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明天改過啊。)
白衣劍膽英雄志,
幾回醉來幾回癡。
江畔危崖花猶在,
誰記鮮衣怒馬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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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人死萬事皆休。祝家莊雄霸一方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剩下的將是由梁山主持的獨龍鎮。吳用軍師將在獨龍鎮主持政務,並以獨龍鎮爲中心,向周邊的鄉村擴展影響力,推廣梁山的“武裝抗稅令”,向周邊鄉村徵收一成賦稅。
一些人事安排確定好之後,晁衝領兵押運物資返回梁山去了。他要繼續整軍備戰,以應付後續的官軍征討。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再次主動出擊!
世上總有一些不懂感恩的人,認爲別人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
大宋百姓對軍人的感覺就是如此。
整個大宋對軍人充滿鄙視,認爲抵擋外敵、剿滅賊寇,那是軍人的職責,就算戰死了,也是理所應當。如果打了敗仗,那更是口誅筆伐,將其貶斥的一無是處。
但是,他們卻沒想過,軍人也是人,他們拿起刀槍與敵人作戰,忠誠、血性、勇氣、智慧一樣不缺。他們對國家的貢獻遠遠超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卻只會指指點點的文人雅士。
如果勇士爲了國家流了血,那國家就有責任不再讓勇士流淚。
所以晁衝在每次戰鬥之後,特別注意戰死、受傷者的撫須、表彰。
用撫須照顧他們的生活。
用榮譽安慰他們的心靈。
如此,才能提高軍人的地位,才能凝聚出強大的戰鬥力、向心力。
這次返回梁山,除了獎勵戰功者之外,爲戰死者舉行隆重葬禮也是應有之義。
一晃十日過去。梁山軍兵再次恢復了元氣,具備了再戰的實力。
晁衝是個慷慨的人,同時又在某些事情上非常吝嗇。
每次戰鬥勝利之後,除了參戰的一千文獎勵,和立軍功之後的每月獎勵加成。晁衝並不會給軍兵、戰將們特別的錢財獎勵。
這種錢財獎勵的方式,也是晁衝一直刻意避免的。
有人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用錢財固然可以鼓舞士氣,但是用錢財鼓舞起來的士氣,也必然會因爲錢財而消散。
隨意的錢財獎賞只能養出驕兵悍將,正規而嚴謹的財務制度才能養出遵守紀律的無敵強軍。
所以,晁衝在軍隊俸祿上很慷慨大方,卻在錢財獎賞上很吝嗇。他寧願用這些錢買來美酒與肉食犒勞衆軍,也不願意用錢財打賞。
比如,這次從祝家莊回到梁山,晁衝特意讓朱貴下山採購了大量的美酒與豬肉,給軍兵們放假兩天,酒肉不限。此後的肉食供應更是不絕。
所以十天下來,衆軍已經沒有了上次戰鬥的疲憊,各個顯得紅光滿面。
這也正是晁衝想要看到的。
越領先就越要發展,越落後就越要打人。
太平天國地小,人少,越種田實力越弱,最後被滿清滅掉。
**哈赤地小,人少,卻不斷的掠奪攻佔,最後建國立業。
地盤小還想着種田,只能是越種與對方差距越大。不斷以戰養戰,滾雪球一樣越打越強,纔是梁山的生存發展之路。
即便是從祝家莊掠奪了九萬石糧食,四萬貫錢財,晁衝也沒有停下自己戰爭的步伐。
擂鼓聚將之後,三千兵馬在校場集合,晁衝意氣風發的看向鬥志昂揚的衆軍將,心潮澎湃。新的戰爭號角再次吹響。
與此同時,濟州府緝捕使何濤終於帶了劉廣一家人從胭脂山下趕回了濟州府,聽聞祝家莊已經被梁山攻破,心中暗喜,終於躲過了一劫。
之後,何濤歡天喜地的帶着劉廣和劉麒、劉麟來參見新任知府江天越。
劉廣四十多歲年紀,相貌嚴肅,三綹鬚髯,飄在胸前。兩個兒子劉麒、劉麟也都身材修長,很是精壯。
江天越大喜,道:“果然一表人才!只是聽聞賢父子皆是武藝高強之輩,不知是否屬實?”
劉廣也曾做過一州的防禦使,面對江天越不卑不亢,雙手一抱拳,聲音洪亮,道:“請江大人去校場一觀!”
