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夢想與希望
葉蘇芒這邊架勢剛剛拉開，頓時呼啦一羣人便涌了過來。
“都讓開，排好隊，看明白了招收條件再過來。”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會發生，葉蘇芒不慌不忙的拿出一個大喇叭交給了黃波，頓時一股帶着青島口音的秩序語錄就響徹了全場。
羣衆演員十分聽話，黃波剛喊了兩句，所有人便都七七八八的散開，只有幾個新手還愣在原地，不過很快也就被那些老油條給拉了回去。
畢竟只要在電影廠門口混過一段時間的羣演，就明白導演對你的第一印象十分重要，導演說什麼你照辦就對了，否則你就是表現的再好，導演一句話也能否定你的一切。
形形色色的男女老幼很快就排好了一條長龍，因爲葉蘇芒招收的演員都是帶有臺詞的，而且待遇不菲。所以即便條件苛刻，但仍舊有不少人懷着希望能被導演相中。
在黃波一句大喊聲中，招聘正式開始。
“小哥，我是來面試女主角的，你看我怎麼樣呢？”
“抱歉我們要的清新亮麗的女生，你不符合要求…”
“你哪隻眼看出老孃不清新不亮麗了，眼瞎！”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本來還想靠上前去和葉蘇芒拉拉近乎，但是葉蘇芒直接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頓時扭着小腰氣呼呼的離開了。暗恨這個小帥哥不解風情。
“老奶奶，您年齡不合適，下次再來吧。”
“你說啥？”
“我說您年齡不合適，下次再次來吧！”葉蘇芒對着眼前都快有80歲的老太太一臉的無奈，就見老太太依舊一臉的茫然，說道：“你說啥？”
“……”
“要瘋了，這都些什麼人呀。”中午吃盒飯的時候，黃波滿臉疲憊的抱怨道。他算是深刻體會了一把應聘官無奈和痛苦。
這一上午的招聘無疑是令人失望的，顯然這羣羣衆演員的素質並不能符合葉蘇芒的要求，面試了這麼長時間，他們只選出幾個不太重要的小角色。更要命的是面試的隊伍裡還有很多像之前那個老太太一般湊熱鬧的，這簡直就是在浪費了葉蘇芒的時間。
要知道，對於現在的葉蘇芒來說，時間就是金錢！！！
就在他們吃飯的時候，應聘隊伍裡突然有幾個人集中在一起，叨叨咕咕了一陣話後，應聘的隊伍竟然就直接解散了。
“人怎麼都沒了？“黃波疑惑的看着散去的人羣，頓時着急的喊道。
葉蘇芒沒說話，只是盯着走過來的幾個人。葉蘇芒知道這是羣頭來找麻煩了。他們招聘演員沒有經過羣頭，這無疑是不符合行規的，所以被羣頭找麻煩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小傢伙，在這北影廠門口招聘演員，經過我們允許了嗎？”帶頭的是一個光頭，顯然也是這羣‘羣頭’的話事人。
“爲什麼要得到你們的允許？”葉蘇芒笑着搖了搖頭，反問道。這時候他必須要強硬起來，否則會被這些羣頭欺負到死。
葉蘇芒這句話出口，幾個羣頭當下臉色一黑，便把他圍在了中間。黃波和寧昊此刻也放下盒飯急忙站到了葉蘇芒的身旁，兩邊的局勢也頓時緊張了起來。不過就在這時，羣演中跑出了一個人，拉過剛纔說話的光頭，在他耳朵旁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便又退了回去。
光頭的羣頭擺了擺手讓身邊的退了下去，忽然問道：“你是葉老爺子的外孫？”
“怎麼着，怕了？”葉蘇芒嘴角掛着一絲嘲笑。
“你…！”光頭羣頭被葉蘇芒的態度搞得有些火大，眼睛透露着怒火，想要爆發卻又顧忌着葉先的身份，只能色厲內茬的威脅道：“就算是葉老爺子拍戲，也必須經過我們才能聯繫羣演，這是這行的規矩，你懂不懂？”
“恩，那等我爺爺拍戲的時候你再找他說吧，現在是我在拍戲，自然按照我自己的規矩來招收演員。”葉蘇芒悠閒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突然面帶詫異的對着光頭羣頭問道：“我的電影裡你有投錢麼？”
“沒…沒有。”光頭羣頭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在蹦，眼前這個滾刀肉般的小子讓他覺得一股火就憋在心裡，可是卻怎麼也發做不出來。
“既然沒有投錢，那你這手是否伸的有些太長了。”葉蘇芒此刻的神色也漸漸冷了下來。
“你……走着瞧！”光頭羣頭被葉蘇芒言語間擠兌的說不出話來，最後指了葉蘇芒半天，丟了句場面話後，便帶着幾個羣頭一齊離開了。
下午面試的時候，葉蘇芒這裡和上午的盛況相比，只能用冷冷清清來形容了。足足過去了三個多小時，纔來了小貓兩三隻。而之前那些羣演，顯然都被那幫羣頭故意帶到了別的劇組中。
葉蘇芒對此並不以爲意，雖然以外公的人脈，只要知會一下幾個劇組，爲難這些羣頭並不是問題。但葉蘇芒並不想爲了這點小事就欠下一堆人情債，而且因爲面試了一個上午，他也着實有些看不上這些羣演的演技。
停停歇歇，一下午三個小時過去了。就在他們三個人百無聊賴之極，準備收攤走人的時候，一個清秀的女孩怯生生的走到了葉蘇芒這裡，遞過一張表格，期待的望向葉蘇芒。
