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森的決定一出,造成了巨大的震盪。
當天就有大量人員請辭,離開了取義堂,回了新西領都府。
差不多三天,才穩定下來。原本如日中天,迅速發展到了一千三百多人的取義堂,轉眼間縮水了一半還多,只留下了不足六百人。
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正義本心的限制。
正義在人類衆多美好詞彙中,也是最耀眼的那一顆。它是人類最誠摯美好的一種奢望。人人都想得到,卻極少有人願意爲之奉獻。
能夠領悟正義本心,除了《刺客列傳》的引導,更重要的是個人本身發自內心的相信。相信正義,無私奉獻。這極受後天影響,從小的教育,經驗閱歷,都會深深地影響一個人的三觀。
這些八大城出身的青年,由於本身就是爲婁爾哈培養的兵源,所以從小接觸的都是非常理想化的貴族教育。這從奎森身上就能看出來,貴族的榮光,以及榮光背後的義務與責任,都是從小都刻入心底的認知。所以他們可能是最有希望領悟正義本心的人了。
但是正義之所以那麼難以貫徹,就是因爲誘惑太多,俗世的侵染無時無刻不在進行。離開了家族單純的環境,到了七十二軍。很多聞所未聞的事務就開始侵蝕他們的心靈。但之前的七十二軍還算好,婁爾哈治軍嚴謹,或者說保護的很好,軍中的風氣還算正。
但是隨着新西領都府的建立,大量後方貴族雲集,一些污垢也不可避免的衝入了七十二軍。
奎森第一批帶出的二百多人,基本都領悟了正義本心。能夠在外來貴族的重壓下,還能保持一顆是非心,爲房氏說幾句辯解,這些人本就有着強烈的是非觀。又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思想受了極大的衝擊,經過《刺客列傳》的引導,培養出堅定地正義之心,也算正常。
但是後來奎三山挖來的那些人,能夠領悟的比例就低得多。他們來的目的本就不單純,有想一窺升級之謎的,有覺得這邊發展機會要好的,當然也不排除實在看不慣新西領都府烏煙瘴氣的。
但是他們來了取義堂,才發現,除了一本《刺客列傳》,別的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最多武學常識方面比其他勢力可能深入一些,但這點差距並不明顯。現在你又劃分檔次,把我們劃到邊緣地帶,那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能被選送七十二軍的本就是各城的頂尖人才,誰還沒有點傲氣。
奎森並不在意這些人的離開,不但溫言相送,之前該有的福利也一樣不少。
奎森從一開始就沒做好擁有一個勢力的準備,一切都不過是順勢而爲,搞個門派也不過是讓大家有個落腳之地。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奎森也有點恍惚,只能硬着頭皮走一步算一步。
但是這趟回武當,有了時間靜下心思考,又有了魏雲的教導。更重要的認識了以丹萱爲首的一幫門統的人。種種見聞,也讓他萌發了發展自己勢力的想法。
但既然是自己的勢力,首要的就是向心力和認同感。這是他在武當學到的最重要的門派核心。所以正義本心是能陪着他一起前行最基本的要求。要是連這都沒有,一羣利益糾葛的烏合之衆,自己搞這個勢力幹什麼?