衆人來到軍營的校場之內,劉廣一身布衣,跨馬提槍,得勝鉤旁掛着強弓、羽箭。向江天越抱拳施了一下禮,雙腿一夾馬腹,戰馬向前奔騰起來,劉廣長槍如同蛟龍飛舞,耍的特別漂亮,讓江天越看的眼花繚亂,大聲叫好。
劉廣則是不悲不喜,只是心中鬱悶。真正的戰場殺伐槍術怎麼可能如此花哨?但是來之前何濤就告訴過他,江大人是個不識貨的,你殺伐槍術耍的再快、狠、準、穩,江大人也看不出來,反而覺得你這武藝平平無奇,反而是那些花裡胡哨的花架子讓人目不轉睛,高呼精彩。
而事實的結果,確實如何濤所言。這江大人見劉廣如此耍槍,便真的認定他武藝高強,世所罕見了。
劉廣作爲武將,也有武將的尊嚴,他不願意自己一直像街頭賣藝一樣的玩虛的,於是長槍施展完兩個套路之後,他將長槍掛在得勝鉤上,抄起一石五斗的硬弓,捏出三支箭,將兩支箭咬在嘴中,一支箭搭在弦上,在戰馬奔騰中,瞅準五十步外的旗杆,一箭射了過去,馬似狂風,箭似流星,只見一道白光閃過,羽箭釘在了五十步外的旗杆上,尾羽仍在“嗡嗡”的震動。
旁觀的江天越與軍營的一干軍兵見狀都轟然叫好。
劉廣馬不停蹄,驅馬繼續狂奔,卻從嘴中將兩支箭取出,一起搭在弦上,拉弓似滿月,喊了一聲“着!”
兩支箭一起射出,卻在路途中變成了一前一後,“嘣、嘣”兩聲,前後不差多少的釘在了旗杆之上。
說來也巧,這兩支箭竟然射斷了旗杆上的繩子,那面斗大的“何”字大旗被射落在地。
如果說旗杆有碗口那麼粗的話,繩子就只有一根小手指那麼粗。所以射中旗杆和射中系旗的繩子,這中間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從視覺效果上來看,也更加令人震撼。
所以江大人與圍觀的軍兵有一次沸騰了,那些軍兵高喊:“將軍神射!”“將軍威武!”
劉麒、劉麟見父親如此超常發揮,也是與有榮焉。
只有何濤臉上肌肉抽搐了兩下,望着那面繡着自己“何”字的大旗,心中有些不滿,暗忖: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這樣!
劉廣得意洋洋,驅馬回到江天越身邊,翻身下馬,半跪在地,抱拳道:“雕蟲小技,在大人面前獻醜了,請大人指正!”
江天越哈哈大笑,將劉廣扶起道:“我得將軍相助,如同猛虎添翼,從此何懼那梁山泊賊寇!”
劉麒、劉麟也要上前獻藝,卻被江天越阻止了,說道:“兩位公子也是一表人才,虎父無犬子,不愧爲一家將才!我濟州府如今正是用人之時。不知賢父子是否願意出仕我濟州府?”
劉廣與兩個兒子數百里之遙趕過來,不就是爲了當官麼,自然是裝模作樣的說道:“得江大人賞識,如同旱苗得遇雨露,溝魚得遇溪流,知遇之恩難以爲報,願獻上八尺之驅,供大人驅使!”
“好!”江天越大喜,他新來濟州,身邊沒幾個心腹之人,如今能收服三員大將,對於自己掌控濟州城至關重要。便道:“如今濟州團練使缺位,數千將士無人統領,江某能盼來將軍,實乃大幸,我將上書朝廷表將軍爲濟州團練使,兩位公子也在軍中擔任軍官,如此可好!”
劉廣與兩個兒子大喜,忙跪地道謝。
江天越便命人給劉廣父子安排府邸,並賞賜金銀、寶馬、鎧甲。一時恩寵。
何濤在一旁睜大了眼睛,心中暗暗着急,當時知府大人讓自己去請劉廣父子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呀。於是着急道:“大人……”
江天越這纔想到何濤還在,便言道:“你的功勞也不小,就官升半級,進入團練營做個副使吧。”
何濤瞳孔驟縮,眼光瞟了瞟那被射落的大旗,心中暗恨:“劉廣匹夫一定是故意的,枉我跟他還稱兄道弟!真乃小人!”
