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小馬影業,公司到處都是過來討債要說法的人,兩位前臺妹妹不停解釋,急得都快哭了。
郭凱歌看到了坐在角落中的吳導,本來吳宇深今天過來是和他們見面的,沒想到李銘突然去世了,這下別說後續投資,估計《太平輪》這個項目都要擱淺。
今天過來見面的人太多,靳雁在公司緊急處理,吳導跟她約得時間是一個小時後。
郭凱歌和張合歡兩人來到吳導面前,吳宇深擡起頭,愁眉緊鎖,看到是他們雖然想擠出一絲笑容,可這會兒也笑不出來了。
郭凱歌道:“吳導,您怎麼在這兒坐着?”
吳宇深道:“到處都是人,這裡還清淨一些。”
這時候他的助理送了一杯咖啡過來,吳宇深讓助理去給郭凱歌他們再拿兩杯。
郭凱歌和張合歡兩人一左一右坐下,吳宇深感慨道:“太突然了,李總過去身體挺好的,怎麼突然就……”他長嘆了一口氣。。
郭凱歌道:“他還不到五十歲。”
張合歡道:“吳導來談電影的事情?”
吳宇深點了點頭,其實現在不是談這件事的時機,但是如果不談,電影怎麼辦?他知道郭凱歌在《太平輪》上投了五千萬,抱着試試看的態度問道:“凱歌,上次在首爾談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郭凱歌道:“本來今天約好了談這件事, 可沒想到李總突然就走了, 指望小馬影業繼續追加投資可能性不大。”
吳宇深其實也考慮到了,他低聲道:“公司會不會很麻煩?”
郭凱歌沒說話,望着不遠處情緒激動的人們,其中有幾個投資人他是認識的, 聽到李銘的死訊之後第一時間過來, 希望能夠拿回部分的投資。
其實郭凱歌到現在都不明白張合歡爲什麼要來,這件事跟他已經沒關係了, 難道張合歡的目的還是那一百部經典港片的翻拍權?如果現在拿下, 估計價格不會太高。
吳宇深的助理送來了咖啡,要債的人太多, 接咖啡都要排隊。
大家的心情都不好,李銘的遺孀已經吩咐過了, 今天儘量安排和所有人見面。
一個小時之後, 到了吳宇深約定的時間, 他起身去見面。
張合歡道:“吳導,我們跟您一起過去。”
吳宇深愣了一下, 不知他爲何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張合歡道:“談談您的電影。”
靳雁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 一夜之間不僅失去了丈夫, 而且還要面對蜂擁而來的債主,更麻煩得是家人內部也因公司的管理權除了問題。
短時間內, 已經充分感受到何謂人情冷暖,何謂牆倒衆人推。
看到吳宇深和郭凱歌一起過來, 靳雁已經明白了,《太平輪》是小馬影業的重點項目,李銘在這個項目上可謂是賭上了全部身家,他生前曾經不止一次的表示, 只要《太平輪》這個項目能夠成功, 小馬影業就能成功上市,公司面臨的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李銘最近一段時間因《太平輪》說承受的壓力,靳雁看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認爲李銘猝死的誘因就是這部電影。
吳宇深首先對李銘的去世表示哀悼,然後就不可避免地談起了這部電影, 李銘去世之前, 曾經承諾會追加電影投資,保證會完成這部電影,現在公司是靳雁當家,所以吳宇深希望從她這裡得知公司的態度。
靳雁道:“吳導、郭總, 你們都是李銘生前的好朋友,好夥伴,公司的情況你們也看到了,李銘走得太突然了,我只是一介女流,過去也沒有介入過公司的管理,我希望你們能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處理好公司的事情。”
郭凱歌心說看來靳雁是真不瞭解情況。
吳宇深道:“靳總,本來我是不想說的,可是現在劇組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靳雁的手機響了起來,吳宇深只好停下說話。
靳雁接通電話,她的狀態也很不好,跟對方說了兩句,眼圈就紅了:“張先生,您看能不能緩兩天再說……”不等她說完對方就掛上了電話。
靳雁明顯有些六神無主,轉臉望着窗外,調整了好一會兒才控制住眼淚。
吳宇深也不忍心再往下說,嘆了口氣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靳雁道:“吳導,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剛纔的電話是張紫衣的經紀人打來的,他們應該是也聽到了風聲,要求先將剩下的片酬付清。”
其實張紫衣不是第一個這樣做的藝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李銘的猝死讓《太平輪》的前景變得無比黯淡,幾位主要演員首先想到得是風控,他們也怕這艘太平輪還未出港就沉掉。
郭凱歌道:“有什麼話還是敞開來說吧,迴避也不是辦法,靳雁,《太平輪》劇組超支嚴重, 現在至少要1.5個億才能保證拍攝完成。”
靳雁道:“李銘留給我的全部存款加起來只有一百二十萬, 你讓我拿什麼投?我就算賣房子賣車也不夠!”