“去去去，面試都結束了，你早幹什麼去了。”黃波憋了一下午的脾氣，現在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說話自然也帶上了三分火氣。
女孩被黃波的黑臉嚇了一跳，眼睛頓時就溼潤了起來，整個站在那裡瑟瑟發抖的樣子，顯得分外的可憐，但腳下卻沒有一步，仍舊堅定的站在原地，一臉忐忑的繼續望着葉蘇芒。
“好了好了，你們繼續收拾，這個我來面試。”葉蘇芒擺了擺手，把黃波和寧昊趕到了一旁，然後拿起了女孩遞過來的表格。
雖然葉蘇芒的目光定格在表格上，但其實心裡的思緒卻早就飛遠了。
眼前這個女孩，葉蘇芒認識。
雖然他們兩人沒有過一點交集，甚至連互相連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是真真正正的看過這個女孩足足五年時間的蹉跎歲月。
吸引他注意的，正是這個女孩身上的矛盾感。明明總是一副外表柔柔弱弱，分外可憐的樣子。但骨子裡卻真真透露着男人都無法比擬的堅強。誰又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弱小的女孩，孤身在北京生活了五年的時間，而且每天風雨無阻的站在京影廠的門口，等待着機會。
“柳夢是麼？你要應聘什麼角色？”葉蘇芒回過神，這一次終於知道了女孩的姓名，柳夢如煙，很夢幻悽然。
“我…我想試試女主角可以麼？”柳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臉緊張的樣子，生怕葉蘇芒會拒絕。
不過讓她透了一口氣的是，對面的葉蘇芒微笑的點了點頭，並沒有拒絕了她的請求。
柳夢開始了自己的表演，五年的打磨讓她已經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表演技巧，看上去也確實比早上那些羣演要好得多。但在葉蘇芒看來，依舊斧鑿的痕跡太重。而且女孩的氣質也不太符合他劇本中唐曉蓮這個聰明冷靜的角色了。
“可以了，就到這裡吧，如果選中我們會電話通知你。”知道這不是自己想要的演員，葉蘇芒便沒有繼續看下去的慾望，直接打斷了柳夢的表演。
柳夢聽到葉蘇芒的話，臉色頓時一片煞白，整個人懵在了當場，不知不覺竟然流出了眼淚。
“你怎麼哭了？”葉蘇芒剛擡頭，就發現對面的女孩流下了眼淚，微微皺了下眉頭後，還是從口袋中拿出手絹遞給柳夢。
“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失態了，謝謝導演的指導，我會繼續努力的。”柳夢消瘦的小手緊緊接過葉蘇芒遞過來的手絹，但卻沒有用其拭去臉上的淚水。
衝着葉蘇芒禮貌的鞠躬後，柳夢便落寞的轉身離開了，她心裡明白，這個機會她錯過了，又一次錯過了…
葉蘇芒怔怔的望着女孩有些蹌踉的腳步，第一次覺得一個人的背影竟然會如同孩子一般的無助。
“等一下！！！”葉蘇芒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開口，或許他只是不想讓一個有夢想的人就此絕望，總之他衝動下喊住了女孩。
“恩？”女孩回過頭，看着葉蘇芒，眼睛裡有疑惑，但更多的卻是一種希望。
“女主角恐怕你的演技並不能勝任。”葉蘇芒沉吟了片刻，看到女孩的眼神又露出那種絕望的神色，急忙說道：“但是我這裡有一個有臺詞的角色，雖然戲份不是很重，但我覺得很適合你，你要來試試麼？”
聽完葉蘇芒的話，女孩的眼神從絕望，漸漸轉變成了茫然，最終化作了一抹狂喜。
“謝謝，謝謝你，導演我一定會努力的！！！”柳夢強忍着要哭的衝動，聲音也漸漸由開始的呢喃到最後幾乎是發泄一般的吼出來，此刻她的目光中的絕望也早就被淚水所朦朧，漸漸的變成了一抹希望。
“加油！”葉蘇芒笑着衝柳夢着擺了擺手，便轉身回到了桌子旁，走的很是瀟灑。此刻他的心裡不知爲什麼，竟然也覺得格外的開心。
寧昊和黃波此刻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的望着葉蘇芒。剛纔的事情他們都看在了眼中，真沒想到葉蘇芒最後竟然真的給了那個女孩一個角色。要知道這一天的面試，他們可是親眼見證過葉蘇芒冷酷無情，殺伐果斷。
“爲什麼答應給她角色，我看她演的也不算怎麼樣呀，而且劇本里似乎也沒有適合她的角色。”寧昊見葉蘇芒坐過來，頓時疑惑的問道。
“沒有角色，難道就不能添加一個麼？”葉蘇芒笑着反問道。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給一個堅持夢想的人一個希望罷了。
“收拾好了沒有，我們回去吧，明天我們不在電影廠這裡招人了，我已經想好了地方，一定能找到我們需要的演員！”
“哪裡？”黃波和寧昊異口同聲的問道。
“就在那裡！”只見葉蘇芒手筆直的伸向了馬路對面，那裡正是京都電影學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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