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之內,盜火鏈傳火,滅法金劍熊熊。
衆人簡單吃喝過後,司馬陵,唐君生以及於鳳清等人,便在劉士傑率領的綠洲衛的守護下,退出了噩夢出生,但已結束的地方。
龍笑梅傷重,且有重要緊急事情要報告給龍呈均,在錢鎮傑的攙扶下,順着繩子,也被扯到了地面上。
唐玄、裴先知、金斷崖、火刑天、蕭紅顏、姜劍眉留在當場。
本來蕭紅顏並非修者,是要離開此地,上到地面的,但她無論如何都要留在這裡。
一身紅裙,雪白肉絲的她,經過細心整理之後的精緻面容之後,美的就像一朵盛放的紅玫瑰,就連龍、姜二女,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暗自比較着。
蕭紅顏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站在唐玄身邊不走,異常堅定。
司馬陵望了望唐玄,又看了一眼蕭紅顏,與唐君生等人對望一眼,三人便笑着離去。
此地已無危險,而金斷崖、裴先知兩大戰力又已恢復的差不多,想在這,便在這吧。這是好事兒,不是麼?大劫已過,於鳳清笑成一朵花,特別開心。
唐玄只覺得鼻端幽香陣陣,充滿醉人花香。
“你還好吧,怎麼不上去”?唐玄微笑着扭頭向蕭紅顏道。
蕭紅顏嫣然一笑,撩了撩髮絲,瞬間風情萬種,明媚無雙。
她只是笑着,沒說話,但一雙會說話的杏眼,卻把千言萬語,都傾訴到唐玄的雙眸。
唐玄心神顫抖了一下,這種眼神,他在孔仙仙眼中看到過;在溫笑的眼中也看到過。
輕聲咳嗽一聲,唐玄轉過頭,避開這種讓他無法招架的目光。
“玄朋友,準備開始了”。裴先知恢復了風輕雲淡的表情,雙手握拳,右手食中二指如劍般斜指地面。尖銳的劍氣,吞吐伸縮着。
長空醉舞劍雖碎,但他還有劍氣。
此時,裴先知與金斷崖各站在一根盜火鏈之前,蓄勢以待。
火刑天站在金斷崖的身旁,雙拳升騰起火焰;而金斷崖腳步滑動間,退後數十米遠,一拍刀匣,無數金刃飛出,又組成一把超巨長刀,渾身元氣激盪。
姜劍眉的內心很複雜,她站在蕭紅顏身邊,目注着唐玄的側臉,內心激盪着漣漪。
她是一個強勢的女人,姜氏家族也好,她亦好,從前的幾十年,從來都是隻有救別人的份。
身入魔口,下場即將慘不堪言,從前強勢冷漠的她,偏偏被眼前這個人救了。強烈的前後反差,讓她的思維有些混亂,竟搞不清楚自己的真實想法,如在夢中。
感激,感恩?好奇,疑問?崇拜,尊敬?
說一點點喜歡,說一絲絲愛意?她是絕不承認的,即便唐玄是個英雄。但讓她姜大小姐如此輕易沉淪,好像,不太可能吧?
各種情緒,兼而有之,讓她即便受傷,也不忍離去。
裴先知聲音剛落,唐玄目注左右而點頭。
他慢慢閉上眼睛,經過恢復之後,玄玄氣恢復了七成。突然睜眼,雙目閃着清徹的光,一朵拳頭大小的朦朧之花,浮現在唐玄屈指虛抓的掌心。
這朵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無由而出,淡然懸空,遺世獨立。紅黃相間,中間朦朧霧氣花瓣升騰。五片短短綠葉,三片如刀長葉,微微旋轉。
濃郁的草木氣息,澎湃的生命精氣,甚至還有一絲怒意,一絲淫靡之氣,一絲悲傷氣息,間雜其中,在漣漪擴散的光暈中,傳遞四周。
這是什麼玩意兒?衆人心中充滿疑惑。
“燃吧”,唐玄輕聲道。
唐花,轟燃。全沒了剛纔複雜交織的情緒,只有熾烈。
三人同時出手,長空醉舞劍氣,迅疾帶着嗖嗖破風聲,最先斬在盜火鏈上,盜火鏈劇烈搖晃,出現一個淺淺的豁口。
裴先知滿意點頭,不由得把得意的目光望向金斷崖方向。
一躍而起,招式簡單,但刀勢剛猛,一往無前的金刀,一斬,劈在盜火鏈上。盜火鏈猛地下沉,被擊中處,上方火焰四處擊散,下方火焰猛烈收縮着。
寸許深的傷痕,出現在青黑色的盜火鏈上。此時,金斷崖的大喝聲,刀風及地發出的酸牙的摩擦聲,才傳到衆人耳中。
刀未至,刀意,刀氣已經給盜火鏈造成了深深的傷害。
裴先知瞳孔微縮,暗自揣度着,這一刀若是劈向他,恐怕除了硬接,並以長空醉舞五千五,刺金刀一點,也別無他法。
長刀長,長到離譜。也是因爲長,所以招式簡單,或直劈,或橫斬。可怕的是刀勢、刀意,一旦鎖定,便是與金斷崖狂猛的元氣,巨大的金刀硬拼的場面。
看似簡陋,樸拙,卻是將自身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
一刀,一劍之後,燃燒的火花,尚未飛到盜火鏈之處。
金斷崖、裴先知並未急着繼續出手,邁了幾步,望着那朵拖曳着短短焰尾的火花。這就是,破開赤城之城,魔氣壁障的“法寶”?