郭凱歌啞然無語。
靳雁道:“你也是《太平輪》的投資商之一,你可不可以幫忙說服其他投資人解決這件事?”
郭凱歌搖了搖頭道:“這部電影超支嚴重,沒有人願意再追加投資。”
“那就讓這部電影爛掉, 反正賠錢得不止是我們公司一家!”靳雁的情緒突然就激動了起來,她清楚自己面臨的困境,她首先面臨的是李銘的債務問題,這樣的狀況下根本不可能拿錢去貼補《太平輪》這個無底洞。
吳宇深的臉色很難看,當初李銘信誓旦旦要做《太平輪》這個項目,還說一切都要最好的,其實吳宇深本來的建議是用港島的特效團隊,但是李銘堅持要向世界一流看齊,對標《泰坦尼克號》,他也不止一次提醒過李銘,電影會面臨超支問題。
李銘告訴他不用擔心,資金問題可以解決。
郭凱歌最清楚李銘的想法,李銘當初的構想是利用《太平輪》來製造影響,藉着這個勢頭來上市圈錢,當初融資也非常順利,可誰都沒想到在上市的關鍵環節上被卡住了。
李銘從根本上還是一個商人,所謂的情懷還是爲了賺錢而服務。
吳宇深道:“靳總,您知道停機一天會損失多少錢嗎?”
靳雁道:“吳導,我沒辦法的,當初這部電影的預算是兩個億,可現在已經投入了兩億六了,您身爲導演當然希望投資越大越好,可出錢的是我們,您是不是也應該爲我們甲方考慮一下?”
吳宇深臉憋得通紅,他很想分辯,但是李銘已經死了,跟他的遺孀爭辯又有什麼意義?他嘆了口氣道:“如果沒有了後續投資,這部電影恐怕就會擱淺,我們之前的投入會損失慘重。”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拿不出錢來,就算我現在有錢我也不可能首先投入到電影中去。”她望着郭凱歌道:“郭總,你們可不可以接手這個項目,我實在沒有精力再做電影,您在圈子裡人脈廣,應該有辦法的對不對?”
郭凱歌嘆了口氣道:“電影做到一半了,讓人接手很難。”
靳雁道:“李銘往這部電影裡投入了1.5億,我撤資,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可以打八折給你。”
郭凱歌心說你想撤資,我還想撤出呢。你八折,我六折都行,現在的狀況是誰接手這個項目都要往裡投入,如果沒人願意投入,《太平輪》夭折的可能性很大,郭凱歌算過一筆賬,這個項目就算白送給他做,他後續投入1.5億,至少需要六億的票房才能收回成本,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其他投資人也不可能白白便宜他。
靳雁看到郭凱歌沒反應,知道他不肯接手項目,也不會追加投資,心中一橫,大不了這項目爛掉,大家都賠錢就是,她下了逐客令:“如果沒其他的事情,今天就這樣吧,我還得接待其他人。”
一直沒說話的張合歡道:“這樣吧,李總在這個電影上的投資,我八折接盤。”
所有人都愣了,因爲張合歡戴着墨鏡,靳雁也沒留意他,以爲他是兩人之中某位的助理,此時張合歡摘下墨鏡,她方纔認出坐在自己對面的竟然是張合歡,靳雁是《來自星星的你》的忠實粉絲,最迷得就是都教授,換成過去,她看到都教授出現在自己面前,說不定小女生一樣衝上去擁抱了,可現在不一樣。
張合歡道:“我只有一個條件,就是將貴公司的百部經典港片的翻拍權附贈給我,1.2億,我接受你們在項目上的投資和翻拍版權,靳總以爲如何?”
郭凱歌內心怦怦直跳,張合歡果然有膽魄,雖然將李銘的投資打了八折,但事實上他的行爲有點雪中送炭的意思,靳雁有了這1.2個億,就能順利渡過這場債務危機。
靳雁眨了眨雙目:“張先生,我認得你,我還是你的影迷。”
張合歡點了點頭道:“我還是介紹一下自己。”他把自己的名片遞給靳雁。
靳雁看了看,將他的名片收起:“容我考慮一下。”
張合歡微笑道:“我等您的消息。”他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