當然奎森也留了個心眼,有點東西被刻意隱瞞了。哪怕不修正義本心,奎森也有合適的傳承傳下。武當的傳承雖然很多他學不了,也沒興趣學。但是作爲魏雲的嫡傳弟子,該知道的魏雲一樣沒少他的。修不了正義本心,也能修武當派爲分院準備的上乘傳承,修道心。有成就者,奎森還有資格推薦其加入武當派,前程依舊遠大。
只不過,奎森現在也不是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年輕了。必要的考驗還是要的,單純爲了利益加入的,大家好聚好散,敬而遠之。
隨着大量理念不合的人離開,奎森開始行動了。打一棒子,喂顆棗,也不能太寒了大家的心,該給好處了。
新生的洞玄派,除了重新改制,吸納了幾乎大部分老人的取義堂。又新設了外門弟子的真武堂,記名弟子的傳道堂。另外還組建了一個天工堂。這個堂現在主要負責一些後勤事務,不過奎森的打算是把自己學到的符紋和煉寶術在這個堂發揚光大,擺脫對兩大工會的依賴,真正負責起門派的後勤。
而傳承也開始逐漸的散發下去。
取義堂的主體就是奎森自己的唐門驚羽傳承。問了魏雲才知道,所謂嫡傳和真傳的區別。真傳學的是門派的核心武學,但並不能外傳,只能依照師徒關係有序的傳承。
但是嫡傳不同,師父對嫡傳弟子的要求就是海納百川,自成一派。所以無論是從師父那裡學來的,還是自己得來的,領悟到的,都有完全的自主權。所以奎森終於能放心大膽的把驚羽傳承中一些合適的拿出來,讓取義堂的人學習了。
同時真武堂也得到一部名爲《純陽總綱》的傳承,單論起來其實一點不下於驚羽傳承。
傳道堂還是繼續修煉《八級鎮海法》,同時奎森向其同時開放《刺客列傳》和《道藏精編》。只要能領悟正義本心或者道心,都可以提拔進取義堂或者真武堂。
同時傳道堂也作爲未來吸收新人,培養觀察的一個新手營。
只是可惜天工堂目前沒有合適人選,只有幾個厭倦了殺戮,不想再上戰場的人,自願負責後勤。只能算是乾點雜活,完全達不到奎森的希望。
一個有趣的小插曲。
奎三山經過投票,衆望所歸,成了真武堂堂主。
奎森一時拿不定主意怎麼處理這個虎仔子,又不好直接暴露他的身份。面對這個結果,只能滿臉黑線的認了下來。
傳道堂堂主目前由奎森兼任,畢竟論起教學,大家都忙着消化吸收新的傳承,即沒他的閒,也沒他的能力。只能慢慢發掘人才,一個好的教習也是一種很稀缺的資源。
最搞笑的是,天工堂的堂主叫朱小胖。
不是別人,正是奎森的小豬。隨着神通種子醞釀完成,神通凝聚,這小豬靈性越來越高,也成了類似小獬豸般獨立的生命。
奎森也不得不給它取名,不能再當做工具使用,而是作爲最值得信任的同伴。
弟子們平時訓練,偶爾外出狩獵,都需要消耗大量兵器。所以武當派會圈養大量千刃辛金牛,奎森自然也不能依靠購買,否則新生洞玄派目前朝廷答應的資助還未兌現,家底不豐,可承受不住這等消耗。
這時,就只能奎森和小豬承擔起了門派的日常消耗。
在小豬的哼哧賣萌中,奎森不得已給它也按了個堂主的名頭。反正這個堂現在如同虛設,也沒幾個人。
整個洞玄派陷入了一股學習的熱潮中,對外低調了很多,連狩獵都少了。以至於兩大公會都找上門來,生怕斷了這麼一個好的原料來源。畢竟那麼多人的離開,大家都看在眼裡,都知道出了變故。
奎森也不想解釋什麼,只是應承了保證原料供應。大家都在努力學習消化,最後這事還是落在了奎森身上。無奈,奎森只能再次忙碌起來,利用高機動性,白天獵殺,晚上教學,日子充實而緊張。
整個洞玄派就像一口高壓鍋,在醞釀着,積澱着,等待一個一飛沖天的機會。
眨眼間,六個月就過去了。
一片連綿的荒山前,迎來了一幫人。
之所以叫荒山,倒不是光禿禿沒有溪流植被,而是這裡位於帝都和東領,南領的交匯處,深處帝國內陸。早就被清理的乾乾淨淨,除了一些野獸,沒有絲毫遺族的蹤跡。
沒有遺族,對喚神師就沒有價值。山地不平,不便種植,百姓也沒人願來,自然就荒廢了。
經過大半年的長途跋涉,徐通的普法之旅終於到達了終點。
