脖子,白皙柔軟,露在衣領外邊有一道優美的弧線,喉頭不禁咕咚吞了下口水,心裡希望着她快快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如他所願,潤璃擡起頭來,一雙眼睛亮閃閃的看着他:“四殿下,我對你怎麼會有成見呢?你是我六姐姐的夫君,我是把你當姐夫看的。”
“可是我卻不能只把你當妹妹看!”許允炆向前跨了一步:“你難道不明白我的心意不成?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的,對不對?”
潤璃看着許允炆那急切的眼眸,也不迴避他:“對,四殿下的舉動我看得出來,只可惜潤璃卻無福消受,還請四殿下忘了罷。”
“爲什麼?你既然知道我的心意,爲何你還要逃避?在你心裡,難道我就是一個不堪之人,你這麼着急逃避不成?”許允炆看着潤璃那堅定的神情,心裡一急,伸手握住了潤璃的手:“璃兒,有什麼困難我都會去解決,只求你不要這樣逃避我!”
聽到許允炆喚出“璃兒”這兩個字,潤璃心中一陣惡寒,聽樑伯韜這麼喊自己,很自然,聽起來很舒服,可現在突然聽到許允炆也這麼喊,心裡有說不出的怪異和難受。她正色對許允炆道:
“四殿下,你很好,可是潤璃心中卻沒有可以裝得下你的地方了。”
“沒有裝得下我的地方?你的心那麼小?裝我一個人都不行?”許允炆用力握住馬車的橫樑,重重的捶打了一下,馬車微微搖晃起來,就聽裡邊有人說話:“你是壞人,你是壞人!”
在這麼嚴肅的環境裡突然出現了一句這樣的話,頗有插科打諢的意味,早些日子總是和那八哥針鋒相對,不住的對它說:“你是壞人,你是壞人!”沒想到它學以致用,竟然在這裡叫喊了出來。
許允炆一臉鐵青,掀開馬車簾子看了下,發現是皇太后那隻碎嘴八哥,悻悻的把簾子放了下來,潤璃跟在他身後道:“四殿下,我的心不像你那麼大,能容下好幾個人,你有明珠郡主做正妃,有我六姐姐和陳七小姐做側妃,好像你還準備容納別的女子,這便是我拒絕的理由。我的心裡只能容下一個人,那個人也只能容下我一個,還請四殿□諒
。”
聽了潤璃這番話,許允炆的臉色一點點灰敗了下來,他看了看潤璃,掙扎着說:“若是我承繼了大統,立你爲皇后,你可願意?”
潤璃微微一笑,搖搖頭道:“謝謝四殿下賞識,可潤璃是個無福之人,這福氣還請四殿下給承得起的人罷。四殿下,現在也快晌午了,還請四殿下早日回京,免得途中生了變故,難道四殿下不記得那次碼頭上的攔截了嗎?”
許允炆絕望的看了潤璃一眼,沒想到這蘇府九小姐竟如此堅決,連立她爲後都被拒絕了,自己怎麼可能後宮裡只有她一個人?大周朝和前朝都沒有哪位皇帝后宮裡只有一位皇后的,多的不說,最少的都有一後兩妃,她的要求似乎太高了點,難以達到。
見許允炆那一副左右爲難的樣子,潤璃朝許允炆行了一禮:“還請四殿下速速回宮去罷,潤璃在此拜別了。”
玄黃雖然站在遠處,因爲他是練武之人,聽力極佳,許允炆和潤璃的對話,倒也聽了個七七八八,聽着潤璃的話,心裡不住讚許,這九小姐說的句句在理,可自家主子似乎執迷不悟般,既然人家都拒絕了,何必戀戀不捨?
