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們幾個人!」浛
進了監察衙門一合計,這纔將來龍去脈搞清楚,沈垣哭笑不得,「我爹老淚縱橫,差點把我供到香案上去。」
「你可別提了,我爹更誇張,親自給我端了早飯,還問我飯菜合不合胃口,嚇得我的魂兒都丟了。」
鄒泓撫着胸口,至今三魂七魄都還在亂飛。
另一個被老黑冒名頂替的公子哥兒叫衛英,兄長是禁中軍司的三品武將,他撇嘴看着兩人,「你們都沒我的經歷恐怖,我這十多年就沒見我大哥笑過,他今早居然對我笑了,還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說‘好好幹,……」
他當時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腿軟的險些沒站穩。
衆人鬨然笑開。
提起海晏清河,沒能親眼看到的人對此深感遺憾,拉着荀澤禮他們問東問西,慨嘆連連。浛
說了許久,有人後知後覺的問,「對了,大人呢?」
衆人張望一圈,最終望向正堂。
堂中素嬈正坐在桌案前,盯着那張畫着短匕的圖紙出神,衆人你推我搡半天,把顧城推了進去。
顧城回頭剜了他們一眼,上前兩步,拱手道:「姑娘,那殺人的短匕是李程買的,《寒山棲月圖》也是他買的,是不是說明他和徐老大人的死脫不了干係?」
「從徐諶傷口角度判斷兇手的身高,與李程倒是吻合,但……有點奇怪。」
素嬈手指輕撓着鬢角。
顧城道:「哪裡奇怪?」浛
「他和徐諶並無仇怨,且據太學學子所說,他買《寒山棲月圖》是想投其所好,請徐諶出面找茬,爲難於我,縱然徐諶不願,也沒道理直接殺人放火吧?」
素嬈說着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這個答案,「李程並沒有足夠的殺人動機。」
「況且你忘了那海松木的藏畫箱?」
「徐諶家中失火,藏着名畫的箱子不翼而飛,多半兒是兇手拿走的,大火將其付之一炬,說不定就是爲了掩藏此事。」
顧城順着她的話說道。
「李程能買下那短匕,又隨手買一幅《寒山棲月圖》拿來送人,出手闊綽,不缺使喚的銀子,而且我去過他的住處,他本人並不愛畫。」
這樣一來,李程行兇的可能性就減少許多。浛
素嬈思索着說道:「唯一能確定的是,二十一日那晚,李程和徐諶曾共進晚飯。」
「假設徐諶不是李程所殺,依太學僕射所言,李程學業勤勉,那他定會趕在戌時五刻,也就是城門關閉之前回城。」
顧城若有所思,「我記得姑娘驗屍時說過,李程的死亡時間和徐諶相差不大,這樣的話,那他就是死於城中。」
「可誰會殺他呢?」
他話音一轉,學着素嬈的假設方式,「如果是李程喝酒後,急怒之下殺了徐諶,那他又是怎麼死的?還被人拋屍井中,要毀屍滅跡,明明丟在火場裡更省事些。」….
想不明白,顧城頭腦裡亂糟糟的一團。
「李程生前遭拔舌剜眼,致命傷在喉間,位置很精準的劃破了動脈,手腳處有束縛傷,表皮脫落明顯,大量失血……」浛
素嬈回憶着屍身的狀況,手指在半空中輕描着,好似在繪製當時的情況,「兇手綁住了他的手腳,他因劇痛躺在地上不停掙扎……」
「雙手被反綁在背後,手背相對,掌心心朝外,所以手腕內側與繩索劇烈摩擦,形成明顯的傷勢。」
「他當時是右側臥的***,因爲右邊胳膊和腿上的摩擦傷更多,兇手應該蹲在他的面前,劃破了他的脖子……」
素嬈自顧自的說着,顧城突然打斷道:「姑
娘,爲什麼是蹲在他面前?」
「因爲只有這樣,才能看清楚他備受折磨的慘相,從而獲得心理上的快感。」
素嬈青蔥的指尖指向顧城,隔着半空定在他的脖子上,語氣輕而柔:「然後那柄刀從上而下,緩緩的割開了李程的脖子……」
「鮮血迸濺,汩汩而流,形成了血泊。」浛
「隨之浸透了他右側的衣裳。」
顧城脖子跟着一痛,連忙捂住,側身避開了素嬈的指尖,牙齒顫動:「姑娘,好端端的你別嚇人啊。」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死法也太痛苦了。
素嬈看他臉色發白,回過神來不由一笑,收回了手握成拳,抵在下頜處,「抱歉,剛纔只是在模擬殺人的過程。」
顧城:「……」
他覺得這真是個不好的想法。
「那姑娘得出什麼結論了?」浛
素嬈暗忖片刻後,緩緩道:「他在享樂,享受殺人快樂,並且沉迷其中。」
「這是個瘋子吧?」
顧城被她說的毛骨悚然。
「你說的對,兇手殺人的過程,處理屍體的手段,以及故意把屍體丟在桃花宴上挑釁衆人,從種種事蹟來看,他就是個瘋子。」
享樂型殺手。
這樣推斷的話,或許這一切就能解釋的通,李程因她的事攜畫去見徐諶,陪他用過晚飯後趕回城中,卻沒有第一時間回太學,而是逗留在外。
意外遭遇了此難。浛
「顧城,你拿着李程的畫像去查問二十一日晚城門值班的城衛,看看他們有沒有印象。」
素嬈吩咐道。
「另外去查太學的那些學子,究竟是哪幾個陪着李程去的海晏清河,讓他們務必說實話實說。」
顧城立馬抱拳應道:「是。」
他轉身去辦差。
聚在廊下的衆人見他出來,紛紛圍了上去,示意要替他分擔一二。
衛英熱心道:「副使,我陪你去城門那邊吧,軍司衙門我還是說得上話的。」浛
「好。」
衆人各自分工,扭頭散開。
素嬈還在思索李程被拋屍的問題,爲什麼是桃花宴呢?選擇此時,難不成是有什麼講究?
桃花宴上來的都是各府的公子小姐,年輕一輩的士子才俊……
據所查的消息,李程和陸家沒什麼交集,針對陸氏的可能性極低,那就是兇手故意針對席間的某人。
會是誰呢?
發生命案死了人,特意造成這麼大的轟動,誰一定會……浛
念及此處。
素嬈驀地坐直了身子,眸光陡寒,是了,發生命案,不管旁人如何,負責刑案的幾個衙門都不能坐視不理。
京兆府蓋衡不在邀請之列,刑部尚書懸而未定,大理寺卿的言韞一貫不參加這些遊宴會,是意外決定……
那麼這樣一來,在場的人裡,唯有她。
是確定且唯一在場的刑名!
一朵蓮花精