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聽到李東昇的問話,臉上出現一絲苦澀的笑容,對着李東昇一躬到地:“還請大總管救我!”
魏升從馬車上下來,聽到兩人的對話,愣住了,周興是什麼人啊,武則天的寵臣、爪牙,朝臣們的噩夢,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向李東昇求救,這也是太扯淡了。
“查出什麼了沒有?”李東昇問道。
周興苦笑道:“貪贓枉法、徇私舞弊、收受賄賂的事情查出來不少,可是沒有一件……”
周興的話說了一半就不說了,意思很明白了,他按照李東昇給的名單抓人,審的那些人裡面有不少犯法的,可是卻沒有一個人和星盤有關係,更加確切的說,這些人聽都沒有聽過星盤。
幫助周興,李東昇自然沒有這麼好心,可是周興這一次是幫他做事的,他要是不管,那就說不過去了。
周興拿着名單開始抓人的那一刻起,兩人其實就是一條繩子兩螞蚱,誰也跑不掉誰。
周興拿到名單開始抓人,肯定是告訴過武則天的,爲了追查星盤的下落,武則天也是頂着滿朝文武的壓力,下令周興徹查。
可是徹查的結果卻是沒有任何結果,這可不是武則天想要的結果,也不是李東昇想要的結果。
要是周興還查不出什麼來,李東昇不會有事,可是周興就完蛋了,武則天爲了平息百官的怒火,自然是要將周興扔出去。
那個時候等待周興的只有死路一條。
周興這段時間着急上火,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不管是抓人也好,還是探查消息也罷,都沒人任何一絲關於星盤的線索,他有的時候甚至懷疑那張名單是李東昇故意陷害他的。
他有很多次都想去劉家村質問李東昇,可是都忍住了,這一次李東昇親自來周獄,他才知道李東昇也許不知道名單是假的。
可能那個人想要陷害的是李東昇,可是他卻當了替罪羔羊。
其實他拿到名單之後完全可以不理會的,要不是自己立功心切,也不會着了道。
“進去看看吧!”李東昇說道。
周興連忙讓開,說道:“大總管請!”
周獄自從成立以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官員正常的走進去過,所有進去的人都是被抓進去的,而抓進去的人無一例外的都沒有出去。
李東昇是第一個被周興請進去的,而現在整個周獄都在羽林衛的控制下,周興交出了對周獄的控制權,就是爲了表現自己的誠意。
現在唯一能夠救他的只有李東昇,如果李東昇再不幫他,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
周興現在唯一能夠確認的是,李東昇和他一樣,都想星盤去死,這也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周獄是一間很大的監牢,裡面關押着很多犯人,常年的酷刑讓犯人折磨的奄奄一息,他們身上流出來的血早已經浸透了周獄每一寸土地。
進入周獄,空氣中就瀰漫着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首先映入李東昇眼簾的是一片血紅色的花。
這種血紅色的花開的非常的鮮豔,即便在一月的嚴寒中也傲然自得。
這種花名叫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一般種在墓地陰宅之中,沒想到周興竟然會將這些花種在周獄之中,而這些花都是以屍體做爲肥料的。
現在這些花開得如此鮮豔茂盛,不知道下面埋了多少屍體。
魏升不認識這些花,看到李東昇皺着眉頭看這些花,問道:“怎麼了,這花有問題麼?”
魏升的問話讓周興有些不安,李東昇皺着眉頭說道:“周興,我現在很想殺你!”
說完,他哼了一聲,朝裡面走去。
僅僅是李東昇的一個表情、一句話,這個大周酷吏頭上竟然有了一層細細的汗珠,他不敢說什麼,因爲他知道李東昇肯定知道這些花的來歷。
周獄的牢房分爲地上和地下,地上關押的就是普通的囚犯,而在地下的牢房裡,關押的都是重要的犯人,而這次李東昇給周興名單上那些人,周興將他們關在地下的最底層。
那是一間很大的地牢,地牢之中分割了很多間牢房,每間牢房都關着幾名囚犯,這些囚犯毫無例外的都是奄奄一息、體無完膚,他們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着,眼中盡是絕望之色。
現在他們根本沒想活着出去,只求速死。
李東昇走到了地牢之中,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些囚犯。
這些囚犯看到有人來了,連求救的心思都沒有,他們兩眼空洞,雙目無神,也許靈魂早已經死了。
李東昇見過比這更加慘烈的地獄,這些對於他來說自然不算什麼,可是魏升不同,這位宰相之子,從小嬌生慣養,哪裡見過這樣多場面。
周獄一路走進來,看到一幕幕慘狀,他已經忍得很辛苦了,現在他又見到了這一幕,終於忍不住了,“哇”得一下吐了起來。
可是這個時候卻沒人管他。
李東昇看着牢房裡面的犯人,這裡足足有百多人,可是遠遠高於他名單上給的數字,他問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別告訴都是名單裡的人!”
周興苦笑道:“當然不是,卑職按照名單上的人名將他們其中一批人抓來,嚴刑拷打,可是這些人什麼都不說,卑職還以爲他們嘴硬,各種刑具都上了一遍。
誰知道他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最後熬不過大刑就胡亂攀咬,卑職一時不查,將那些人都抓了進來,嚴刑拷打之下才知道他們根本不知道哪些事情!”
“皇帝知道這些事情麼?”李東昇問道。
周興苦笑道:“如果皇帝知道的話,我還能活着麼!大總管,現在朝中所有人都知道您帶着羽林衛來到了周獄,還接管了周獄,現在這種情況,只能靠您了,不然我周興自然是難逃一死,恐怕您大總管的日子也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