看到潤璃朝許允炆行禮拜別,他推了下身邊的車伕道:“你給我乖乖兒去幫蘇小姐趕車,若是出了什麼差錯,休怪我手下無情。”
那車伕見着玄黃彪悍得緊,早是一頭冷汗,連連點頭:“小的絕不敢有半分私心雜念,請這位爺放心罷。”玄黃也懶得聽他分辨,單手扣住他的下巴,稍微一用力,那車伕的下巴便被卸了下來,玄黃塞了一顆藥丸到他的嘴裡,然後拍了下他的頸部,那顆藥丸便骨碌碌的滾了下去,然後玄黃手往上一託,那車伕的下頜就歸位了。
“我給你吃了一顆藥丸,有毒。”玄黃笑了笑,貌似在和那車伕聊天時說了句“我給你沏杯茶喝”一般簡單,看着車伕逐漸便得蒼白的臉色,玄黃擺擺手道:“你不用這麼着急,若是你老實本分,我半年以後自會給你一顆解藥。”
那車伕耷拉了一張臉,垂頭喪氣的走到了馬車旁邊,見着玄黃那嚴厲的目光,敢怒不敢言的對潤璃說道:“請蘇小姐上車罷。”
潤璃朝那車伕一笑:“以後還請這位大叔別這麼叫我,就叫我三姑娘罷。”
蘇三,截了個字去,便是三姑娘,爲了避免萬一皇上派人通緝她,改個名字還是比較好的
。
“九小姐,你準備去往哪裡?”許允炆不捨的看着潤璃鑽進馬車,雖然已經看不見,但還是想知道她的芳蹤。
“既是要去逃難,越少的人知道就越好,是不是?”潤璃隔着簾子說:“我想去哪裡,恕我不告訴四殿下了。我本來想去投了那天牢和父親母親在一起,不管是生是死,總比一家人分開好,可四殿下如此爲潤璃着想,竟然點了潤璃的穴道將潤璃帶離了京城,潤璃也只好遂了四殿下的心願,不再回去。只是請殿下幫我好生打點一下,我母親身懷六甲,怎麼能受着□之苦……”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哽咽下來。
“但是你就算返京,被抓入天牢,也同樣無法照顧你母親,自己還要吃苦,何必。”許允炆擔心的看着馬車簾子,生怕潤璃突然又犟着要回京城去:“我會託人去打點,儘量讓蘇三夫人過得舒服些,你且放心。”
“是啊,我回去又能做些什麼?”潤璃惆悵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着:“還請四殿下託人去蘇府帶個信給我祖母,就說我一切安好,請她不要掛念。”
“你終歸還是不願意告訴我你去向何方了?”馬車外許允炆的聲音很是惆悵。
“不告訴,不告訴!”那隻八哥在她身旁叫得歡快,潤璃看得好笑,伸手拍了它一下,它就在架子上到處撲騰,只是腳上栓了鏈條,飛不了多高。
“臭八哥,以後咱們可要相依爲命了。”潤璃向它點了點頭,那八哥似乎也能聽懂她說的話,偏着頭,用那如黑豆般的眼睛看着她,一人一鳥在馬車裡相對無言。
那輛馬車慢慢的往前邊走去,許允炆騎在馬上看着那車越來越遠,終究成了一個極小的黑點,再也無法辨認,心裡猶如被人掏去了一塊什麼似的,空蕩蕩的,不知該用什麼去填滿,原來有些東西不是自己身份尊貴就能得到的。
和玄黃縱馬而歸,路上風平浪靜,進了城就聽路邊閒人議論今日這件大事,看起來街頭巷尾都已經流傳了蘇尚書被抓的消息。
“這次皇上的旨意下得太奇怪了!”一位有着稀疏鬍子的老者拄着柺杖看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搖了搖頭:“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沒看見過這麼古怪的事情
!”
“有什麼古怪?抓人便是抓人,難道還分了不同的情況不成?”旁邊一個青年嗤嗤笑道:“聽說那蘇尚書在杭州做知府的時候貪贓枉法,草菅人命,這樣的貪官污吏,該抓!”
“你在說什麼呢?蘇大人可是個好官,我們就是從杭州府過來的,他離開杭州的時候我們民衆還自發送了萬民傘吶!”旁邊一個婆子抹着眼淚道:“蘇大人的三小姐,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家狗蛋就是她救活的!”
“你們別見着風就是影,我覺得皇上不會拿蘇尚書怎麼樣的!”那老者顯得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道:“素日裡抓捕的人都會先去刑部審訊,然後提交大理寺定案,現兒卻把蘇尚書一家直接送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不是蘇夫人的內侄嗎?皇上這旨意下的真叫人費解,他真是要整治蘇尚書,自然會把他先抓去刑部受上幾日罪,然後再走大理寺的過場,現兒人去了大理寺,刑部就不用插手了,這裡邊豈不是很玄妙?”
