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了,暈了!險沒被板磚拍死。嚴正聲明,《蝶夢》與尋趙正文無關!)
樂刑幾人驚怒交集,面面相覷。
樂刑的黑臉漲得紅裡發紫,兩道濃眉斜立,目光冷厲如寒冰,佈滿了殺氣,手指顫顫地戟指楊楓,氣得說不出話來,嘴脣蠕動着,“你,你······”卻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楊楓盯着急怒的樂刑,閒閒淡淡地慢慢開口道:“樂兄,今晚賊徒突襲,館驛的駐守人衆折損甚巨呵,不知傷亡數目樂兄點查過了嗎?”
樂刑太陽穴上的筋絡“突突”亂跳,冰冷的眼光裡幾乎要噴出火來,強壓住傷心憤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失態,喑聲道:“不錯,今晚是折了許多弟兄。但弟兄們奉了君上之令來衛護你趙國使團,戰死於賊人之手,死得其所,雖死猶榮!只是,只是可憐那些死在他們要保護的人手裡的弟兄,死不瞑目啊!”
楊楓坦然一笑,道:“樂兄,恕我直言,適才侵入館驛的賊徒不過四五十人,然館驛中官兵執事僕役,豕突狼奔,混亂不堪,死傷恐不在四五百下······饒以樂兄之能,亂中亦不能保全身退。”說着,轉向烏果,“別院裡的情形!”
烏果抱拳躬身,簡捷地道:“斃賊九人,紛亂中闖入之魏人二十六。”
楊楓眉梢微微一挑,靜靜地看着樂刑,沉默片晌,低沉,但很堅定地道:“樂兄明白了?楊楓深感抱歉。然事出無奈,楊楓職責所在,不得不爲。”
樂刑的臉頰抽搐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心情卻異常的複雜。他受不了自己的手下這樣白白的犧牲,又確實無言以對,庭院幾處混亂慘烈的廝殺,雖在趕至的官役兵丁的策應下全殲賊人,但付出的傷亡代價則在十倍以上。他的俠士胸襟使他很看不慣、甚至是深惡痛絕於楊楓這般冷酷歹毒的做法,可當時情形險惡,似乎也只有決絕地壯士斷腕才能護衛公主的周全。他感覺寒心而又迷惘,鼻孔翕張,粗重的呼吸並不平穩,憤慨的神情變得萎頹愴然。良久,一拱手,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楊大人,樂刑告辭了。”
搖了搖頭,樂刑悶悶地轉身便要行去,早見一個館驛執事跑得滿頭大汗,腳不點地飛也似地奔到近前,呼哧呼哧喘着施禮稟道:“楊大人,龍陽君,君上親自來了······”
樂刑腳下一頓,遠遠的站定,冷眼覷着。
不多一會,瓦礫餘燼中,忙着檢點死傷,救護傷患的人衆亂推亂擠,手忙腳亂地清開一條通路,斜着身子躲到一邊,卻又擠擁着探頭探腦的張望觀瞧。
十數名赳赳侍衛當先開路,在幾名高手劍士的環護下,一襲紫紗便袍的龍陽君搖搖擺擺而來,燈燭火把下猶顯得異常柔媚俊逸。來到近前,龍陽君緊緊地握住楊楓的手腕,一雙美目上上下下地在楊楓身上溜了一轉,吁了口氣,抿着嘴笑盈盈地道:“聽說館驛出了事,可着實嚇了我一跳,急趕着來了。幸得楊兄無恙,那幫子奴才也不知怎麼當差辦事的,竟鬧成了這副模樣。”
楊楓被他緊攥着手,有些難堪不自在,卻也不好遽撒撇開,笑了一笑道:“多勞君上關心觀念。只是這火場猶火氣薰騰,君上千金之軀,卻是不該到此!”
龍陽君將頭一扭,又回盼了楊楓一眼,愀然不樂道:“楊兄這話就錯了。我們雖屬初識,然一見如故。奴甚羨兄高才,不同凡俗,孜孜相求,如芝蘭同心,黃鳥求友。未料兄心中竟以奴爲不堪交,致棄如敝帚。”眼圈兒一紅,泫然欲泣,把頭別了過去。
楊楓心裡大是氣苦,兩個大男人,拉扯着說這麼些莫名其妙的話,旁邊還有一幫人看着,成個什麼樣子。既不敢太過親近招惹,又不好回絕,輕咳了一聲,含糊道:“君上,楊楓不揣冒昧,倒是有一事相求,還望君上鼎力玉成。”
龍陽君揚起了臉,睃了楊楓一眼,扭轉身子道:“楊兄真當奴家是陌路之人。若還認奴是知己交情,有話只管說,哪還需要說什麼冒昧請託呢?”
楊楓淡淡一笑,不動聲色地脫開龍陽君的手,指着半邊庭院的一片焦土道:“君上可知,今晚突襲館驛的賊徒是些什麼人?”
龍陽君愣了一下,秀眉微蹙,眼神流盼,訝道:“是些什麼人?”回首道:“焦旭,館驛今晚當值的是誰,着他前來回話。”
楊楓擡手止住,凝視着龍陽君,沉靜地道:“是囂魏牟的餘孽!”
“囂魏牟的餘孽?”龍陽君眉心一跳,盯着楊楓的眼睛,似乎要探尋出什麼,輕聲道:“楊兄疑奴嗎?”
楊楓笑了,悠然道:“非也!楊楓若有見疑之意,就不與君上說這些了······如今館驛大半焚燬,三公主不宜居此。未知君上可否收拾一進幽雅安全的所在,供公主棲止?”
龍陽君烏溜溜的眸子一轉,有些訝異有些玩味地深深看着楊楓,嫣然一笑道:“楊兄視奴爲心交知己,見託重任,奴焉有不允之理。楊兄但放寬心,奴家定當安排妥當。其實奴日間即已唐突邀約,只是尊意不允······”
言猶未了,身後略有喧譁之聲。一個風神瀟灑,舉止安舒的中年儒生大袖飄飄,恍若閒庭信步,含笑而來,對龍陽君視若無睹,向着楊楓拱手一禮,微笑道:“信陵君門下季樑,拜見楊大人。君上果然沒料錯,區區賊匪,怎奈楊大人何。館驛亂起時,君上即已得報,其時門下衆客請命援助,君上不爲所動,只言‘蚍蜉撼樹,自取死路’。季樑還疑信參半,此刻一見,大人高才,果不其然······可是如今館驛已不適宜使團安居,季樑奉君上之命,特請公主與大人暫委屈移居君上府邸。門外車馬俱齊備以待大人。”
龍陽君鼻孔裡冷笑了一聲,柔媚地道:“天色漸明,楊兄稍待,奴家這便遣人回去安排,定會將一切佈置得妥妥帖帖的,天亮再延請楊兄與公主登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