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鬆了口氣,急忙過去扶起還躺在地shen吟的鄭夫子。
鄭夫子被那一腳踢的不輕,佝僂着身子,不住氣喘咳嗽,半晌纔回過勁來。
“鑾儀衛囂張跋扈,老夫今日也算是見識到了。”鄭夫子苦中作樂的笑道。
沈浪默然,鑾儀衛中,他打過交道的便是穆峰與魏飛塵,但這兩位是何等身份,又與他有些交情,自然不會如同普通緹騎那般跋扈外顯,讓他一度有種鑾儀衛也很好打交道的錯覺。
不過,他之前也聽穆峰說過,現在正統帝對鑾儀衛感官有些不好,指揮使紀驤知道上意,所以嚴律手下,雖不至於戰戰兢兢,但也一向只做好分內之事便可。如今天這般跟着二皇子隨從的指使走的行爲,實在不應該出現在鑾儀衛手下的身上,此事傳到陛下耳朵裡讓陛下怎麼想?
沒錯,因爲陛下偏於寵愛二皇子,對太子卻一向不假辭色,使得現在朝中多傳聞陛下有易儲之意,但滿堂諸公,天下勢力,誰都能見風使舵,唯獨鑾儀衛不行。
鑾儀衛是皇帝爪牙,只尊皇命,現在正統帝可還年富力壯呢,你就上趕着巴結下一位儲君,是對朕心有不滿啊還是怎麼的?
紀驤既然能穩坐鑾儀衛指揮使二十多年的位子,就不會傻到連帝王心思都不會猜,在這種小事上犯下迷糊。那麼原因可能是,鑾儀衛內部也有什麼分歧,並非紀驤的一言堂。這其實是很正常的,鑾儀衛指揮使在前朝一度權勢滔天,如今正統帝有意打壓,分化其內部也是常情。
不過,鑾儀衛內部有什麼苟穗他不管,二皇子到底爲何對付自己他也不管,今天這仇是記下了,二皇子,還有那個百戶以及他身後的人,真當我沈浪是泥捏的不成?
還要誅我九族?你要能當成皇帝,勞資跟你姓!
…………
回到家,沈浪陰沉之色一掃而空,換上笑臉,與父母說了一會兒話,又和靈兒丫鬟打鬧一番,今日的假期也算過的愉快。
其實說打鬧,就是沈浪自己在那裡蹦躂,靈兒大多時候不言不語,但好歹靜靜聽着,這已經算是好多了,換成以前的沈浪,兩句話沒出口,靈兒就找藉口不知藏哪兒去了。
晚飯吃過後,姬文飛過來接沈浪去學院。
馬車上,沈浪將下午收容院的事於姬文飛說了一通,姬文飛聽罷,當即大怒:“二皇兄現在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我得罪二皇子的地方,無非就是收你爲徒,有可能打上太子一黨的印記,還有便是上次替你報仇,將二皇子黨的洹王姬寬趕出學院。但因爲這兩件事就遭到二皇子打擊報復,我覺得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因爲這個,那二皇子未免也太沒有氣量和智慧了。別的不說,洹王姬寬當時回家後被正統帝下了禁足令,在府裡足足悶了一月,正統帝擺明了是告訴他,不要再去招惹沈浪,二皇子豈能看不明白?又怎會因爲此事來找沈浪麻煩。
姬文飛沉思了一會兒,道:“徒兒倒是想起一事來,相王謀反的摺子遞到宮中後,父皇隨即召集羣臣商議,商議過後,二皇兄曾求見父皇,不知說了些什麼,但應該與相王有關。”
沈浪目光一閃,道:“相王與二皇子關係怎樣?”
姬文飛道:“二皇兄的母親是陳貴妃,陳貴妃出身泉州陳家,而相王前任王妃也是陳家人。”
沈浪捋了一會兒,才捋清楚姬文飛話中的意思,不由奇道:“前任王妃?”
姬文飛點點頭:“相王原配叫陳佩佩,不過十年前意外殞身了,一年後,相王又娶了上清派道首的女兒,也就是現在的王妃。”
也就是說,相王有可能是支持二皇子黨的一員。
難怪,相王可不僅僅是親王,還是七階武道高手,這樣的人物,無疑會是二皇子爭儲之路上的一大臂力。
那麼,二皇子仇視自己的理由也就有了。
這次相王謀反一事中,沈浪可是立下了不小功勞啊,尤其是鄧志業遞回來的摺子,更是把沈浪一頓的誇,傳到二皇子耳朵裡,焉能不恨。
只不過,目前正統帝正在關注沈浪,二皇子再是恨,也只能對沈浪給予警告,不能對沈浪真正怎麼樣。
但是,被這樣一個人記恨,對沈浪來說委實不是一件好事。不過在想一想,下午那件事發生以後,就算二皇子那裡暫時放過沈浪了,沈浪卻又已經記恨上了。
那麼正好,在你搞我之前,我先把你搞死不就行了,沈浪陰惻惻的想道。
“對了,都說陛下寵二皇子,寵到什麼地步了?”這個問題還是很重要的,說到底,搞二皇子不難,難的是陛下的態度,沈浪可沒那個膽子跟皇帝作對。
提到這個,姬文飛臉色就有點不自然了,緩緩道:“二皇兄年僅九歲時,就受封越王,並受封爲揚州大都督與越州都督,督常、海、潤、楚、泉等二十二州軍事。近年來,父皇還經常帶着他四處遊幸,有時候兩三日不見他,也要派白鶻送信。三年前,二皇兄在延康坊新建的府邸逾制被御史上奏,父皇不僅不斥責,還親臨越王府,免去延康坊百姓一年的租賦,賞了越王府官員很多東西。反觀太子兄長,父皇對他卻是時常訓誡,諸如此類,不甚繁多,甚至有朝臣常說,越王風光遠超太子矣。”
沈浪聽着,不由一陣牙酸,這寵愛還真是沒邊了啊,難怪易儲的傳言鬧得沸沸揚揚,根本就是正統帝自己挑起來的事兒。
太子是國本,立太子、換太子可不是皇帝一個人的事兒,自古以來,國本動搖都有可能引起嚴重後果。
只能說,這皇帝,真任性……
馬車一路駛向仙留學院,天空中,飄起悠悠盪盪的雪花。
沈浪本以爲這個冬天是碰不上雪了,因爲天氣已經回暖,沒想到還能碰上,也是一件開心事,於是揭開簾子不住向外眺望。
京城的城門已經遺落在身後,雪花紛飛間,爲夜色更添了一份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