許允炆和玄黃聽了,心裡也有同感,早些日子新科狀元許仁知從大理寺左少卿升成了大理寺卿,年紀輕輕便位列“九卿”,這份榮耀可是大周朝裡歷代狀元都從未有過的,就連那連中三元的蘇文衍大人,也是先放了外任慢慢升遷上來的。朝野上下對此一片譁然,可皇上是誰?他是天子,他說的話便是金口玉言,難道提拔一個官吏還得朝堂百官批准不成?於是許仁知惶惑不安的接了官印去大理寺走馬上任了。
現在蘇尚書越過刑部直接交到了大理寺,這不能不讓人覺察到裡邊有一絲絲怪異,究竟皇上準備下一着什麼棋,誰也不知道。而且此次查抄,偌大的蘇太傅府,單單拎出來個三房,大房二房都沒有動一絲一毫,這也真讓人費解,俗話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皇上這架勢,是準備把蘇府三房從這棵大樹上砍了下去?
“主子,你難道要親自進蘇府報信?”玄黃的聲音在耳後響起,讓許允炆猛的一驚,擡頭一望,不知不覺,自己已經策馬到了蘇府的大門口。原來自己竟然心心念唸的記掛着她,她臨別前的一句叮囑,都讓自己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蘇府這裡!
看了看那扇硃紅的大門,絲毫看不出有查抄過的跡象,只是門口站着兩個軍士顯示着他們正在等着那位理應到家了的九小姐,看了看許允炆,似乎沒有認出他便是四皇子,也沒有上來盤問,倒是蘇府的門房見了他,點頭哈腰的把他迎了進去。
慶瑞堂裡蘇老太太也是愁容不展,今日上午真是晴天裡響了一個霹靂,把她驚得魂飛魄散,好端端的,來了一隊軍士,拿着聖旨,奉命查抄凌雲園,把老三媳婦和凌雲園的下人都帶走了
。這日子過得好好的,皇上是想唱一出什麼戲?
正在琢磨着這事情,就聽人通傳說四皇子過府來了,那通傳的人還沒有轉身,就見許允炆帶着一個侍衛大步走了進來。
“老太君,允炆受九小姐之託過府傳話。”許允炆見蘇老太太雖然極力裝出鎮定的樣子,但微微蹙起的眉頭卻泄露了她的擔心,不由趕緊安慰她:“老太君不必多慮,蘇大人定是有驚無險。”
“四殿下,璃丫頭在哪裡?她還好嗎?”蘇老太太聽到這話,坐直了身子,眼裡露出了一絲亮光:“璃丫頭在慈寧宮裡,有皇太后護着,沒有人敢動她罷?”
許允炆搖了搖頭道:“我把她送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老太君只管放心,等事情過了她便會回蘇府的。”
蘇老太太挺直的背部微微有點塌了下來,手緊緊的握住椅子的扶手,心裡不住翻騰,送到安全的地方?外邊有什麼地方會比蘇府更安全?雖然說皇上派了軍士守在蘇府門口,但只要暗夜裡進了府門,住進碧紗櫥裡,誰又知道?
許允炆看着蘇老太太臉色陰晴不定,知道她掛心着潤璃,可事已至此又有什麼辦法?只能安慰了兩句便帶着玄黃回宮去了。
“真是飛來橫禍!”蘇老太太喃喃道,眼睛裡已是一片枯澀,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光亮:“究竟是誰要整治老三?”她的眼睛轉了轉,暗自思付,老大老二絕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畢竟老太爺還在呢,就扯破臉皮窩裡鬥了?不可能,不會是他們兩個,那麼只有一個可能性了,那就是三皇子!
前幾日蘇老太爺也和自己提起過三皇子找老三,要挾他去把魏國公府有關係的人塞進各個要害部門,老三沒有答應,這難道就是三皇子指使人做下的?聽說那奏摺早兩天就送到了皇上那裡,爲何又今日才動手?
“三皇子,魏國公府……莫非他們想重演十五年前的那一場戲?”蘇老太太的手指有意無意的敲着桌子,眼睛望着慶瑞堂外邊,陽光毒辣得很,曬得那青石地面都生起了煙子一般。
“老太君,奴婢有一事相求。”突然,站在身邊的瑞雲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睛裡亮閃閃的全是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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