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對月狼嚎的人,終於再也支撐不住,我靠在門邊迷迷糊糊的,空氣好清新,眼皮好沉,身上好熱,好想睡覺……打了個小盹,腦袋搖搖晃晃的終於往下猛地一點,我毫無懸念的被甩醒……眼睛沒睜開,摸着牆進了屋,蹭到牀邊,眼睛睜開一條縫,咦?牀上那個黑乎乎的物體是個什麼東西?
用手摸摸,還是溫熱的,戳戳,還有彈性,撓撓,還沒感覺出什麼來就聽見有人哼哼唧唧的說,靜雅,別撓我了……
我這才記起花成雲也在,他四仰八叉的躺着,霸佔了我整個牀,我拉了拉他:“走走,你該回了……”
不理我。我推推他:“你往裡點,給我留個空……”
還是不理我。
想把他拖出去,無奈人小力微。困得實在是受不了了,我坐在地上倚着牀邊,仰頭大睡。
第二天,我發現自己在地上打滾。隱約記得昨天是靠着牀邊睡的,沒成想自己的睡相如此難看。爬起來正對上坐在我牀上迷糊揉眼的某男,他甕聲甕氣的問:“你怎麼睡地上?”
我齜牙,你說我爲什麼睡地上?
嚴冬一大早就來敲門,他雖然不說什麼但我能看出來他防我現在比防狼還厲害,默默的用眼神來鞭笞我,指責我是染指他完美師傅的罪魁兇手。
對這種眼神我十分不爽,尤其是記起昨天某人扒牀讓我在地上打了一夜的滾的事兒,於是我笑着對花成雲道:“嚴冬這孩子細瞧之下還真是俊,看這年齡也大了,該給他說門親了吧?”
嚴冬機伶伶的打了個寒戰,眼神由指責轉成了恐懼與哀怨,先下正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具有決定權的師傅。
花成雲有些遲疑:“這……嚴冬的年紀還小吧?”
我奸詐的笑着,笑得嚴冬又哆嗦了兩下,花成雲背對着我在廚房裡做飯看不到,於是我更加無所顧忌:“成婚年紀還小,不過確實是該給他定門親事了,等他一行冠禮就成親。”
花成雲覺得我說的有理,也點點頭。
我咧着嘴看着已經變成木頭的嚴冬直樂:“那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我保管給他找個好媳婦。”我把“好媳婦”三個字說得賊響,嚴冬的小臉變得刷白。
花成雲扭過臉來對我溫潤一笑,算是應允。嚴冬的臉,青了。
我勾勾手指頭把嚴冬叫進裡屋。一進屋那小子就衝我嚷嚷:“你竟然讓我師傅給你做飯!他又不是廚子!”
我鄭重點頭:“他不是廚子,可是他捨不得我餓死。”順便奸奸的補上一句:“他做的飯比廚子做得好吃多了。”
嚴冬用不屑的眼神來蔑視我。我晃晃腦袋得意的說:“託我的福,你能吃上你師傅親手做的飯!怎麼樣,以前沒吃過吧?”
嚴冬的臉色有點紅:“師傅怎麼能幹那種粗活?”
我攤手:“怎麼不能幹?他昨晚霸佔了一夜我的牀。”
“你,你……”嚴冬指着我,手指顫抖顫抖……好吧,我說的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歧義,這隻能怪小嚴冬太過單純……
“如果你不聽話,我就給你找個醜媳婦。”
嚴冬一聽正氣凜然道:“你要讓我做什麼?”估計我的引導讓他想歪了,他一臉鄙夷:“師傅纔不會任你給我找個醜媳婦呢!”
我很無辜的望着他:“醜媳婦?人長得醜,但心裡沒就行啊,人長得傻,聽你的話啊,這麼賢良淑德的女子配你綽綽有餘啊,相信你師傅也不會反對。你沒聽老人們常說醜夫人醜福人,說不定這醜媳婦還能給你帶來福氣的。”我說的一本正經有鼻子有眼的,再看嚴冬,他氣得眼睛鼻子全歪了……
好吧,我承認我笑得有點猙獰:“你看你師傅飯都能給我做了,我給你找個醜媳婦管保他也沒話說,不過你只要看聽我的話,我就準你自己去相哪家的姑娘。”
嚴冬低着腦袋想了會兒,悶悶道:“你要讓我做啥?傷害師傅的我可不幹。”
好嘛,這小子把我看成專劫良家婦男的飛天女魔頭了,我扁扁嘴道:“我要你擋住那些向你師傅飛撲過來的姑娘。”
嚴冬擡起頭奇怪的的看了我一眼又底下,嘴裡小聲道:“我一直在擋。”
“唔。”我覺得有點沒面子:“那擋不住的就來找我……把你師傅跟哪個姑娘說過話,說了什麼,衝沒沖人家笑全記下來,一天向我彙報一次。”
嚴冬再次擡起頭,眼睛裡全是促狹。小鬼!我心想,既然逃不出去就安心嫁了吧,希望花成雲這廝能像他表現出的那樣潔身自好,還有這個小鬼給我幫襯着,未來的日子不要那麼辛苦……
花成雲帶來三聘的時候,桌子地上全都滿了,我眼瞅着那本來就吱嘎吱嘎的爛榆木桌子搖搖欲墜,坐等那始作俑者上來給它最後的一擊,讓它光榮退休下崗,成爲廚房裡的乾柴的一份子。
沒有等到轟隆巨響,我懶懶的擡起眼皮看眼前這個神采飛揚的男人:“你把全部的家產都搬來了?”
花成雲笑得有些靦腆,把東西放在地上放着的另一摞東西上:“沒有。”他眼睛彎成月牙狀:“怎麼辦,靜雅,我想給你用金銀玉器蓋一座房。”
自從那天喝醉酒後他就一直喚我靜雅,我懷疑這個傻子那天沒有喝醉,霸佔我的牀也是故意的。“好啊好啊。”我不推辭:“保管有人天天來挖你牆角,或者朝廷來清剿你這個佔定州城爲王的匪寇,區區一間房子竟然比宮裡修得還氣派……”
他有點不好意思:“還是我欠考慮了。”
我瞠目:“你……你還打算真修啊?我以爲你只是說着玩玩呢。”
他暖暖的笑:“沒有,我只是想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你。”
油嘴滑舌,四個字在我腦海閃現。我張口想搶白他幾句裝作不信質疑他挖苦他逗逗他,可眼睛一觸及他鄭重其事的臉,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裡,再也說不下去,有個聲音提醒我:你承諾過的,再也不要傷害他。
我有些羞愧,難道自己一直以來期望的不是這樣的感情嗎?原本信任與不信任讓我兩難,如今我既然選擇的相信爲什麼又有些想退縮呢?已經經歷過婚姻的我,此時竟然得了婚前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