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松茸湯餛飩

易楊莫名其妙:“我哪個妹子?”

“你有多少個妹子啊?還不就是那個熙玥郡主, 在前邊欺負人呢,你管不管?”

易楊一聽,趕緊跳下車去, 文思明想了一下, 也慢條斯理地跟着下了車。

“熙玥, 你在幹什麼?”易楊及時按住了正要掀桌子的熙玥郡主。

“二哥, 他們欺負人!”張熙玥撲進易楊的懷裡撒嬌。

剛擠進人羣的文思明也吃了一驚:“蔡大伯、蔡姑娘, 你們怎麼在這裡?”

蔡青鳳乍見熟人,眼眶一紅,只喚了一聲:“文公子!”便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林方曉驚訝之極:“你們認識?”

文思明點點頭:“這兩位是我的救命恩人, 當初如果不是他們把我從江中撈了起來,我此刻怕是早已葬身魚腹了。”

“救命恩人?”林方曉一把抓住蔡青鳳的雙手搖了搖, “你們可真是大好人啊!我一定不會眼看着你們被人欺負的。”

一旁的張煕玥自然也聽到了這邊的對話, 氣得跳了起來:“誰欺負他們了, 明明是他們先欺負我,故意把髒手戳到我的餛飩裡。”

蔡青鳳上前一步:“這事是我們做得不好, 我們也跟你道過歉了,還答應給你換一碗乾淨的,可是你把一碗熱湯潑到我爹一個老人家的身上,還嚷嚷着要砸了我們的攤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

“哼, 你們這些街邊小攤販, 東西能幹淨得到哪裡去?碗都不知道有沒有洗過, 我砸了你們的攤子, 是爲了附近的百姓不再受你們的禍害!”

“像你這種不識人間柴米貴的大小姐也好意思說百姓二字?好啊, 今天我們就叫在場的百姓來評評理,看看是誰對誰錯。”

圍上來的都是一些在旁邊做生意的小商販或者是住在附近的街坊, 對這兩位童叟無欺老實做生意的父女頗有好感,生平又最痛恨仗勢欺人之輩,此時議論紛紛,都在指責張煕玥的不是。

張煕玥這輩子哪裡受過這般委屈,再加上眼看着文思明對那對父女噓寒問暖,對自己卻投來冷冷的目光,不由急道:“文大哥,你別聽他們胡說。”

文思明道:“耳聽爲虛,文某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如果你沒有做虧心事,又何必擔心他們說些什麼呢?”

張煕玥自詡身份高貴,從來就沒有把別人當成一回事過,自然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就算我砸了他們的碗筷又怎麼樣?不過是兩個賤民罷了,最多我回頭讓人多賠些銀子不就行了。”

文思明正色道:“他們確實比不得煕玥郡主您出身高貴,但也是堂堂正正靠自己的能力努力掙飯吃的我朝子民,容不得人如此侮辱,請煕玥郡主給這位老伯道歉!”

“我……”張煕玥心中天人交戰,一方面想給文思明留個好印象,一方面又覺得道歉這事太丟臉實在做不出來,只好把求助的眼光轉向易楊,“二哥——”

易楊見自家妹子爲難,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走上兩步想要說上幾句場面話把這件事揭過去就算了,不想林方曉雙手叉腰站在他面前,氣鼓鼓地瞪着他的眼睛,分明就是在說:“你敢幫她道歉試試?”

易楊心中迅速權衡一下利弊,覺得得罪妹子比得罪林方曉划算,雙手一攤:“煕玥,給人家道歉。”

張煕玥狠狠瞪了一眼林方曉,這個仇她記下了,不情不願地哼了一句:“對不起,可以了吧!”

蔡青鳳也懂得見好就收,默默地收拾好東西,準備重新開始做生意,文思明取出自己的一套衣服讓蔡大財到他的馬車上去換了,又問蔡青鳳怎麼不在家鄉打漁,反而到了這兒擺攤賣餛飩。

蔡青鳳說他們在家鄉找了好幾個大夫給她娘看病都沒有起色,後來聽人說泰安城裡有一個人稱“華佗再世”的老神醫,有好幾個像她娘這樣的病患都看好了,便帶着孃親來到泰安城求醫來了。

但是幾經輾轉,當初文思明留給她們的銀子已經剩下不多了,雖然老神醫心腸好,給他們免去了不少的診金,但她娘每天吃的藥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再加上一家三口在泰安的衣食住行,樣樣都是要花錢的,不得不想個謀生的法子。

想來想去,自己也就做個餛飩還算好吃,就擺了這個一個餛飩攤,幾天下來,生意還算不錯,但是街頭地痞來鬧事的也不少,官府要收稅,□□上也要來收保護費,賺的錢根本就剩不下多少。

蔡青鳳嘆了口氣,小老百姓做什麼都不容易,只盼日後能慢慢好起來吧!

文思明道:“我不是把我的住址告訴你們了嗎,遇到難處怎麼不來找我?”