這大半年,徐通的收穫是巨大的。普法之旅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場修行。每到一地,講法的同時,也是對自身知識的一次梳理。受理案件,審案,判案,學以致用。無數稀奇古怪,刁鑽離奇的案件,更是讓他不斷的反思,不斷的進步。
隱隱間,域的大門,半步宗師的境界似乎已近在咫尺。
就連跟在他身邊的茗怡,進步都是巨大的。
茗怡七級了,甚至都快八級了。所謂六級與七級的鴻溝,對她而言仿若不存在,片片腿就邁了過去。
茗怡作爲佛冷和鎮獄候嫡女的女兒,資質自是不用說,否則佛冷也不會明知女兒極大可能是房日兔血脈,也不甘心讓女兒放棄修煉。但單純的資質並不能成爲突破七級的憑依,資質好的多了去了。
最關鍵的,茗怡跟在徐通身邊。徐通自然不會吝嗇,無論功法,還是各類知識,都是最好的。而且不像其他人沒得選,不跟着魏雲走道家路線,就等着被淘汰吧。同樣八級權限,徐通能接觸到堡壘所有的著作。
他自然不會勉強茗怡必須修什麼路線,而是給出了衆多選擇,任由茗怡接觸,選出最合心意的。
但是茗怡最後的選擇,還是讓徐通冷汗直流。
本來徐通知道茗怡膽小,不喜也不善爭鬥,就向她推薦了峨眉傳承。峨眉的傳承很有特色,是堡壘文明少數輔助能力強大的門派。只不過上次在武當山,瞭解了女兒進境的佛冷,爲此差點和徐通翻臉。
房氏一族的悲劇就出在輔助能力上,他們對輔助兩個字深惡痛絕。徐通只能費盡口舌解釋,輔助能力只是附帶,峨眉劍掌雙絕,配合上自己對自己的輔助,不一定是攻防最強的,但一定是生存能力最強的。
好說歹說才把佛冷糊弄過去,不過還是答應佛冷再給茗怡換一套傳承。
但是後來茗怡自己選的傳承,卻是徐通怎麼也想不到的。
那是一套來自於一個叫翠煙門的傳承,其中劍法倒是和峨嵋劍法一脈相承,但是其他武功就有點特殊了。
簡單來說,奎森的唐門驚羽傳承是刺客,光明正大,信念爲先。翠煙門的傳承名聲可就差了不少,這是個殺手門派,詭秘難測,以錢論事。
當然,茗怡看中的不是那些殺人手段,而是其中種種詭秘難測的手段。
光與影相依相存,茗怡竟然從她的房日兔血脈中和武學傳承中,硬生生領悟了無影詭劍意境。現在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藏身在徐通的影子中。
可能這樣她覺得離徐通最近,徐通不會離開她吧。
但是對於徐通而言,一個人在自己的影子裡進進出出的,那感覺實在詭異。不過習慣了也就算了,茗怡開心就好。
但是這都不是徐通最大的收穫。
他真正的收穫是身後跟着的十三個少年。
一路以來,隨着徐通執法審判的名聲逐漸傳開,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這個獨特的年輕人。講法的規模也越來越大,願意聽,願意思考的人也漸漸變多。
有不屑一顧的,有似是而非的,但也不乏真正的信徒。
除了最早的徐正廷外,陸續也有熱血少年,被徐通的思想所打動,想要追隨。
徐通來者不拒,一律帶着趕路。漫長而艱苦的路程,單調無聊的學習,苦行僧般艱苦的環境,就是徐通給他們的考驗。
有人吃不了苦放棄了,有人受不了單調無聊,也放棄了。徐通渾不在意,贈與足夠的路費盤纏,送他們離開。無論學了多少,這些也都是法的種子,多少還是有所改變的。
最後承受住艱苦與苦寂,依舊堅定跟在徐通身後的,就只有十三人。
徐通已經很滿意了,這就是自己在這方世界立足的根基了。
這十三人,後世稱爲法家十三子,都在玄螺世界的史書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面對灌木叢生的荒山,徐通還不想當山林野人,也沒搭茅草屋湊合的打算。
找了一片平坦的地面,徐通點點畫畫,在地上畫出一個巨大的召喚陣。
隨着白光沖天而起,上百個AI控制的機甲被召喚而至。
開山取石,燒泥成磚。在主腦的高效控制下,只用了兩天時間,一片龐大的建築羣在荒山上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