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絮臉上的笑意一瞬慘白，倏地站起身，“怎麼會這樣！”
老爺子身邊的高手雖不比莊伯厲害，但也是江湖上能排的上名號的。
他重金聘請到府，專門保護他們爺孫倆。
誰想還是出了紕漏。
“具體的情況還不知道，公子，我們得儘快啓程了。”
在金府數年早已生了家人之間的感情，莊伯看到書信的時候，渾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頭頂。
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
而素嬈比金絮更緊張，金絮沒見過東宮那位小殿下，她卻是知道其中利害的。
就算沒有這一層關係，漢陽府那段時光的相處也讓她無法袖手旁觀。
“對，立即啓程。”
金絮失魂落魄，來回踱了兩步，對莊伯道：“您先回去收拾，我很快就來。”
“好。”
莊伯大步流星的出了止墨院。
金絮看向素嬈道：“阿韞還在忙，我沒時間跟他告別，你幫我說一聲。”
素嬈點頭，“還有其他要我幫忙的嗎？”
她眼中的憂慮讓金絮稍稍鎮定了些，失笑道：“你現在是刑部尚書，總不能跟着我一起回南境吧？”
“放心吧，我能應付得來，實在不行，到時候我會與暗堂接洽的。”
金絮說罷苦笑，“可惜我看不到阿韞襲爵了。”
這些時日，宮內外都在爲此事忙碌着。
他亦等這一天很久了。
未料異變陡生，他必須儘快趕回去。
“比起雲州，這些都是小事。”
金絮嘴上和老爺子吵吵鬧鬧，實際上爺孫倆感情很深，得了這些消息當真是心急如焚，歸心似箭。
顧不得耽擱，金絮將這段時日打探來的消息和盤托出，“我手底下的線人發現幽州濱河郡出現了神仙散，且鬧出不少動靜，我原本想要去查探一番，現在……只能靠你和阿韞了。”
“放心。”
素嬈只簡單說了兩個字，鏗鏘有力，一如當初，金絮對她展顏一笑，“神仙散背後勢力不容小覷，我不在，你們要當心。”
“行了，話不多說，我該走了。”
金絮交待完積壓的事情，終於能放下心離開，他話剛出口，人已然轉身朝外走去。
“不用送。”
聲音飄來，眼前已不見人影，金絮和莊伯選了府中腳程最快的馬，還傳信沿途聯絡處做好補給準備，打算一口氣趕回漢陽郡。
素嬈命竹宴傳令暗堂時刻留意他們的動靜。
等傍晚言韞回府後，與他說了金元寶失蹤及金老爺子一事，言韞慣來清淡的眉眼生出抹冷色：“好幾年平安無事，怎的突然就失蹤了。”
他嘴上不提，素嬈卻清楚他這段時日因太子一事始終難以釋懷，如今太子剛去皇陵，金元寶就出了事。
任誰也無法平靜視之。
好在太子尚不知道有這麼個孩兒在，而太子妃當年送走元寶後，爲了抹除痕跡，不引人懷疑，將這個秘密徹底爛在心底。
多年來不曾打探過元寶的消息。
否則他們必然傷上加傷，悲慟難抑。
“或許這只是個意外，元珠南歸，一定能找到元寶的。”
雖然這個說法聽起來十分蒼白無力。
但眼下只能如此期盼。
素嬈道：“我已讓暗堂全力扶助，你且寬心等消息吧。”
言韞斂目掩去眼底的疲倦，緩緩走到她身前，將她攏到懷裡，埋首在那綢緞般的青絲中間，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心中終於有了片刻安寧。
窗外涼風習習。
卷着院中的冷松香飄到屋中，衣袂翻飛鼓動，他靜靜的擁着她，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悶聲傳來：“我最終，誰都沒能護住。”
“素泠泠，我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素嬈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不是。”
“你都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言韞怔忪一瞬，低低笑了下，素嬈反手抱着他，一下一下在他脊背上輕輕安撫着，認真道：“不管你想說什麼，我只有兩個字，不是。”
“時至今日，你所作所爲我皆看在眼裡，於兄於友，於情於理，你殫精竭慮，仁至義盡。”
“勸我時頭頭是道，怎麼到自己身上，反而就鑽牛角尖了呢？”
太子被放逐不是他的錯。
元寶失蹤亦不是他的錯，錯得分明是那些居心叵測的人。
聽她一股腦說了這麼多，言韞尚還低迷的情緒陡然像是被打開了一道豁口，陽光照了進來，驅散了他心中的陰霾。
他也不去解釋剛纔不是想說這個，是她誤會了，但話到嘴邊融成暖意，倒是懶得再提。
不得不說，素大人安慰人的本事真是未有寸進。
可奇怪的是，他糟糕的情緒每每都會被她輕易撫平，哪怕什麼都不說，都不做，就這樣安靜的抱着她。
也足夠填補他心底的缺口。
“怎麼不說話？”
陡然安靜，素嬈不習慣的探問了聲，言韞輕道：“在想你說的對，一時失了神。”
素嬈：“……”
“所以，你打算親自去濱州一趟嗎？”
言韞轉移話題，素嬈從善如流的順着答道：“嗯，阿絮不在，其他人去我又不完全放心。”
華城的事她至今想起心有餘悸。
神仙散還與華城的情況不同，當時沈知白他們面對的還要簡單些，而此事是譚不知深淺的水，牽扯到許多高手及勢力。
他們定是應付不來的。
“盛京這邊我走不開。”
言韞略有些懊惱，襲爵的儀程還有大理寺那邊，諸事纏身，他分身乏術。
“我知道。”
素嬈不假思索的道：“我自己去就好，你不用擔心。”
華城時就是讓她自己去，險些沒能回得來。
這次說什麼言韞都讓她帶上竹宴，素嬈搖頭：“雁回和搖歡去了燕王都，你身邊只剩下竹宴和棲遲了，盛京局勢複雜，比起我，你更需要他們。”
“朝局再複雜也用不上暗衛，真要用的話，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言韞放開手，扶着素嬈的肩膀端詳她，溫聲道：“你身邊的顧城和荀澤禮等人在朝中好使，但論起武功和反應，比竹宴還是差些。”
“而且，帶着竹宴，我更容易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