蔡青鳳低頭道:“我們當初已經拿了您那麼多銀子,哪裡好意思再去麻煩您啊!”

“你們這話就不對了,救命之恩猶如再生父母,你們不來麻煩我我還覺得心裡不安呢!”

“哎呀,你們就不要在這裡酸來酸去的了,我倒有一個好法子,要不你們到我們酒樓裡去賣餛飩吧!”林方曉突然跳過來冒出這麼一句。

“啊?”蔡青鳳、文思明和易楊異口同聲地發出了同一個音節,蔡青鳳最先反應過來:“不行不行,這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吃,怎麼能在大酒樓裡賣呢?”

文思明也道:“多謝你的好意,不過蔡家父女的事我會幫他們安排好的,就不勞煩易大掌櫃了。”說完看了易楊一眼。

易楊在他這一眼中明顯感受到了挑釁的意味,雖然打心眼裡不太贊同她這個提議,但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有什麼勞煩不勞煩的,喜福順的事,方曉做主。”

林方曉拉了蔡青鳳的手道:“怎麼會呢,如果有客人要吃的話,我們酒樓也賣餛飩的,只要做得好吃,我們酒樓裡也能賣得上價錢,你們肯定能賺錢的。而且我們也不白給你賣,你每賣一碗餛飩賺得的錢都得分三成給我們酒樓,易大哥,你看這樣成不?”

易楊點點頭:“你說了算。”

“那就這樣說定咯!好姐姐,讓我嚐嚐你的手藝唄,說了這麼老半天肚子都餓了。”

“好啊,你們坐在這邊等一會兒,我這就下餛飩。”蔡青鳳挽起袖子開始忙活。

林方曉前前後後仔細地看了看她的餛飩擔子,揭開裝着湯頭的鍋蓋,一股濃郁的肉香味撲鼻而來,是用豬骨熬出來的濃湯,湯色奶白奶白的,看着就覺得好喝。

突然想起剛帶回來的那包松茸,林方曉道:“這鍋湯熬了很久吧,熬成這個顏色也真不容易,要不我給你加點料試試?”

“加什麼?”

林方曉興沖沖地跑回馬車取來幾隻松茸,毫不見外地拿蔡青鳳的工具洗乾淨了切片放入湯裡,不過片刻的功夫,一股特殊的香味就飄散出來,結合了肉味的菇香,與之前烤出來的相比更加誘人。

這是蔡青鳳的餛飩也已經燙熟,撈起來放到碗裡,再澆上一勺松茸豬骨湯,光是聞聞香味便讓人食指大動,再小心翼翼地嘗上一口,林方曉閉上眼睛陶醉在這難得的美味中,良久才睜開眼睛到:“太好吃了,以後你就專門在我們酒樓賣這道松茸餛飩吧!”

想一想好像泰安沒什麼人知道松茸是可以吃的,忙把鍋蓋蓋上,附在蔡青鳳耳旁道:“這可是咱們的秘密武器哦!”

只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冷哼,正埋頭吃餛飩的幾個人這纔想起原來還有一個正生着悶氣的煕玥郡主給冷落在一旁呢!

蔡青鳳不計前嫌地也下了一碗餛飩端到她的面前:“大小姐,請吃吧!”

張煕玥板着臉不去理她,可是那絲絲縷縷的香味硬是要鑽進她的鼻孔,把肚子裡的饞蟲一一喚醒,再加上她本來就是肚子餓纔來吃餛飩的,這下就越發餓得厲害了,於是自我心理建設了一下:反正她都要去我二哥家做餛飩了,這不都是我家的東西了嗎?我幹嘛不吃啊,何必爲了一個賤民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呢?

自我安慰完畢,張煕玥一臉嫌棄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突然就變了臉色,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林方曉好笑地湊到她身邊:“好吃不?”

張煕玥嚥下嘴裡的最後一口湯:“也就這樣吧,我們王府什麼好東西沒吃過,也就你們這些沒見識的在這兒大驚小怪。”

“嗤!”林方曉轉過身不再理她。

漸漸有人聞到香味尋了過來:“什麼好東西呀,這麼香!”

“蔡記餛飩,全泰安最好吃的餛飩。”林方曉這話可不是吹的,作爲一個資深吃貨,這泰安城沒有被她覓食的身影踏足過的地方還真不多,她敢說最好,那當真就是頂好的。

“真的假的?來一碗嚐嚐!”

“我也要一碗。”剩下不多的餛飩很快被尋香而來的食客瓜分完畢,沒吃到的看着那些吃到的人一臉滿足的神態,都懊惱地嘆氣。

林方曉趁機推廣:“從明日起蔡記餛飩就正是開始在喜福順出售了,大家有興趣的都來喜福順吃啊!”

“在喜福順賣啊,那會不會很貴?”

“大叔您這個話就不對了,人生在世,辛辛苦苦一輩子,不就爲了個吃嗎?這麼好吃的餛飩,您在別處吃得到?能吃到這樣的美味,多花幾個銅板有什麼關係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