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爲心裡着急,也許是出於對歐陽萱的擔心,段風覺自己的御劍術越來越純熟,腳下的寒冰劍也越來越快。
但是這並不能說明他可以無限制的飛下去,他已經飛了五百多裡,氣境低微靈氣不足的缺點逐漸開始暴露,飛行高度逐漸降低,從雲層上面落到百丈來高。“如果現在赤羽馬在這就好了!”段風心裡暗想,雖然心裡有萬般無奈,但是他還是打算休息一下。
段風發現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村莊,村子雖然不大,但是已有炊煙冒出,正好可以討頓飯吃,他雙腿彎曲,右手指向前下方,寒冰劍飛速下降。
段風款步來到村口,村子比他從天上看到的要大得多,目測得有上千戶人家,只見村子入口處有一塊石碑,上面寫着“柳家莊”三個大字,“看來這個村子裡姓柳的一定很多,這麼大的村子說不定會有客棧。”段風心想。
段風揹着寒冰劍走進村子,發現村子雖然很大,但是道路兩旁的房屋大多都很破舊,街上行人的衣着也很陳舊,而且沿途發現許多乞丐,這讓他感到很奇怪,一路飛行而來,下面是一片平原,村外更是良田千頃,也沒見有受災的地方,這麼大的村子怎麼會有這麼多乞丐呢?
而且按理說乞丐大多聚集在城鎮,這些乞丐怎麼會在這裡聚集呢?段風在村子裡轉了一圈並未發現有客棧,甚至連一個茶館都沒有。
段風攔住一個路人:“請問這裡有沒有客棧啊?”
那人仔細打量了一下段風,他雖然不像以前那樣錦衣在身,但是身上的綢緞衣服依然讓他顯得與這些粗布麻衣的村民格格不入。
村民警惕的看了看段風,左右看了看,確認沒人,道:“你是外地的?”
段風感到奇怪,不就是問個路嗎?難道他還怕被人看到嗎?“路過此地,眼看天色已晚,想要找個客棧歇腳。”
那人又看了看兩邊,悄悄靠近段風:“別找了,這裡沒有客棧,要想歇腳,你去那裡看看吧。”說着,那人指了指村子西頭,然後就急匆匆的走了。
段風越發感到奇怪,看着急匆匆離開的路人,不解的笑了笑。
按照路人的指點,段風來到一座破廟,讓他想不到的是,這裡已經住滿了乞丐,而且環境極其髒亂,惡臭難聞,放在以前,他一刻也呆不下去,但是他看了看太陽已經落山,天馬上就要黑了,而且外面北風乍起,天色陰沉,說不準晚上就會下雪,不得已他也只能委身於此,還好他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
一進破廟,一股臭味伴隨着陣陣鼾聲撲面而來,段風本能的捂住鼻子退了出來。他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適應能力,於是在廟門外的走廊裡找了堆乾草,坐在了上面。
段風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裹,從裡面取出一張餅,走了一天,他米水未進,加上御劍飛行,能量消耗更加嚴重,一停下來,頓時感覺肚子咕咕直叫。段風用手撕下一塊餅放進嘴裡,慢慢咀嚼,心裡想着歐陽萱的傷勢。
段風隱隱感覺有一雙眼睛在偷偷的注視着自己,讓他心裡好不舒服,他突然站起身來,向身後一看,發現一個腦袋突然躲進了牆角後面。段風右手抓着身後的寒冰劍,慢慢靠着牆角尋去。
原來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段風放鬆的笑了一聲:“小姑娘,你是誰啊?怎麼在這裡?”
小姑娘沒有說話,一張髒兮兮的小臉被夜裡的寒風吹的通紅,瞪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默默地注視着段風手裡的餅。段風一看,轉身又從包袱裡取出一張餅交給小姑娘,小姑娘一把抓過餅繞過牆角跑了。
段風搖頭一笑,又回去坐在了草堆上。簡單吃了一張餅,段風準備躺下休息,正在他剛要躺下的時候,段風發現剛纔的那個小女孩又站在原來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自己,旁邊站這個衣衫襤褸的女人。
段風起身走了過去,看了看女人,蹲下問道:“吃飽了嗎?”
小女孩沒有說話,而是眼睛注視着段風的包袱,段風回頭看了看包袱,起身回去取出最後的兩張餅交給小女孩,小女孩接過餅把餅交給了女人:“娘,有餅吃了。”
那女人雙手接過餅,噗通一聲跪在段風面前,段風趕忙扶起女人。
女人和小女孩狼吞虎嚥的將剩下的兩張餅吃完,看着眼前被飢餓折磨的面黃肌瘦的兩人,段風心裡升起一陣酸楚,自己總感覺自己已經很可憐了,沒想到世間可憐之人比比皆是,和他們比起來,自己真的很幸運。
看到兩人吃完了餅,段風問道:“你們是從哪逃過來的?怎麼不去城鎮,在這裡幹嘛?”