蕭紅顏與姜劍眉的目光也被這朵美麗的火花所吸引,呆望着。
唐玄右手成抓,體內殘餘的玄玄氣,構建了人與花之間,最直接的聯繫。
火花,燃燒着的粗壯的盜火鏈,接觸了。
時間仿若靜止,靜止之後,盜火鏈驀然成了兩截,一截倒卷而上,直刺天空;一截死蛇般扭曲跌落地面。十數丈外的火池,爆出沖天火浪,之後便火光暗淡,宛如一潭死水,刺目噴涌的紅芒,熾烈,逐漸變得幽暗起來。
唐玄這一方的火池與金劍,因盜火鏈斷,徹底失去了聯繫,坤極地火,深沉地底,回縮到地下深處。
盜火鏈爆卷,脆鳴,但火花依舊溫柔,嫺靜,短暫懸空之後,便在唐玄的操控下曲折向前,溫柔的飛向另外一條盜火鏈。
金劍上,火衣稀薄,沒了坤極地火的壓制與鍛鍊,金色光芒隱現。
在裴先知三人目瞪口呆之下,在蕭紅顏溫柔,姜劍眉驚異的目光注視下,堅如磐石的盜火鏈,在溫柔火花的撫慰下,皆斷裂。
這是唐玄第一次以另外一種溫柔而持久的方式,操控飛出體外的唐花,很成功,也很累,整個人,都被掏空了。
長時間趕路,操控絲線捆縛三魔,如今更是一擊之力,破開三條盜火鏈,元氣雖然尚有餘力,但精神卻撐不住了,只想好好睡一覺。
“真,真是太神奇了”,火刑天望着金斷崖呢喃道。
“好美”,蕭紅顏道。
“厲害”。姜劍眉輕聲低語着。
就在此時,金劍的金芒驟然一縮,三丈劍身成了黑色,金芒瞬間再放,赤城滅法劍成了放射萬道細密金芒的刺蝟。
衆人猝不及防之下,金芒及體,只來得及用元氣維護自身。
精神勞累至極的唐玄將蕭紅顏扯到身邊,回到體內的唐花,恢復了常態,元氣翻涌着,將二人護在其內。
姜劍眉向兩人靠近,最後乾脆靠在蕭紅顏的身邊,青綠色的元氣在三人外面,又加了一層防護。
敏銳如蛇的她,發現唐玄的狀態很差:眼神有些散亂,腳步有些虛浮,下意識的就將他保護起來。
衆人強大的元氣,無法阻擋金芒及體,但金芒籠罩,並沒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法生:溫暖,溫潤,細密宛如萬千情人溫柔的手,在身體上撫摸。
溫暖,放鬆,舒適,愜意。
極度的舒服中,衆人靈魂彷佛飄起,遊遊蕩蕩在這已成耀目金色的世界。
片刻或是永恆。
唐玄被金芒刺激的微眯的雙眼驀然睜大:金色花海無際,而他正站在環形花海環繞着的一座小木屋之前。
花海無邊,金劍花在金色的天空之下,放射出燦燦光芒。人世間絕無這樣燦爛,壯闊的勝景。微風過處,金浪翻滾,花葉婆娑。
“這是哪”?耳邊沙沙聲,入耳成樂;眼前的壯闊,入目成歌。說完這三個字,唐玄便身軀一軟,陷入到深沉的睡眠之中。
精神長時間緊繃,緊張之後的放鬆,讓他不由自主。
實情便是:他還是一個只出過兩次清靜空悠的深山,二十七八歲的大孩子。
“唐玄”?蕭紅顏花容失色,大叫出聲,趕忙想要扶起他的身子。
好重,未修煉過元氣的她,如何能夠搞得定唐玄高大的身軀,就在二人要滾倒於地的時候,姜劍眉出手了。
顧不得眼前的金色世界,顧不上愣神於無邊無際的花海。
“他沒事兒,睡一會兒就好了”。姜劍眉皺眉,眼見着容貌出衆,肌膚如雪,嫵媚妖嬈的蕭紅顏對唐玄如此關切,內心中竟生出很不舒服的感覺。
她回頭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木屋,不滿的哼了一聲,又甩了甩頭,一手拎着唐玄,順便拖着掛在唐玄身上的蕭紅顏,向灰撲撲的小木屋走去。
推開木門:木屋雖然陳舊、普通,但乾淨整潔。
“有人嗎”?姜劍眉大聲道。
並沒有迴應。
牀只有一個,光板,木做。
即便將唐玄放到牀上,蕭紅顏仍舊掛着不撒手,一雙杏眼,關切之色充滿,似有淚水溢出;一雙手,肆意的撫摸着唐玄的面龐,溫柔呼喚着他的名字。
姜劍眉實在看不下去了,又覺得自己沒有發火的資格和理由。
不由得再次冷哼一下,打算推門去外面透透氣。武道先天的精神何等敏銳,唐玄的身體情況,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就是這蕭紅顏,太過煩人。
咦,她爲什麼煩人呢?姜劍眉撓了撓頭,有些茫然。
當她推木屋的門的時候,進來時毫無費力,而此時,卻是無論如何都推不開了。即便她不信邪的催動元氣,木門紋絲不動。
木屋之外,如浪花海靜止,每朵花,放射出一條金色的光線,照射木屋;千萬,千億朵花,放射出數不清的光線,灰撲撲的木屋,被浸染成金色。
宛如黃金打造。
金色迷茫,細緻入微,宛如一體,毫無縫隙,卻偏偏不阻止微風流淌。
但木屋裡的人,卻出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