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
信陵君、馮、朱亥、樂刑幾人下朝剛進得府邸二門譚邦、季樑兩名心腹謀士已迎面接住了。
信陵君含笑微微頷卻看出了兩人臉上一絲緊張焦灼的神色腳下不由稍稍一頓眼裡帶上了疑惑。
“君上武垣復叛燕歸趙了!”譚邦湊近一步迫不及待地低聲稟道。
“武垣?傅豹又降趙了?”信陵君眉梢一挑側臉和身畔的馮交換了一道目光。
“君上唐老、昭老他們都在靜室相候許久了。”季樑清癯的臉上神情頗爲凝重微躬身輕聲道。
“哦?”猛地警覺起來的信陵君語調很平淡心中已知道事情絕非如此簡單。
一行人穿堂過院經曲檻迴廊折而進了一座靜謐的小院步階入室。
“君上!”靜室裡正低聲議商的兩個年輕人恭謹地立起施禮默默枯坐的兩位老者也自座上挺直了身軀躬身見禮。
信陵君一擺手坐到了主座上摒退左右簡捷地道:“譚邦怎麼回事?”
譚邦皺着疏淡的眉毛理了理思路道:“君上我們派駐的細作急遞傳回了消息。十四日前武副將王容自詣肉袒伏闕奉上武印綬戶籍卷冊並燕將董子耀、張玉和級長跪請罪......最奇的是傅豹、王容舉事反燕竟是出於駐守代郡的長寧君趙倞使人言說。”
“代郡?”信陵君眼裡閃過一道強光含義複雜地重複了兩個字。
“是!據傅豹、王容上趙偃地本章所云。其三人本是趙將勢逼降燕猶不敢忘故主。長寧君遣使以大義相責讓以忠信相激一衆將校無不衷心抱愧感佩三軍上下失悔慟哭。此行非敢靦顏求生唯請赴闕死故國。不使蒙垢祖宗。貽羞後人。願足矣。趙倞馮忌勤勞王事忠義凜凜才氣縱橫恣肆武垣軍將皆拜服深孚衆望請旨留以爲令守鎮武垣......據說趙國朝堂爭執極劇。趙偃復與春平君、平都侯等親貴密議乃下詔褒獎武垣諸軍將賜金帛仍任傅豹爲武令以示榮寵不疑就此揭過武垣以馮忌爲令守之請。”
馮目中精芒爍閃突然擡頭問道:“譚邦細作對於趙國朝堂爭持決議語焉模糊。何以傅豹上趙王的表章卻知曉得如此明晰。”
譚邦怔了怔。有了幾分明悟輕輕打了個冷戰道:“據線報自王容抵都。趙倞遣使大義收復武之事便在邯鄲街巷陌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得活靈活現的。難道你是說......”
馮捻着長鬚默默點了點頭。
“此子就慣用這等無恥伎倆!哼哼晝伏夜動不穴於寢廟之鼠。”季樑憤憤地從旁插了一句。
“季先生說的是楊楓?依在下愚見或恐是趙倞有心覬覦大位。楊楓不過一介外臣無論如何苦心經營趙偃但需一份詔旨調令便能令他的勢力土崩瓦解除非他敢遽爾據一隅起兵謀逆。”坐於最下的一個面貌英俊的年輕人搖頭懷疑道。
“不!徐嶠你看錯楊楓也看錯代郡了!”信陵君眼裡滿含了慈祥的親切之意看着這個自己異常看重、着力栽培地後起英才寬厚地笑了笑溫言道“你終是未曾與他會過面啊!從三年前大梁之會起我就一直很關注這個人。此人斷非池中之物。趙倞年少初出鎮得膺重任任是如何野心勃勃亦不至狂悖膽大至斯。且楊楓手綰重兵倘實心謀國之忠以其之能儘可轄制得住他。代郡於趙地位極爲特異昔時趙雍甚至欲使長子趙章爲代王而致有沙丘之亂。李伯爲代郡守時曾自出兵備齊、燕;李牧爲郡守嘗募百金之士五萬御邊。據細作諜報楊楓鎮代尤多募剽悍之民從徵入伍。三年來他在代郡一反李牧持重守邊之道不斷北出釁胡拓邊邊塞烽火頻仍既奪胡利復隱有以胡自重之意。若趙倞無非傀儡罷了而身不自知。一旦趙偃將其內調繼任者內則難馭驕兵悍將外則需疲於應對三胡代郡勢無寧日。唯用李牧方可解此危局然而相較於北疆晉陽之重自無庸贅言。而況此子食邑高闕我甚至敢斷言他會以掛印卸甲還擊趙偃居於封邑陰行掣肘......”
“君上明見實看透了此子肺腑。”譚邦輕輕一拊掌望着信陵君嘴角咧出一個微笑“君上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便借武垣歸趙一事挑動趙偃兄弟鬩牆乘機解決楊楓奪其權柄也可一舒三年前他在大梁散佈流言敗壞君上聲望地積鬱。”
僂着瘦弱身軀地唐且撐開厚重的眼皮喉嚨咕嚕幾聲費勁含混地道:“譚邦君上雄才大略胸懷天下豈孜孜與黃口孺子較於小智短計。”
譚邦臉龐微微一紅方欲開口信陵君輕輕一擺手聲音渾厚低沉地慢慢道:“實在不可否認楊楓研判時勢極明。趙倞在外又握重兵聲名愈高得勢愈廣愈不敢輕動。一動民心稍振的趙國必亂終致不可收拾局面。廉頗、許歷、田岑等俱是智識之士不會不知其中利害。對此只可慢慢侵削分化伺機翦除惡一舉撫平。不過楊楓蓄意有心而只恐......”搖頭笑了一笑他岔開了這個話題轉口道“我怕的就是趙偃昏昧無知左右又多是倖進諂巧的紈絝少年急於防範趙倞一意孤行不計後果地蠻幹胡爲。審度方今各國形勢趙國一旦陷於內訌自亂則我大魏危矣。”略略一頓他那一對亮閃閃的眼睛環視了衆人一眼鏗鏘有力地道“故我準備急遣使入趙再締盟約重行合縱之道集列國之力明春併力攻秦!”“合縱?”靜室裡起了一陣小小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