女人舔了舔手指殘留的油漬,偷偷看了看周圍,低聲說道:“我看你是個好人,告訴你吧,我們就是這個村的。”
段風吃驚的問道:“你們是這個村的?那你們怎麼不回家啊,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女人又說到:“我們的家早就沒了,不光是家,連我們的地也沒了。”
“沒了?怎麼會呢?我看村外面有很多良田,怎麼會沒了呢?”
“哎!”女人嘆了口氣,“我們的地和房屋都被地主強佔了。”
“什麼地主這麼霸道,爲什麼強佔你們的土地和房屋?你們爲什麼不報官呢?”
女人苦笑一聲:“地主強佔土地還需要理由嗎?這個地主聽說可了不得,據說是在皇宮裡有親戚,勢力大得很,官府哪管得了。”
“豈有此理!”段風從小生活在世家大族,接觸的也都是些達官顯貴,他的家裡原來也有萬頃良田,不過都轉租給了農民,每年只是收些租子,剩下的足夠佃戶生活的,他覺得全天下的地主都是這樣,沒有什麼不同,他從來也不覺得官府的人有什麼不好,我是官你是民,各司其職,“既然這樣,你們爲什麼不去其他地方,至少不用在這裡捱餓啊?”
女人說道:“不讓走,誰走就把誰的腿打折,都死了好幾個了。”
段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喃喃道:“看來這個世界是該改變一下了。”
女人苦嘆一聲,道:“有什麼可改的?自古以來都是狼吃羊,這就是命。”
突然廟門外傳出一陣喧譁,段風走到門口一看有一對人馬打着火把朝廟裡走來,來人氣勢洶洶,應該是衝着這羣村民來的,他想要返回去問問女人,但是女人和孩子早已消失了。
段風悄悄躲在牆角,想要看看來者是誰。
突然,廟門被一個八尺壯漢一腳踢開,緊接着一羣手持棍棒的人闖進破廟,廟裡正在睡覺得村民們紛紛被叫醒趕出了房間,被一羣人圍着瑟瑟發抖的蹲在地上。
這些人手裡的火把冒出的黑煙在院子上空縈繞,他們整齊的分列兩旁,閃開一條道路。這時一個身披裘皮大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問道:“華家父女在哪?”
人羣裡沒人說話,他們就像待宰的羔羊驚恐的低着頭,中年男子見沒人說話,向旁邊的人使了一個眼色,於是有兩個手持棍棒的人走進人羣拉出一個老漢,不由分說就是一陣亂打,老漢哪受得了這個,沒幾下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中年男子大聲說道:“我再問一遍,華家父女在哪?”
人們抱着頭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仍然沒有人說話,人羣中傳出陣陣孩子的啜泣聲。中年男子怒了,說道:“好啊,一羣賤民!都不說是吧?那我就把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打死,看你們說不說。”說完,那兩名打手又走進人羣,拉出一個瘦骨嶙峋的年輕人就打。
段風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想這也許就是剛纔那個女人說的地主的人吧?看着一個個無辜百姓被這些惡奴打的一陣陣慘叫,他心裡的火更加旺盛,段風摸了摸寒冰劍,又放了回去,雖然這些惡奴可恨,但是也罪不至死,他回頭找了一個胳膊粗細的木棍,準備出去教訓一下這些惡奴。
正在段風準備出去的時候,身後突然一個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沒等他反應過來,大手扯着他的肩膀跳出了院子,段風想要掙脫來人的束縛,但是,此人手勁之大,段風在他手裡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三歲小孩子,任憑他怎麼掙扎,都沒法擺脫那人的控制。
段風被提溜着大約走了三四里,被帶到了一個樹林之中,神秘人將段風一把扔在地上,他掙扎着站起身,剛想發火,但仔細一看神秘人:“文伯!”段風驚叫道。
“二少爺,你還是這麼魯莽!做事不顧後果。”文伯生氣的說到。
“文伯!真的是你!你沒死?”段風興奮的喊到。
“當然沒死,誰說我死了?”文伯不以爲然的答道。
“不是,我以爲……”段風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段風突然想起來破廟裡還有事等着自己:“文伯其他事以後再說,現在我得去救那些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