劉廣看到何濤臉色不快,心中有些愧疚,可轉念一想,自己在沂州便是州城防禦使,與團練使平級,心中傲氣也不願意屈居何濤這個“一隻耳”之下,江知府知人善任,自己自然不會傻到去推脫。對於何濤的不滿,也變選擇性忽略了。
劉麒、劉麟更是沒有將何濤放在眼裡,自然不會去在乎他的看法。
江天越在府衙設下酒宴招待劉廣父子,並商討整兵討伐梁山事宜,暫且不提。
此後數日,江知府連日宴請劉廣父子,感情迅速升溫。一方讚歎自己得遇良將,一方感嘆相逢恨晚。
何濤卻苦悶異常,這一天,鬱悶的何濤喝多了,不知不覺走到了劉廣被安排的住宅處,晃晃悠悠的想要進去,被劉廣的管家攔住,說劉廣父子外出未歸,家中女眷太多,不方面迎接外人。
一聽此言,頓時就破口大罵起來,劉廣一家還是何濤從沂州胭脂山下接來的,五六天的朝夕相處,劉廣的妻子要喊自己一聲“叔叔”,劉廣的女兒、兒媳更是要喊自己一聲“叔父”。怎麼現在自己反而成了外人?
劉廣父子武藝高強自己惹不起,想不到一個小小的管家也敢阻攔自己,便將劉府管家罵了個狗血噴頭,心情舒暢之後,這才搖搖晃晃的離開。
何濤剛走,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就從門後轉了出來,看向遠去的何濤,目光轉動,暗暗思索。
晚上劉廣回到家聽管家述說了白天的事情,也是大怒,枉自己將何濤當做朋友,他竟然敢侮辱自己的家人,早晚要給他好看!
這時候,一個嬌小秀氣,身穿綠色羅衫,如同出水芙蓉的女孩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說道:“母親見父親大人晚歸,熬了醒酒湯,特讓女兒送來。”
劉廣一直將自己這個可愛的女兒視作掌上明珠,捧在手心怕傷着,含在嘴裡怕化了,爲了這個女兒,甚至不惜與沂州知府高封翻臉。見到女兒端着醒酒湯進來,便揮手屏退了管家,接過醒酒湯,笑道:“讓你們擔心了,不過爲父這幾日確實高興,能夠東山再起,並得遇明府,實在讓人開懷。”
那女孩正是劉慧娘,她走到父親身後,輕輕的給他捶着肩頭,說道:“父親大人聽過公冶長的故事麼?”
劉廣笑道:“我家的女諸葛又要給爲父講故事嘍,說來聽聽。”
劉慧娘道:“公冶長乃是孔夫子七十二門徒之一,世俗傳說公冶長能理解各種鳥類的語言。非常神奇。”
劉廣笑道:“孔夫子乃是聖人,聖人門下的賢徒,有此神奇本領,也不爲怪。”
劉慧娘接道:“有一天,公冶長聽到鷂鷹說:“公冶長,公冶長,南山有一隻羊,你吃它的肉,我吃它的腸。”公冶長答應了就去了,果然得到一隻死羊。”
劉廣道:“爲父若是有這種神奇的本領,行軍中也便不用再派什麼斥候了,哈哈”
劉慧娘道:“可是公冶長並不想把腸子拿給鷂鷹吃,反而自己帶回了家。鷂鷹從此懷恨在心。過了不久,那隻鷂鷹又像上次一樣來通報,公冶長又去了。他遠遠見到幾個人圍着一個東西在那裡議論紛紛。公冶長以爲又是死羊,怕被別人搶走,就老遠喊着:“那是我打死的。那是我打死的!”等他跑過來一看,竟然是一個人的屍體。衆人於是逮捕公冶長,扭送到官府去。縣令查問案情,公冶長再三的申辯,縣令說:“你自己說‘我打死的’,爲什麼還要欺騙我呢?”公冶長無言回答。”
劉廣這下笑不出來了,他也聽出了女兒話中有話,便道:“阿秀,你是想要告訴爲父什麼嗎?”
劉慧娘道:“父親做事,女兒並不想多嘴,只是想提醒父親,若是做了那公冶長,便不可不防那鷂鷹!”
劉廣陷入了沉思,良久長嘆一聲道:“爲父被東山再起的喜悅衝昏了頭,竟然忽略了很多關鍵事項。幸好我家有女諸葛提醒,否則爲父要重蹈覆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